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
「倉庫,不能打開的倉庫被打開了!」
被幾個人連聲詢問昌浩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時候,突然聽到進到裡面的一個人痙攣一般的慘叫。
「詛咒的玉,丟了……」
「……那麼……」
安倍吉昌不知該說什麼好。凝視著眼前正在包紮傷口的最小的孩子,蒼白著臉詢問道:
「你說那個敏次,被怨靈附身了。」
昌浩默然地點了點頭。陰陽寨的一角。大多數人都在忙著修復被弄壞的漆箱,除了他們倆沒有別人。那個漆箱,不能打開的倉庫是一片狼藉的慘狀。而且,其中被稱為絕對不能拿到外面去的令人恐懼的詛咒之物「詛咒之玉」消失了。和敏次一起。昌浩的臉很蒼白。消失的詛咒之物是具有很強靈力的勾玉。據說如果使用那個的話百分之百可以殺死要詛咒的對象。當然這也需要相當的法術。可是操縱起那個怨靈的怨念加上敏次的法術,應該不會太難。六合說過。那已經差不多可以說是怪物了。昌浩把裂開的部位包紮好,直直地盯著吉昌。
「----父親大人。」
看著默默地回頭的父親,昌浩浮現出了苦笑。
「我,真的是一個很不認真的陰陽寨的官吏吧?」
吉昌不知道兒子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有些不明所以然地瞪大了眼睛。昌浩眨了幾次眼。
「立刻就請假。忙的時候甚至還請過一個月的假,也不加班每天早早地回去。旁邊的人看著,肯定會很生氣吧?」
但是,心懷不滿的陰陽寨的年輕人中,一直袒護昌浩到最後的是敏次。也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不為人知的在夜晚的都城徘徊的昌浩的時候,有種被背叛了的感覺。所以才開始夾槍帶棒地諷刺昌浩吧。
「……覺得出人頭地好像沒什麼希望,也想通過努力來挽回一下,好像還是不行的樣子。」
昌浩朝父親低下了頭。
「我想尋找敏次大人,想去救他。所以在事情了結之前,請允許我請假。」
又聽到了要請假的申請,吉昌暫時沉默了一會。並不是因為吉昌是父親所以昌浩的請求就可以通過。不管怎麼說,正因為是親人,所以家裡的其他人對昌浩的態度都比陰陽寨的其他人嚴厲。但是昌浩為什麼要這樣做,吉昌已經從父親晴明那裡聽說了原因。所以吉昌才同意了他的請假。即使知道以後兒子的立場會變得更加艱難,關於這個吉昌比誰都清楚。仰頭看了看天井,吉昌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該怎麼跟上頭說呢?」
吉昌好像真的很苦惱。小怪插話道。
「那不很簡單嗎。你直接說晴明派他跑腿去了不就得了嗎?」
吉昌用很疑惑的目光看著倨傲的小怪。
「……果然這樣就行了嗎?再怎麼說……」
「可以通過的。」
小怪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果是那個晴明的命令的話,不管什麼樣無理的要求都會被答應的。還不如這樣說,你一定要讓它通過。」
昌浩差點倒下去。但是硬撐著站穩了身子,朝小怪疾言厲色地反駁道:
「小怪,你竟然敢對父親大人用這種口吻!」
昌浩實在生氣他那種自以為是的態度,但是吉昌本人卻很無所謂的樣子。
「我明白了。那麼,我就這樣對上頭稟明。」
然後吉昌把目光轉向小兒子。上了年紀才得的孩子,所以也特別寵愛。聽說這個孩子是稀世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後繼者的時候,吉昌比誰都吃驚。他能負擔這個重擔嗎,真的圖問題嗦。實在是很擔心。但是這個孩子卻如晴明所說身藏強大的力量。昌浩抓住小怪的脖子,站了起來。
「那麼,我先退出去了。其他的事就拜託了。」目送著快步走出去的小兒子的背影,吉昌突然想到。
如果將來還會出現這種情況的話,最好還是從現在就採取對策。不如乾脆自己做陰陽寨的統領,掌握實權怎麼樣。如果這樣的話,兒子的請假和出勤情況就好處理了。也許是個挺不錯的主意。這樣看來,吉昌對昌浩實在有點嬌慣,只是他本人還沒有覺察到這點而已。
