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我是睿豐……,局長啊……,我馬上就到。」
放下了電話的睿豐心中暗想:「打上班這一年多來,局長從來也沒找過我,能有什麼事兒呢……」。「再過幾分鐘就要公佈人生啟示錄公測帳號入選名單了,正是關鍵時刻,早不找,晚不找,找的真TNND的是時侯,不過在人屋簷下,誰敢不低頭呀」。他無耐的關上《人生啟示錄》遊戲的官方主頁,一路小跑向局長的辦公室奔去。
「睿豐呀,你過來了,坐下在說吧」。局長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今天找你過來主要是有這麼一件事情,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批好的設備嗎?」「這不教育部新進了一批計算機,聽說還是從國家首腦機關淘汰下來的,性能相當不錯呢,是準備按需分配到各大院校的重要科研部門的」。「本來這和我們小小的一個區教育局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天知到哪裡搞錯了,在越過省廳和市局後,竟然直接分配給我們60台。」「這是提貨單,貨物發到中國芯集團駐我市經銷商小楊那裡了,你明天一早就把他提回來吧。」
睿豐看到局長那好像生怕煮熟了的鴨子會飛一般的樣子,自是拍下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片刻即恢復了威嚴的局長又品了品杯中的極品龍井,繼續說道:「本來嗎,這批設備我打算是分配每個股辦一台,但又怕上面不同意,後來我們就召開班子會研究了一下,最後決定用這批機器建一個教育科研中心,就由你來負責吧。」「至於場地嗎,我們給你找了一個大房間,有二百多平,已經收拾好了,明天你領了機器就拉到那裡吧,這是鑰匙和地址。」「人手方面嗎,你也知道現在的師資力量有多麼緊,你自己先支撐一下,等新分配的大學生一到,我優先補充你那裡。」
激動的神情油然躍上睿豐的臉上:「天啊,我居然成了教育科研中心的負責人,雖然還是個光桿司令吧,反正又沒誰知道,回頭也印一套名片擺擺譜嘛,哈哈。」
局長話鋒突地一轉:「另外嗎,我們局裡現在辦公室房間緊張情況,你是最清楚的,我已經把你們信息辦的房間劃給了師訓辦,你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反正你明天開始就在那邊辦公了,這邊的房間還留給你不覺得有點太浪費了嗎。」
正在興頭上的睿豐哪裡注意到局長的言外之意,很爽快的就答應了。真格的東西就要來了,無辜的睿豐還猶末自覺。
「你們教育科研中心單獨設在外面,是個獨立的單位,根據屬地化管理的原則,從此你的關係將不在咱們局裡保留了,我已經叫人事辦給你單獨的開出去了……」,局長的話直如晴天打了一個霹靂。
笑容在睿豐的臉上一點點僵住,暗想:「天呀,繞了這麼大個圈,原來就是要拿我開刀呀,早就聽說教育局要進行人事交流了,由於思想工作難做,一直不知道先動哪一個好;結果沒想到被拿來做典型範例、第一個被交流掉的竟然會是我呀……;我自問一像工作還算出色,除了愛在單位玩個遊戲什麼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失,不過玩遊戲我也沒給別人抓到呀……」。
局長留意到睿豐的表情,繼續說道:「年輕人,不要有什麼想法嗎,局裡信息技術方面的工作還是由你來負責的嘛,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辦公地點,信息辦改了一個名字嗎……」。「同時我們也相信你的能力,肯定會利用好這批機器再創工作輝煌,譜寫新的篇章嘛,千萬不要辜負了領導們對你的信任喲……」「好了,沒有什麼不同意見的話,今天就到這裡吧。」
睿豐心中暗自不服:「哼,是沒什麼不同,只不過離開教育局,下面的人誰還認識你是哪顆蔥……」。「有意見,有意見也不敢提呀!外一連教育科研中心都不給我負責了,我不是更慘,也好,自此以後再玩遊戲沒人會管了……」。
睿豐默默的退出局長的辦公室,回到房間整理好東西,背著行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育局大樓……。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出人頭地的。」拉開了出租車門的睿豐,嘴裡還不住的念叼著什麼,彷彿想把這一天的不服與委屈給發洩出來。
