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淨靜靜地看著葉思忘有些蒼白的臉龐,一向與世無爭的眼眸中首次湧上了憤怒和殺機,只為了眼前這個躺在床上養傷的男人。
海淨在這裡憤怒的湧起了殺機,外面玉夫人也正在對著葉思忘的一干媳婦大發雷霆。很難想像,一向冷漠自製的玉夫人也會有這麼憤怒、激動的時候,雖然沒有對眾女惡語相責,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眾女慚愧的低下了頭,俱感到沒有好好的照顧葉思忘,都乖乖聽著她訓斥。
訓完眾女,玉夫人進入臥室去看葉思忘,海淨見有人進來了,摸摸自己哭紅的眼睛,不禁大羞,連忙起身閃了出去,玉夫人看著海淨飛快逃離的背影,美麗冷艷的臉孔上現出一個微笑,眼神卻有些黯然,還有一些莫名的羨慕。
輕輕坐在葉思忘床前,有些心痛的看著他被繃帶層層包裹的背,眼淚立即濕潤了眼眶,怔怔看著他俊挺的臉,看他熟睡的樣子,高懸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伸出手碰了碰葉思忘的臉,卻又飛快的彷彿被燙到一般的縮了回來,猶豫良久,才又放了上去,輕輕的,帶著眷戀的撫摸著,口中喃喃低語:「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會讓人真正的省心,不再為你提心吊膽?你可知道,你的命並不是你一個人的,為什麼就不為……不為她們好好珍重自己呢?你這冤……冤孽!唉!」
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居然就這麼怔怔地看著葉思忘發起呆來。睡夢中的葉思忘感到有人在身邊,以為是海淨還沒有走,忍不住心中一甜,有絲驕傲,這個如謫仙一般的女子,終於讓他給捉住了。心中大樂之餘,嘴角竟然溢出了一抹微笑,眼睛也不睜開,就這麼伸手握住了撫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柔軟的玉手,喃喃道:「乖,再讓我睡一會兒,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再不會放你走,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說完,把溫潤的玉手放在了自己的頸項間,甜甜的睡著了。
玉夫人怔然看著自己被葉思忘握住的手,美麗的臉龐上現出一抹動人的嫣紅,心臟如擂鼓一般劇烈的跳動著,臉上冷漠的線條一瞬間溫和起來,微笑著看著葉思忘如嬰孩一般純真的睡容,居然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著。
「娘,思忘醒了嗎?到他喝藥的時間了。」
玉小莧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聽腳步聲,她似乎正在往這裡走,玉夫人飛快的把手收了回來,鎮定一下心神,一如往常一般淡然道:「剛剛醒了一回,現在又睡著了,莧兒你來叫醒忘兒吧。」
玉小莧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碗,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看著母親,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但奈何玉夫人與平日並沒有任何不同,依舊是一派冷漠的樣子,讓玉小莧只能在心中歎氣,忍不住有些扼腕。
來到葉思忘旁邊,把藥碗放下,輕輕拍了拍葉思忘的臉,喚他:「思忘,思忘,該喝藥了,快醒醒。」
「嗯……是小莧啊,海淨呢?她剛剛還在呢?」葉思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握著那玉手的感覺還在,那溫暖幸福的感覺讓他心醉,忍不住一開口就問海淨的蹤影。
「海姑娘剛剛出去了,忘兒你要找她嗎?為娘去幫你叫她吧。」玉夫人連忙接口對葉思忘說道。葉思忘愣了愣,露出一個笑容,直覺的開口就寬慰她:「娘你來了,不用擔心我的傷勢,只是現在看著嚇人,很快就會好的。不用去找海淨了,娘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不要為我擔心,不要累到你自己。」
玉夫人心中一酸,這孩子真是,還是這麼細心,知道她會為他擔心,一開口就寬慰她,想到葉思忘的寬慰,心中又有些暖,不禁微微一笑,語帶嗔怪的道:「你這孩子真是,從來都不珍重自己,叫人……叫你那些媳婦怎麼放心你嘛?你要為了她們好好的珍重自己。」
「嗯,娘,我知道,你放心。」葉思忘微笑著道,心中為玉夫人的關心溫暖不已。一旁的玉小莧靜靜看著兩人對話,也不說話,直到見母親開始責怪葉思忘了,才趁機把藥碗端到葉思忘眼前,道:「既然知道要好好珍重自己,那就乖乖的把藥喝了,早日養好傷,也好讓人放心。」