吉昌抱起胳膊開始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那天,在自己家隨便翻翻書看的晴明突然收到一封急信。說是籐原敏次被怨靈附身,嚴禁開啟的倉庫裡的「詛咒之玉」也消失了。收到這個報告的晴明,平靜地說道:
「怎麼還是那麼看重那個讓人不省心的東西。陰陽寨的頭也實在是太怠慢失職了。」
幾十年前,有人企圖利用那塊玉實施詛咒而且還把一個年輕的陰陽師捲了進來。但是事情敗露,陰陽與承受了反作用的詛咒,立刻死亡。委託的貴族由於格外施恩只是被調職到太宰府。通俗點說就是被從政界趕出去的降職。但是這件事別有內情。那個貴族沒有實施詛咒,一切都是為了擠掉那個貴族而實施的陰謀。這些都是晴明的猜測。所以並沒有被判死罪,官位也沒有變,只是被左遷到太宰府。再也沒能回京城。這樣說來那個貴族叫什麼名字來著。晴始回溯久遠的回憶。
「…………穗積諸尚吧?」
此時,露樹慌慌張張地過來了。
「父親大人,籐原行成大人府上來了使者……」
「什麼?」
來客人的情況,為了怕出什麼萬一,彰子進了最面裡的房間。客人絕對不會打擾的位置只有一個--最裡面的房間,那就是她現在所在的昌浩的房間。據說使者面色大變是用快馬趕過來的。此事非同尋常。晴明走向使者等待所在的中門。年輕的雜役,蒼白著臉在那走來走去。晴明是第一次見,可是昌浩卻認識他。雜役一看到晴明就用痙攣般的聲音開始訴說:
「是晴明大人嗎。請您救救我們家主人!」
簡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雜後跪在了地上。
「這樣的話,主人去世也只是早晚的問題。請您,請您一定要……!」
昨天敏次的祈禱奏了效,行成的病情開始好轉。可是,過了中午突然開始很痛苦,接著就昏過去了。現在仍然被折磨著。
「已經是面如土灰色了。醫生和藥師們都已經回天乏術了!這樣的話只有求助晴明大人了!」
此時,下了班的昌浩和小怪一起回來了。昌浩先在中門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正跪在那兒,有些驚訝。小怪也是同樣。不由得停在門前,好一會兒也沒說話。注意到他們倆的晴明招了招手,所以開始走近來。
「……浩大?」
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雜役浩大一下子抬起了頭。昌浩自從知道他和自己的名字是同一個字之後,一直對他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也因此浩大和他也很親密。昌浩每次去行成家的時候,他都會很高興地通傳的。
「昌浩大人,行成大人他!」
昌浩驚訝地叫出了聲。與此同時,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副光景來。附身於敏次的怨靈。手裡拿著丟失了的「詛咒之玉」。怨靈噗哧一笑把玉拿起來放在頭頂---
昌浩屏住了呼吸。怎麼可能。
「身體……惡化了是嗎……?」
聽到昌浩的問話,浩大只是點頭。
「昌浩。」
昌浩把臉轉向祖父。晴明一副嚴峻的表情,好像在一邊思索一邊開口說道:
「趕快去行成大人宅邸。」
昌浩默默地點了點頭。到了行成宅邸的昌浩和小怪不由得在中門站住了。浩大騎著馬帶他們過來的。一接近這所宅院空氣突然變沉重了。抬頭看空中,確實如前幾天彰子所說天空有一些白色的霞,天低的有些奇怪。而且不知為什麼有些沉重,好像纏絡在肌膚上的氣色飄浮在空中。下定決心進了中門,發現一個女官在那心神不定地走來走去。一看到昌浩就睜大了眼睛。
「晴明大人呢?!」
「我是代替爺爺來的。行成大人怎麼樣了?」
女官明顯地露出失望的神色。明明讓他去叫稀世的大陰陽師,可是卻只讓這個光有名沒什麼真本事的小孩子來。她明顯的想讓昌浩聽道:
「真是的,這個那個都是這樣。絞死你,畜生!」
昌浩撫摸了一下騎在肩上正在憤慨的小怪的頭,昌浩拜託女官帶他們去行成所在的地方。愈往前走,發現空氣愈沉重。那種特有的寒冷重重疊在一起,一直往寢殿那兒壓過來。這是惡意的堆積--是詛咒。小怪對目光有些嚴峻之色的昌浩小聲說道:
「……幸虧昨天為了保險起見加了一重咒語。」
「那也只是應一時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