「請問,你到哪兒」,司機師傅客氣的詢問睿豐。
在司機師傅的催詢下,睿豐打開了手中的指條無力的念道:「鳳凰花園六棟」。
「等等,鳳凰花園,居然辦公地點設在這麼離譜的地方」,睿豐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狗屎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看過了一遍地址。
鳳凰花園是S區最豪華的別墅小區,也是全國聞名的渡假休閒小區。整個小區僅建有200棟的二層別墅,可小區的物業卻包含大型購物中心、露天豪華游泳池、人工湖、高爾夫球場、社區服務中心等一應俱全的服務場所。只要你能夠想得到的享受,絕對可以在這小區裡找到對應的服務部門,前提條件只有一個,就是你得有錢。在計算了別墅周圍的綠地花園、院落過道後,每棟別墅佔地面積500平米;使用面積600多平米,其中兩層樓各200多平米,還有各100多平米的地下車庫地下倉庫。在包含了稅收,裝潢、100年的土地使用費用、物業管理費、采暖費及含現金100萬鳳凰花園VIP會員卡一張後,每套別墅市場零售價1888萬。故此,鳳凰花園又被稱為富豪花園。
從出租車下來後,走進了新「單位」的睿豐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足足陶醉了一個小時。摸摸這個,動動那個,這裡的一切一切都令他感到如此新奇,除了通往二樓的大門睿豐打不開之外,他甚至跑到地下空空如也的倉庫裡呆了十幾分鐘。
當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天空的時侯,睿豐才在自己的新單位裡逛夠了。在他準備回家的時侯,麻煩來了,鳳凰花園雖然服務一應俱全,但唯一沒有計算到會有他這樣沒車的窮鬼意外成為其中的一員,要想從這裡走到可以打到車的地方,至少要走一個小時以上的路程。
「算了,今晚就在辦公室對付一宿吧,幸虧教育科研中心配置的標準座椅都是那種舒適的老闆椅,估計睡起來還是蠻舒服的」,睿豐無可奈何地想到……
初春的夜晚是寒冷的,昏睡中的睿豐又一次縮了縮身子,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
一聲短促的剎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沉睡中的睿豐驀然驚醒,只覺的心底惶恐不安,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嘩啦,隨著一聲鑰匙聲響,科研中心的門被打開了。
「是誰」,睿豐砰的一下從老闆椅上跳了起來驚叫到,雙手慌亂的四處摸索,希望可以抓到點什麼能夠防身的東西。「啪」的一聲,大廳中的燈亮了起來,耀眼的燈光刺的睿豐閉上了雙眸。
「砰砰、砰砰」心跳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迴盪不已,更憑添了一份恐怖。
「完了,月黑風高夜,正時殺人時,看來今天我要被滅口了……」,看多了玄幻小說的他顫抖著蹲下了身子,心裡充滿了不甘與委屈……。
「格格」地一陣嬌笑響起,如一縷春風劃破夜空,緊張的氣氛被漸漸的擊散了。睿豐斜起頭來,一點點地睜開了眼睛,燈光柔和下來了,一個身著白色貂絨大衣的清秀女孩映入了眼簾,瀑布般的秀髮披散在雙肩上,清泓一樣的明哞下,一張櫻桃般的小嘴顯的是那樣的誘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在這樣的美人手裡,值了。」以為碰到了什麼狐仙、畫皮的睿豐不情願地說道:「你動手吧,但我臨死之前有個要求,你千萬不要讓我看見你的真面目,要不然我死了也不會心安的」。
格格格,少女誇張的做了一個捂肚皮的動作,笑得更厲害了,身體都不自禁地搖晃著,時尚貼身的東北虎皮草隨著身體的變化而不斷的抖動,優質的皮毛在燈光下不斷地變幻著色澤,更憑添了一絲神秘的氣息。
睿豐更加艱定了自己的想法,目光呆滯地說:「人要是走起背運來,喝涼水都可能噎死,這段時間一直在走背運,情場上女朋友留下了一句『我愛電腦勝過愛她』的經典名言含著淚離去了;事業局長把我從教育局中革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早就超過了我的承受上限,你取了我的命也應該算是一種解脫吧……」。「況且,在這麼高雅的地方死在你這麼漂亮的小狐仙手上,我也算值了」。
