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夫君很靦腆 正文 03書房鬥智
    走出小巷子,是大街,擁擠的大街上,人頭攢動,但全是清一色的女子,紛紛踮起腳來,往前面看。

    我看周圍的女子,大都濃妝艷抹,有個人頭上甚至帶了五隻金釵,也不怕折了脖子。

    這種情形在「級男生」現場常見的了,肯定是看帥哥!

    「小姐,來了,來了!咦?怎麼又坐轎子?」小葉迷惑不解,更拉了我的手往前面擠去,想要看清楚些。

    我沒應聲,不知她們要看的到底是誰。

    「看到五皇子了嗎?」一女的擠上來,撞了下我的胳膊問。

    「沒,坐著轎子呢。」小葉替我答了話。

    「怎麼每次都坐轎,也不知傳言是不是真的?」那女子很是懷疑。

    「誰說不是真的,我哥就在宮門口守衛,他有一次親眼看見五皇子打馬進宮的。」另一紅衣女子回過頭來忿忿不平地說。

    「看清楚了嗎?」先前那女子猶不信。

    「自他身前經過,能看不清嗎?我哥說,五皇子若著女裝,世間女子無一人能及。」紅衣女子為了增加說服力,把她哥的原話搬了出來。

    「哎,竟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可惜無緣見到!」身邊的女子開始長吁短歎。

    小葉也很失望,悶悶地問「小姐,我們回去嗎?」

    對這裡我還不熟,不想在外多生出事端來,點了點頭。

    這次卻是從正門進去,看門的似乎司空見慣,眉毛都沒抬一下。

    我知道不得不去面對我的「老師」了。

    我的院子裡並排著四間房,書房在最右手邊的位置。小葉站在門邊沒有進去的意思,門開著,我深吸一口氣,抬腳進去,如當年入高考的考場。

    房裡有兩張書桌,一排書架,一張桌子已經被蘇老頭選了,他正站在桌後冷冷看著我,雙目中隱隱透出怒意,好像馬上就要作。

    我趕緊向他鞠了一躬,尊師重教是現代人的美德。

    他似乎吃了一驚,狐疑地看著我,眼中的怒意漸淡了,最後只是重重「哼」了一聲就坐下來,卻沒叫我坐。

    我想了想,也在剩下那張桌前坐下,我是小姐,不應該站著吧?

    他大概有五六十歲了吧,一頭花白的頭,用布巾束在腦後,下巴上留著一縷白鬍子,身上穿著一件反覆漿洗的灰白色衣裳,很有些老儒生的味道。

    桌上已經擺了本書,是「大學」,不過是繁體字,巧在這兩個字我認識,上學時曾認真看過四書。在現代四書五經早成了青少年的課外讀物,出版社將原文和譯文結合起來裝訂成一本,在各大書店都有出售,但都是簡體字。

    蘇先生將翻到位後向我看來,我胡亂翻了兩篇,埋頭看桌子,他也沒來查看我翻的書頁正不正確,我虛驚了一場,再看書,全是繁體字,我就像個文盲!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惕,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他開始搖頭晃腦念起來,一節完停下來,喝了口茶。

    「心有了忿怒,恐懼、好樂、憂患等影響著,就同不在自己身上一樣;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到,吃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所以說修身在於端正自己的心。」

    他似乎極有耐心的解釋經文的意思,卻感覺更多是自得其樂,摸著鬍子,晃著頭,好像並不是在授課,而是與眾人品文作詩。

    我抬頭看他,他也正看我,讀完這一節,他剛才的怒氣早已不見了,現在平靜而祥和,卻也沒有一絲期待。

    我想這個時候應該到我表演了吧,暗歎口氣,幸好是大學,要今日教《五經》我就一竅不通了。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心中有了喜、怒、哀、樂,就會被情緒所影響。看不見,聽不到,食不知味,所以修身在於端正自己的心。」

    不會說文言文,我乾脆就大白話,終於理解「箭在弦上不得不」。

    我知道自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但這何嘗不是另一種試探,試探蘇先生對「小姐」的瞭解,對我和她之間的差別會有怎樣的態度。

    他摸鬍子的動作就那樣定格下來,手僵硬的伸著,看我的眼神震驚而疑惑。

    我也看他,眼中一片清明,桌下的手卻緊握成拳有些抖,此時一定不能有一絲異樣,否則他縱然今日不說,他日也許會把我的慌張說給別人聽。

    我一瞬間也真定下心來,想他真問我就說一夜夢醒,靈台便一片清明,對四書也有了自己的解釋,想是受了佛祖的點化,古人信佛,不可能找佛祖對質。只是萬萬動不得筆,雖可以再拿佛祖來說事,但一個人不可能在一夜間便改變了筆跡。