葉思忘看到端到眼前的藥碗,眉頭皺了起來,看了看一旁擔憂的按著他的玉夫人,重重歎了口氣,無奈的讓玉小莧把碗湊到他唇邊,閉著眼一口喝了下去,那艱難的樣子,讓玉小莧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夫君,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般,特別是喝藥的時候,跟小寵兒那個小寶貝簡直一摸一樣,兩父女都是討厭喝藥的人,讓兩人喝藥,比打一仗還艱難,不過,難得今日他這麼爽快,看來是因為母親在場了,玉小莧忍不住開始考慮是不是今後要葉思忘吃藥的時候都把母親叫來在一旁看著,最起碼,不用再像前幾天一般,迫得她簽訂了很多「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才把葉思忘哄得把藥喝下去。
「你好好休息,為娘先出去了。」看著葉思忘喝了藥之後,由玉小莧扶著睡下,玉夫人才告辭出來。
在眾女的細心照顧之下,葉思忘的傷勢漸漸好了起來,憑藉著年輕強壯的身體和深厚的內功,三天之後,葉思忘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終於結痂了,他被獲準可以下床走動了,不過,還是不能動得太厲害,以免傷口裂開。
葉思忘這裡有了起色,紫秀也終於從重傷甦醒過來,只不過她的傷勢更重,還需要在床上靜養。葉思忘心疼眾女這幾日來不分日夜的守著護理他的辛苦,便以如果她們不好好休息他就不喝藥為威脅,迫得眾女晚上都好好的休息,而他自己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為條件。
深夜,在眾女都睡下之後,葉思忘卻悄悄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身,穿上了夜行衣,一副準備外出的樣子。
這次天府是真的惹怒了他!原本葉思忘是打算用厚積薄發的方式,積累夠足夠的實力之後再與天府對決的,但先是大相國寺的挑釁,後是廟會的刺殺,所有的一切都針對著他身旁的人而來,特別是寵兒這心肝寶貝,兩次都差點喪命在天府的人手裡,這讓他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
在葉思忘下山之前,慕容無過就曾經告訴過他,以他們無憂山的實力仍然無法查探清楚的敵人,背後的勢力絕對是不容人小視的,也不是可以一次就消滅殆盡的,不求全部滅盡敵人,只要能給予敵人沉重的打擊,削弱敵人的實力,使敵人無法再與無憂山抗衡就行,只要敵人比無憂山弱,以師徒倆的手段,那敵人是永遠也別想翻身了。
因此,葉思忘在查明敵人就是天府之後,並沒有存過要全部消滅天府的心,可現在,他卻有了這個心思,因為天府的人不該動他身邊的人,就算負盡天下人,葉思忘也絕對不會負了他的妻子兒女,還有他的師父師娘們,如果葉思忘真有什麼弱點,真有什麼不能碰觸的禁地,那他們就是他的禁忌,絕對不容人觸犯。
天府,囂張跋扈的天府,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來刺殺他這當朝宰相,堂堂的安王爺,真是膽大包天,以為京城是他們天府的嗎?
他會讓天府所有的人都明白,京城是朝廷的,不是天府的,要摧毀它天府,不過是一個恨簡單的事情而已。他的計劃,再沒有繼續忍耐的必要,可以發動了。
葉思忘運功查探了一下周圍,知道眾女都已經睡下之後,立即悄悄地潛出臥室,朝著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絲毫不顧忌背上的傷勢。
在葉思忘離開之後,一道窈窕的身影潛入他的房中,看到空無一人的床榻,美麗的俏臉繃得緊緊地,玉齒差點沒咬碎了,葉思忘,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這麼不聽話!
葉思忘到了皇宮內,發出信號,靜靜的等待著,一會兒之後,對方的信號傳來,葉思忘悄悄地潛入黑暗的宮殿內,低聲道:「我要開始行動了!這幾日,我會讓城衛軍、都衛軍加緊嚴查,調整兩軍的部署,您的行動可以開始了!」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聽說太醫說你受了很重的外傷,先把你的傷勢養好一些再說不行嗎?」
「等不了了!他們一再的挑釁我,今次居然把目標對準了我的寵兒,您說,我還能再忍耐下去嗎?」
「好的,我明白了!對了,大長公主那裡,你跟她說了什麼?她居然差人來和我說,寧願一輩子被軟禁也不願意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不是很好嗎?所有的人都滿意了。」
「這倒也是!那就這樣,就按我們說好的做,分頭行事,一定要把那飛揚跋扈、大逆不道的天府給解決了!師父,希望這一次,我做的事能讓你滿意!」
葉思忘微微一笑,點點頭,運起輕功飛快的離開。剛回到府裡,悄悄潛入臥室,剛要脫衣,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這麼晚了,你不顧背上的傷勢,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