「狐你個頭……」,少女悄悄地抹掉了笑出來的眼淚,不屑的接著說道:「膽小鬼,站起來吧,是不是看小說看秀逗了,會有這些奇怪的想法……。你叫睿豐吧,我是李局長的女兒李丹,今年剛從大學畢業回來,在家待奉老爸呢,他老人家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太好,看你這麼晚還沒有回去,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2050年,移動電話已經全面進入了衛星時代,即使是睿豐使的這種最便宜的,1000元人民幣就可以買下的衛星電話也附帶了電子定位功能,只要電話使用者授權,被授權人就可以隨時調出他的所在地。
知道危險警報解除的睿豐立馬挺起了身子,他可不想被女人給瞧扁了。看了看腰間的衛星電話,果真沒有關機。隨著緊張的心情得以放鬆,他油滑的本性又露出了尾巴,半開玩笑地說道:「什麼東西,非得勞煩大小姐您這麼晚兒親自送過來,這麼黑的天,你不怕被『狼』外婆叼去嗎?」
李丹不屑一顧地道:「切,誰像你這個膽小鬼,我可是空手道黑道三段,我不欺負『狼』就算他們萬幸了。」
睿豐背過身去縮了下脖子,做了個鬼臉,然後轉過來一本正經的對著姑娘說道:「有夠狠,且不知俠女今日到訪有何見教」。
姑娘沒料到他會有這種戲劇性的反應,又覺剛才的神態有些輕浮,兩片紅霞霎時爬滿了臉龐,慢吞吞的說道:「老爸白天看你臉色有些不太正常,知道你可能有想法了,但是在單位,有許多話不方便說,想等你到了這裡之後,心情愉快些後在慢慢的告知。後來,他發現你晚上沒有回單身教師公寓,怕你一個人呆在這裡凍出點什麼病來,又覺得咱們年輕人之間比較容易溝通,就讓我過來看看你,順便把其餘的事情交代一下。」說道這裡姑娘的臉更紅了。
睿豐看著她羞澀的神態不覺得呆住了,心裡不住的盤算著:「別不是局長由於太滿意我的工作表現,想讓我給他做女婿吧,呸,別做夢了,我長多大個腦瓜呀,這種天上掉陷餅的好事兒,什麼時侯能砸到我身上……」。
李丹抬起頭偷瞄了睿豐一眼,發現了他的神色怪異,立即嗔怒道:「你這呆子,在這麼色瞇瞇的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當炮踩」。
睿豐連忙吞了吞口水正色道:「請你轉告局長,我對能有這樣的跡遇實在是感激萬分,一定會發奮圖強,不辜負他老人家的厚望的」。
「他老人家,把你安排到這裡,主要是有些秘密的使命要你來完成,你聽說過《人生啟示錄》這個遊戲吧。」李丹進入了正題。
「當然,地球人全知道了」!
睿豐的回答明顯是在李丹預料之內的,她想都沒想就繼續說道:「現在教育部特重視這個遊戲,選派了一萬個網絡教師參加這個遊戲的公測。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教育改革風暴即將襲捲全國了,要想在這場風暴中立於不敗之地,勝得更豐碩的教育成果,我們局必須要有人第一時間打入到遊戲之內」。
睿豐暗想:「TNND,怎麼聽著這麼像臥底,教育界也有這個職業嗎」
「雖然你這個人平時話不多,但你頭腦聰穎,計算機水平高,所以老爸特看好你,特意安排你來做這件事情。不過呢,身為教育局人員上班時間玩遊戲怎麼說影響都不太好吧,於是老爸給你來了招金蟬脫殼,暫時除名,你不會介意吧」,李丹的話到這裡說完了。
睿豐又不是傻子,別人對他是好是賴當然分得清,心底對今日誤會局長的意圖而感到報歉非常,更立志要做出更大的成績以回報局長的大恩。偏又油滑地說:「那就是說,我現在的職業就是專職玩遊戲了,請你轉告他老人家,我保證圓滿完成任務,別的不行,要說玩遊戲,呵呵,哪個遊戲我不是……」
頓覺有些失言,急時煞車的睿豐一轉話鋒:「總之,請他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不過犧牲了這麼漂亮的別墅與60台電腦來為我打掩護,代價末免有些犧牲太大了吧……」
「那六十台電腦嗎,不能說是犧牲吧……,以後,當你在遊戲中稍微有所作為後,這裡就會成為我們第一培訓基地,老爸現在就在整個教育系統內物色優秀的人員呢,在適當的時間內將會充實到這裡。」「至於遊戲公測賬號嗎,有些不幸,剛剛老爸上網上查過了,雖然他們全區教育系統的三千多個人的資料全部用來填寫申請單了,但是全部被打了回票啦。」