    幾秒後,他只稍稍點了下頭,便再翻一頁書,繼續工作。

    「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

    他又開始摸鬍子了,可能是習慣性動作。

    「經文上所說的意思,是說有對於自己所親愛的人,就一味偏著心親愛他;對天自己厭惡的人,就一味偏著心厭惡他;對於自己所敬畏的人,就一味偏著心敬畏他;對於自己所憐憫的人,就一味偏著心憐憫他;對於自己所傲惰的人,就一味偏著心傲視怠慢他。因此好人亦要知道他的壞處,惡人亦要知道他的美處,這種人天下就很少了。」

    「俗語說:人都是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壞處,不滿足自己稻苗的長而大。所以說身修不好,就不能整齊自己的家。」

    他完了,再看我,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光閃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好人有他的壞處,壞人有他的好處,要想治家,就要端正自己的心,不能由著自己心中喜惡做事,自己喜愛的人做了錯事要罰,自己厭惡的人做了好事要獎,不能一味憐憫他人,也不能一味傲視怠慢他人,要視情況公平對待每個家人。」

    其實這篇文章我並不是太明白,只覺得大概就這麼個意思。

    老頭的眼睛出光來,「大小姐此解固然說出了經文的精髓,但似有新意,言語簡潔,倒是妙極,不知受哪位高人指點?」

    他認定「我」是說不出這番話的,卻不知我很想照著他的原話說,只是怎麼也背不出來,只好自己作解。

    「讓先生見笑了,不過昨日一夢,逢佛祖將我點化,一時也明白了些做人的道理。」我微笑,盡量將無中生有的事說得鄭重其事。

    「大小姐競有如此奇遇?」他似乎也有些不信,畢竟佛祖哪是一般人能見到的,鬍子也不摸了,改為摸書,卻也無法反駁。

    「我今早醒來時也還不信呢,以為真是南柯一夢,可今日先生所念的經文,我不用想便全都明白,這才知佛祖真的來過。」如果他信了,以後就好說了。

    只見他驚疑不定看看書,再看看我,再看書,可能反覆想今日之前的小姐與眼前的我。半天沒說話。

    「佛曰:隨心、隨緣、隨性,佛曰: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讓他這麼盯著也不是個事,必須下猛藥讓他相信。

    他全身一震,眼神看著我又似透過我看向別處,有些失落,有些惆悵。

    「看來是我太執著了,難怪與佛無緣。」他相信了,卻很失望佛祖的有緣人不是他,而是他不成器的學生,可能覺得做人很失敗。

    「佛曰:既種因,則得果,一切命中注定。先生何必執著?」以後還要靠他打掩護,可別搞歸隱之類的喲?再換個人來,不知還能不能應付?

    「對對對,再不能執著,一切隨緣。只是大小姐以後怕是用不著老夫了吧!」

    「先生此言差矣,喬玉不知者眾,今後還盼先生繼續指點。」他不語。

    「往日小女子多有得罪,還望先生見諒。日後不吝賜教。」我有點著急了。

    「佛祖說隨緣,我們便隨緣吧,賜教不敢,老夫自當盡心便是。」他終於又開始摸著鬍子微笑起來。

    我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手心裡隱隱已經有了汗水,這半天的曰來曰去可算是有了回報。

    後來他再把昨日講過的「格物致知」和「誠意」翻出來,讓我作解。

    我特地挑了兩處不太明白的地方請教,老頭子越顯得高興起來,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下了學,他也沒佈置作業就走了,我再鬆口氣,不用寫字就好。

    聽到小葉送他:「蘇先生請慢走。」我站起來,直覺腿有點軟。

    小葉站在門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你一直在這兒等著嗎?」

    「嗯,先生和小姐有什麼需要,一喚我就能聽見。」她都聽見我的佛祖論了?

    「那……」

    「小姐稍梳洗一下就能吃飯了,飯菜都送進房裡了。」她搶著說,可能怕我餓了。

    其實我也不知應該問她什麼,難道問她「有什麼感想?」乾脆裝作理所當然的樣子吧,就像對蘇老頭那樣。我也就不再作聲,由她引到房裡洗手洗臉。

    桌上四菜一湯,肯定二個人都吃不完,我也沒叫她一起吃,知道這古代有尊卑之分,她們翻身做主人的日子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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