「玉兒,你是不是找什麼東西?我幫你找,你再這樣下去,會沒命的!」穆亭軒看到岸邊的袖箭和匕,聯想到我的舉動,一下就明白了過來。
我如久久的黑暗中摸索的人,看到了一絲光亮,一下子從他懷裡直起身體來,「對!你幫我!你可以幫我的!你一定能找到!是冠,秦逸給我的,白玉冠。」我激動地抓著他的肩頭,忽略了他依舊蒼白的雙唇。
穆亭軒臉上紅潮瞬間退盡,半瞌雙眸,眼神哀傷,「好,你且先把外衣穿上等著,我去去就回。」
我指了大概位置,他就開始重複我之前的工作,上來又下去。
很外以後,久到我又開始絕望,穆亭軒舉著那個白玉冠游上岸來。
我接過來,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忽略了穆亭軒慘白的容顏,只拿著冠細細撫摸,秦逸謝謝你,對不起!
轉過身來「謝謝」二字才開了個頭,就現穆亭軒早不知什麼時候順著樹幹滑坐在樹下,已經又暈了過去。
看來他並沒療好傷就出來找我了,而我又讓他在水裡來回折騰,鐵打的也受不住,我不禁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
穆亭軒燒了,可能本來有內傷,又浸了涼水,感冒了。
我把他的濕衣服脫下來,考慮到穿著濕的難受,就把他脫到不著片縷。反正我的身體他也看光了,這下我們正好扯平,我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他正胸前一個大大的暗紅色的手掌印嚇了我一跳,這肯定就是他受傷的根源了,只不知什麼人這麼厲害,能把穆亭軒重創。
他的左臂至肩以下都沒有了,傷口整齊,一看就是被利器切割的。撫摸著斷端,心疼的情緒肆意氾濫,不知不覺淚水落下來,順著左肩的截端流下。
我用溫水把他全身擦洗了三遍,每一個地方都沒有放過,連同那裡,我本是醫科出身,見多了各類的器官,面對全裸或半裸的病人,我從來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可即使這樣,我還是無法渲洩我所有的疼惜,我想要為他做得更多。
我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只著心衣和褻褲,將他的衣服洗了曬在外面。
之前就泡得白的右手掌,再搓洗衣服,又是一片血肉模糊,白衣上點點血跡與污漬,不但沒洗淨反面越染越紅,最後整件外衫都成了淡紅色。我把它晾在樹枝上,陽光照在上面,出淡淡的光暈來。
把傷藥灑在傷處,胡亂地包紮了,弄成這樣,以後不知會留多大的疤?
穆亭軒一直昏睡著,直到我把他的衣服再給他穿回去,他還沒醒,我就有點慌神了。
呼喊、按壓穴位、掐人中……所有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他只是安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是有心跳和呼吸,我都已為他去了。
我煮了魚肉和野菜,煮得很爛很爛,然後一點點喂到他嘴裡,如果不吃不喝,傷不致命,餓也要餓死。
可是捏著他的鼻子,他也只能喝下湯,肉和菜都不咽。
我心一橫,抬起碗就吃到自己嘴裡,然後俯身貼上他的唇,用舌頭頂開他的牙關,把菜給他哺進去,再把舌頭伸進去刺激他的咽部,引他吞嚥。
先時的確是專心喂菜,可這樣的唇齒相接,我的心有點酥有點麻,後來自己便開始心猿意馬、樂此不彼了,想著反正他也不知道。
「玉兒!」兩天後,穆亭軒終於醒了,睜眼就開始叫我,我正趴在他身邊打瞌睡。
這一次醒來,他似乎更虛弱了,躺在坑上一動不動,只是拿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我,我要扶他起來,他輕輕搖了搖頭,「玉兒,你能再給我唱個歌嗎?」
原來是病了的小孩想討糖果吃了,我放下心來,盡量讓自己笑得開心一些「當然可以!不過唱完你就要起來療傷好不好?再累也不可以偷懶的。」
其實我真的有點怕,秦逸不在了,李孟也不知怎麼樣的,傷好沒有?如果穆亭軒再撒手而去,這世間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去處,我要怎麼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孤獨。
他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目光卻放得柔和了。
淚有點鹹有點甜
你的胸膛吻著我的側臉
回頭看踏過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沒有一秒曾後悔
愛那麼綿那麼粘
管命運設定要誰離別
海岸線越讓人流連
總是美得越蜿蜒
我們太倔強
連天都不忍再反對
深情一眼摯愛萬年
幾度輪迴戀戀不滅
把歲月鋪成紅毯
見證我們的極限
心疼一句珍藏萬年
誓言就該比永遠更遠
要不是滄海桑田
真愛怎麼會浮現
經過這麼多的酸甜苦辣,生離死別,我再不是初入大周那個凡事小心翼翼、貪生怕死的喬玉,我不再把自己擺到旁觀者高高在上的位置,去看自己參與的戲,我開始接受現實,融入現實。
我想我唱得是聲情並茂吧,太多的感情透過這歌傳遞給穆亭軒,愛是一種不能說只能嘗的滋味試過以後不醉不歸。
「玉兒的聲音真好聽,說話好聽,唱歌也好聽,如果每天都能聽到該有多好!」穆亭軒的目光有些迷離,看著我,又不似看著我,似乎是透過我看另一個不知名的影像,說話聲音很輕,與其是對我說,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
「你喜歡,我以後天天唱!」我伸出手去摟他,這次他沒有搖頭,眼中卻有我看不懂的哀傷。
「咚」的一聲輕響,一個東西從我懷裡滾出來,掉在坑上。
我忙去抓,在手指觸到它的一瞬,它滾到了地上,摔成了幾個碎片。
穆亭軒沒了外力支撐,重重地躺回床上,出一聲悶哼。
「對不起!」我心中五味雜陳,把穆亭軒扶起來靠牆安置好,就怔怔地看著地上白玉冠的碎片愣,原來不是我的東西,怎麼也留不住!
穆亭軒自醒後就不願我睡在桌子上,他要我睡坑,他睡桌子,可他是重病號,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最後他被逼無奈,只得和我同睡在一起,坑太小,兩個並頭過擠,於是分頭面睡,每天夜裡,我的頭邊伴的都是他的腳。
龍浩君肯定認為我們已經死了,沒有再派人下來搜,我們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幾日後,穆亭軒總算是有了些精神,能打獵做飯了,我更多的時候就是在一邊呆,我很後悔也很內疚,秦逸死了,可我還活著,他的死似乎變得毫無意義,卻更讓我心痛。
冠的碎片被我仔細收在布包裡,每次看過去,似乎就聽到有人嘻笑著叫「娘子」!我一天一天沉溺在過去,忽略了身邊的人。
穆亭軒一直很沉默,有時似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的內傷已經大好了,可他的眼神越來越黯淡,容顏越來越落寞,我們常常一整天也說不上兩句話。
一天,一隻信鴿飛進了茅屋,我們與世隔絕的生活就此被打斷。
「玉兒,風名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你∼先與我回三絕宮可好,秦逸的事,我會派人去查。」穆亭軒一頓,似乎有點難以啟齒,終還是開了口,「玉兒,我看了你的身子,如果秦逸∼只要你願意,我這一生都會護著你。」他眼光投向別處,淡淡的語氣,又隱隱有一絲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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