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以後,范無病在電視上看到了日本國寶「草劍」回歸的盛況。
就在機場,數千名記者扛著長短鏡頭守候了一夜,當橫渡迷一郎等人抬著裝有「草劍」的合金箱子走下飛機的那一刻,圍堵在機場周圍的十萬名市民頓時為之瘋狂了。
而當橫渡迷一郎莊嚴地將膏藥旗覆蓋下的合金箱子當眾開啟,取出了那柄「草劍」,握在手中當空揮舞的時候,全場更是尖叫聲不斷,由於三大神器之首的「草劍」回歸,使得日本人本來就已經膨脹到了極點的虛榮心上升到了極致。
「你真不該把這東西還給他們,如果我早知道的話,寧肯把這玩意兒扔到茅坑裡面去,也見不得他們這麼囂張。」范亨對於范無病私下裡跟日本人做這麼大的交易感到有些不快,尤其是看到電視屏幕中的日本人正在舉國歡慶的樣子,更是有些鬱悶。
朝日新聞更是大張旗鼓地為之鼓吹,並且將迎接神器草劍回國的功臣們曝光於媒體,除了武陟小機和橫渡迷一郎這兩大功臣之外,更有六大財團這樣的金主付出了高額的金錢,但是所有的報道中都沒有提到六大財團具體花了多少錢才迎回了草劍。
「看這個樣子,似乎你從他們身上賺的錢不少啊!」范亨覺得兒子范無病從來不會做虧本兒的生意,尤其是面對日本人的時候,小刀子更是磨得相當鋒利,於是便探問道。
范無病頓時一口回絕道,「這個是商業機密,人家不說,我也不能說,純屬職業道德問題,老爸你也不想我成為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吧?」
「切。居然那職業道德來糊弄我,我鄙視你!難道你老子我還會搶你的錢不成?」范亨有些悻悻地對范無病說道。
電視屏幕上,當草劍被裹著膏藥旗抬到了眾人頭頂上的時候,人群自動地將「神器」傳到了外面,在那裡,上百名神宮裡面的僧侶們打著赤膊。抬著各種法器等候在那裡。
當草劍傳到了那裡的時候,幾位峨冠博帶的頭頂上戴著類似於男人的雄性特徵一樣形狀地帽子的祭祀們,將草劍放入了鑲嵌著珠玉翡翠和金銀飾物的檀木箱子之中,然後向四方祭拜,宣告了日本國三大神器之首草劍的回歸,然後又咿呀咿呀地禱告了一番,大概是祝願日本國運長久之類的東西。
最後,當草劍被送入神宮供奉起來之後。這場鬧劇才漸漸地落幕。
電視直播結束之後,范無病的一顆心也放進了肚子裡面。
雖然成功地蒙騙了橫渡迷一郎等人,但是他心裡面總是有點兒擔憂地,萬一再衝出來一個懂行兒的又具有很高身份地位的日本人,識破了自己的伎倆,這事兒就有點兒不好收場了。
說得輕點兒是蓄意詐騙,說得重點兒就是破壞中日兩國人民之間源遠流長的傳統友誼了!雖然范無病也覺得這種說話真是見鬼。可是如果露餡兒了,那可就真要見鬼了!
幸好這種場面並沒有出現,當草劍被供奉進扶桑神宮的那一剎那,范無病就知道自己已經完勝了。沒有人會質疑,也沒有人敢質疑被供奉進扶桑神宮的草劍!
即使有人對草劍的真偽心存疑慮,也不敢在當面提出來,最多只能依據日本地傳說或者是經典去進行論證而已,任何敢於質疑神宮中供奉著的,曾經當著全世界媒體的面舉辦了盛大的回歸儀式的草劍的人,終將會遭到所有日本人的唾棄和打擊。
「呵呵。成功地騙子,就是要做到把人騙得無法回頭,即使明白受騙了,也只能硬著頭皮承擔被騙的結果,而無法表示出任何的不滿。我這一次,算是把日本人給徹徹底底的玩了一次!按照橫渡迷一郎的話說,他們還得感謝我呢!什麼時候去日本轉悠一圈兒,估計他們得把握當作國賓,放二十四響禮炮來對待才行!」范無病自己很是在那裡YY了一段兒時間。
接下來的時間裡,范無病開始考慮如何經營玻璃廠的問題。現在他已經掌握了玻璃廠的管理權,並且將在南方執行任務的一部分手下招了回來,一方面開始清理原來玻璃廠的員工,準備重新培訓上崗,另一方面就是要看一看。從國外訂購一批設備回來。
要論到訂購機器設備。當然是首選日本地,他們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在機械加工這方面還是做得很不錯的,即使范無病再不喜歡日本人,他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
尤其是望天正大集團那邊兒,也需要向日本採購有關加工火腿腸等肉食產品的設備,這兩項採購完全可以合到一處來進行。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都算是小問題了,范無病直接給武陟小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給弄一下,武陟小機立刻滿口答應下來,保證三天之內一定有消息,然後就掛了電話。
范無病頓時覺得很鬱悶,雖然他不一定非要讓武陟小機還那十億美元的帳,不過這小子這麼快就敢掛自己的電話,這說明了什麼?是在躲債嗎?還是他覺得自己的翅膀張硬了?沒有這個道理啊!
