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宮繚亂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攥著男人就等同於攥著稻草
    「王同皎昔日曾經抱著父皇登輦逼宮,正是因為這事情方才超遷得寵。可母后你別忘了,他當初會做這些,乃是聽了張柬之等人的教唆。如今張柬之等人被貶,王同皎心中必定不滿,若是他糾集禁兵再來一次,威逼父皇廢後,到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安樂公主一想到剛剛定安公主在自己面前擺譜,心中就極其不痛快,此時順勢也站了起來:「至於三姐本就和王同皎情誼普通,再選一個好夫婿就是了。我可是記得,韋家有好些適齡子弟,哪個不比王同皎強?堂堂公主難道還會嫁不出去?」

    韋後如今最怕聽到的就是廢後兩個字,原本那點顧慮立刻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咬牙切齒的衝動。上官婉兒亦是眉頭緊皺,桌案下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目光則是死死瞪著武三思,眼神中頗有嗔怒。昂然站著的安樂公主面上露著深深的憤怒,心裡卻樂開了花,嘴角忍不住也微微上翹了一個弧度。至於挑起整個事端的武三思則是已經回歸了原位,臉上仍是那痛心疾首的表情。

    早早縮在廊柱陰影中的凌波將所有人的神色變幻盡收眼底,心中忽地想到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定安公主和王同皎沒什麼感情,一旦丈夫真的遭到囹圄之災或是被殺,她絕不相信對方真的會一點觸動都沒有。李三郎說得果然沒錯,哪怕是她不曾為那李悛說項,武三思也已經知道了。他確實沒打算放過這個殺雞儆猴的機會。

    雖然走了兩位公主,但酒宴還在繼續,歌舞仍在上演,笙歌仍在迴盪,彷彿根本沒人提起某個煞風景的話題。凌波意興闌珊地回到了原位,即便想要強打精神,奈何實在沒有半點興致,只得乾脆借打呵欠來宣洩自己地情緒。然而,就在她再次打了一個懶洋洋的呵欠時,耳垂忽然被人擰了一下。緊跟著便發現安樂公主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身邊。

    「看到那幾個舞伎了嗎?」

    儘管不明白安樂公主的擠眉弄眼是什麼意思,但凌波還是仔細瞧了一眼中間四個正在跳著龜茲樂舞的舞伎。這時候,她方才發現這四人和起先的那些大有不同,個子和體格彷彿更加健碩一些,舞姿也偏向陽剛,但也沒什麼值得驚艷或是奇怪的。然而,當她的目光掃到那四人的咽喉部位時,她剛剛漫不經心灌進嘴裡的酒一瞬間全都噴了出來。

    天哪,那……那是男人!那是貨真價實的男人,怎麼看上去竟然和女人一樣妖艷!這可是後宮。除了武三思那種異數中地異數,其他男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大剌剌地出現在這裡!

    「十七娘,這可是德靜王千辛萬苦方才找到的人,全都是性子恭順。精通歌舞。雖然張昌宗張易之在容貌上要強過他們,只不過那兩個傢伙連男寵的本份都逾越了,自是比不上這四個可人意。怎麼樣,你要是感興趣,挑一個陪你一晚上?」

    凌波這時候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自從她和安樂公主好死不死地扯上了關係之後。彷彿這話題就和美男子三個字脫不開關係了,先是兩個眉清目秀的逃奴被安樂公主截留了,然後是獲贈四個相貌俊朗的護衛,再接下來是安樂公主閒來無事就喜歡指點她一些榻上運動的要點,以及御男之術……天知道她雖然喜歡稍微有點刺激的生活,但絕對不想美男環伺那麼刺激!

    她正在火速尋找某個可以搪塞的理由,誰知那舞曲忽然告一段落。此時,韋後招手把安樂公主叫過去說話,她剛剛鬆了一口氣。可彷彿老天爺也不讓她清靜,這回換了上官婉兒撇下原本正在說話的武三思挪了過來。好在這一位不像安樂公主那麼彪悍,所說地也和男女之事沒有關係。

    「皇后準備還你縣主封誥,只不過開光縣太遠,所以皇后打算改封你永年縣主。我知道你不喜風頭過甚,一定會一再推辭。所以先和你說一聲。這事情最好答應。相王幼女剛剛得到冊封,皇后不願意讓相王專美於前。所以才把你提了出來。你伯父之所以忽然提出王同皎的事,便是要用這件事為你引開言官的注意力,否則別看區區一個縣主,照舊會引來無窮非議。丫頭,總而言之,記著我剛剛的話,如今地男人都不可*,就算牢牢攥著他們,也許有一天就和攥著稻草似的。安樂公主既然看重你,你就牢牢攥著她,明白嗎?」

    攥著男人就等同於攥著稻草……這話還真是不錯,貴如公主尚且保不住自己的駙馬,又何況是她一個孤女?儘管從來沒有奢望過多麼美滿的婚姻,聽到這話,凌波仍是感到彷彿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底,心裡涼透了。等到上官婉兒盈盈站起到韋後身邊說話,她忍不住提起酒壺滿滿斟了一杯一飲而盡,繼而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當她也不知道灌下多少杯,醉倒了被人攙扶出去的時候,卻恍恍惚惚地瞧見安樂公主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狡黠地笑容。即使她的腦袋已經幾乎失去了思考的功能,腦際忽然閃過了一個人的影子。

    這個時候,裴願是不是也在庭州的房頂上看月亮?

    凌波只覺得被人抱上了肩輿,在路上晃晃悠悠走了好一陣方才被人抱下地,不知道放在了一個什麼去處。她隨手抓了兩下,只覺得入手一片柔軟,立刻掙扎著睜開了眼睛。這時,她便發覺自己赫然躺在一張軟榻上,底下鋪著整張雪白的羊毛墊子,室內燃燒著來自珍貴的蜜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誘人的甜香。

    是了,她剛剛在水榭中喝醉了。這含涼殿昔日就是作為中宮營建的,內中宮室極多,大多數偏殿一直都空置著,想必她現在就是處在不知道哪一間有名頭地偏殿。看到有宮人上來輕輕扶起了自己,把一個小盅子湊了上來,她知道這大約是醒酒藥,便一口氣全都飲了,重新躺下之後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察到身下臥榻傳來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忍不住迷迷糊糊翻過身瞧了一眼。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之後她幾乎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見一個高大健碩的年輕男子正屈著一條腿坐在榻邊,看那架勢似乎準備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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