睿豐聽到這裡有些急了,口不擇言地打斷了李丹的話語:「那我還玩個屁呀……」。
李丹對他的蠻橫有些不屑,白了他一眼道:「我還沒說完,你急個什麼勁兒呀」。「老實交待,你小子是不是在偷偷玩遊戲……,老爸手下的人在輸入你資料的時侯發現你已經自己輸入過了,系統不同意接收」。「今天老爸在收到三千多封回票後想起了這茬,特意在網上查詢了一下你的結果……,你入選了,現在這裡沒電腦,你明天上網時查一下吧,賬號應該已經發給你了」。
「至於,這個別墅嗎……」,李丹吞吞吐吐的說:「這是我結婚的嫁妝,現在借給你使,到真的是犧牲了……」。「算了,為了老爸,為了教育事業,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希望你這三年別給我造的慘不忍睹的」。「另外,一樓也不是睡覺的地方,我現在住老爸那裡,二樓閒著也是閒著,就便宜你了」。「雖然,老爸當初再三和我商量,我也沒同意給你用二樓,但看你現在這個可憐樣,我還真有些於心不忍,算了,你就上去住吧,喏,這是整個別墅的鑰匙」。
睿豐暗想:「真的,還有這樣的好事兒,看來,我在也不用回單身教師公寓那個窩了」。
「不過嘛,你也知道,上面的東西你用過之後,我會全部換成新的,這個費用當然由你個人負責了」。「我今天下午已經到局裡財會室查過了,你現在的工資1500元人民幣/每月,加上每年工資的漲幅,職工的各項福利待遇,你三年的收入大約在八萬元左右,我已經全部預支出來了,諾,給你一萬留著零花,剩下全部充公了,就當是東西的折舊費了」。
睿豐怎麼都覺的李丹是早有預謀,又想想自己的銀行戶口上的存款已經不足一百大元了,雖然明知李丹說得很合情理,但仍自苦苦地道:「大小姐,你也太狠了吧,那我這幾年的生活可怎麼過呀。」
李丹大方的遞給睿豐一張卡片:「這是鳳凰花園的貴賓卡,已經輸入你的資料了,裡面一百萬的會員資金,我一分也沒用過,給你留著防身吧,你也知道,鳳凰花園裡衣、食、住、行,所有生活必須都能提供,雖然價格不菲,但省著點花,你三年的生活還不成問題的」。
睿豐總覺得事情不像她說得那樣簡單,果然李丹的話接著又來了:「不過老爸給你的三年活動經費一百萬元現金支票已經被我扣留了,現在通知你一下,到時別裝傻充楞,硬說不知道」。
「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還有一點事情就是,今天我雖然動用了一下老爸的特權替你辦了不少事情,但你個人的簽字還是少不了的,麻煩你把這些文件都給我簽了」。姑娘的語氣很客氣,但是語調中的重音,讓睿豐又一次感悟到了他老爸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屈人的氣質,連大氣都沒敢吭一聲就在所有的文件簽了字。
李丹收起了所有文件後,起身要回家了。
睿豐早就巴不得這個「瘟神」趕快走,他好趕快上床舒服的睡一會兒……,一時沒注意,急切的語氣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走了,不送了,我睡覺先了……」
「好呀,如果老爸拔給你的這台桑塔那5000你不想要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滾回去睡覺了,姑娘明顯對睿豐的語氣感到不滿,冷冷的說道。
「天啊,夢想了好長時間的車子,傻子才不要呢」。睿豐立刻變出一臉迷人的微笑彬彬有禮地說道:「這麼晚的天,大小姐一個人回家我實在不放心,冒昧的充當一回護花使者,大小姐想來是不會介意的,對吧?」
李丹看不慣他的諂媚,冷冷的打開後車門,一屁股坐上了車子。
討了個沒趣的睿豐也不在主動搭訕,專注地充當起司機的角色。
一路無語,雖然CD中G5樂隊的搖滾在激盪不止,卻掩飾不住這股不諧調的氣氛。好在30公里的路程不算很遠,140KM/Hour的狂飆,10多分鐘就到了局長的樓下。
姑娘下了車,走了幾步,像想起點什麼似的,回頭向車子的位置走來,睿豐打開車窗冷冷地問道:「大小姐,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嘛!」
姑娘恨恨地看他一眼,咬牙恨恨地道:「別以為就你一個有帳號,好好工作,我會在遊戲中監視你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了樓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