就在范無病自怨自艾疑神疑鬼的時候,就在日本人為草劍的回歸而瘋狂的時候,一群美國人圍坐在一起,開始討論他們的下一個獵物。
「比爾,我覺得日本人最近太猖狂了,他們需要得到一點點教訓。」一個金髮卷毛兒地中年人對朋友說道。
「喬治,我同意你的看法,這個暴發戶太得意忘形了,讓他們在國際資本市場上出盡風頭,簡直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我認為美國人民應當在國際事務中承擔更多的責任。」答話的是一位銀髮老者,一臉地睿智。
日本地股市雖然已經開始下跌,但是總保有量仍然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而日本國內地地價。則是攀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就拿東京中央區商業樓及土地價格來看,一九八二年的時候僅為每平方米三百五十萬日元,到了去年也就是一九九零年年底的時候,竟然上漲到三千兩百萬日元,按照現在的匯率來計算,相當於每平方米土地達到了驚人的二十二萬美元。
地價和股價相互推動。循環上漲。由於地價上漲,企業和家庭資產價值上漲,企業股價隨之上升,土地擔保價值升高,從銀行獲得地貸款增多。
企業利潤和經濟增長預期上升,實質利率與風險折扣下降,居民消費、房地產投資、企業設備投資熱情高漲,資產價格和實體經濟互相推動上漲。逐漸形成了超級巨大的泡沫。
據個例子,如果把日本的土地資產總額與美國相比較,日本地價之高令人瞠目結舌。以一九九零年末為例,日本土地資產總額為兩千四百萬億日元,而美國全國的土地資產額約為六百萬億日元,日本是美國的四倍!
而日本的土地面積只相當於美國的一個州,而且是排名第五的州。也就是說至少有四個州地面積要比日本土地面積大。
在土地價格頂峰時期,東京千代田區的土地資產總值幾乎與整個加拿大的土地資產總額相當。
有一句話來總結,日本人瘋了!
就在日本人瘋狂地迎接草劍的回歸之時,美國人開始動手了,他們開始瘋狂地拋售在東京乃至周邊地區所悄悄囤積下來的土地,幾乎是不計成本地拋售。
事實上他們不會虧本,幾年的悄悄操作,這些土地的價格至少翻了四倍以上,哪怕是降價百分之三十,也有極為豐厚地利潤可拿。
日本人自然也發現了異狀。地產市場上的波動實在太大了,處處都有美國人的陰影籠罩在背後,但是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自尊令他們無法承認自己是失敗的,因此上到各大財團下到平民百姓,都瘋狂地回購土地,把地價推向了新的高度。
短暫的瘋狂之後,必然是急速的下跌,自從今年的第二季度之後,日本的房地產市場終於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個月之間狂瀉了百分之三十。很多人一夜之間成為負債纍纍地窮光蛋,每天從東京的高樓上跳下的人數超過一百人。
范無病非常冷靜地關注著日本的一切消息,看著電視上播放的東京股市和房地產市場上那些瘋狂的面孔,他也覺得非常無奈。
范亨也跟兒子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財經新聞。看到日本經濟開始崩盤的慘狀之後。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日本會搞成這樣?明明在昨天還是世界第一經濟大國。一夜之間就變成了臭狗屎?好像整個日本的經濟走向都錯了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范無病想了想後說道,「具體是怎麼樣,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既然現在日本走到了這種地步,那就說明他們的經濟政策肯定是出了問題的。」
「我看報紙上說,是美國人操縱了這一切。」范亨說道。
「美國人肯定是參與了這件事情,但是說完全是美國人地責任,那也是不正確的。」范無病對父親范亨解釋道,「在日本,銀行與證券業是嚴格分開的,銀行被禁止從事國債和地方政府債券以外的證券投資業務,海外的證券業務也受到嚴格限制。可是銀行地業績是要看貸款地數額的,什麼企業需要大量地流動資金呢?自然就是房地產企業!因此很多銀行都瘋狂地向房地產企業進行貸款,只要有土地的項目,銀行都會以高價評估土地,提供龐大的項目開發資金。」
「哦,那這就是虛假的繁榮了?」范亨問道。
「自然如此。」范無病又解釋道,「為了擴大貸款業務,銀行還鼓動有土地的人投資開發住宅、寫字樓等房地產項目,開發資金有銀行來提供,土地擁有者以土地作為擔保,這樣的好處就是可以逃避財產繼承稅。要知道在日本,土地是許多家庭的主要財產,如果發生繼承事件,就需要繳納很高的遺產繼承稅,因此,大家寧願接受銀行的貸款,搞地產項目來避稅。」
「可是從這其中,我也沒有看到什麼漏洞啊?」范亨還是有點兒不明白,既然有擔保項目,那麼為什麼還會出問題?
范無病繼續解釋道,「因為土地的價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也不是只漲不跌的。一旦地價和股價暴跌,銀行就會出現大量的不良債權,而銀行的不良債權加重,又會導致大家對銀行的信任度顯著下降,所以銀行的股價就會下跌,銀行會陷入流動性危機,最終會導致大量銀行破產。這樣的話,經濟泡沫終於破滅了!」
范亨聽了半天之後才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美國人利用了日本人的經濟漏洞,並且從中獲利,最後又在日本人佔到了山頂的懸崖上的時候,輕輕地推了他們一下?」
「沒錯兒,就是這樣。」范無病笑了起來,然後對老爸范亨說道,「嚴格地說起來,我也是這些幕後黑手之一,只不過我先知先覺,跑得比較快,所以日本人把美國人當作了敵人,他們,實際上只是很多悶聲大發財的聰明人的替罪羊而已。真正的大鱷們,往往是隱藏最深溜得最快但是卻獲利最豐厚的那些人。」
「你到底從日本黑了多少錢?」范亨揪住兒子追問。
「這是一個很私人的問題。」范無病堅決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