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風流枉少年之奸臣 第十一卷 天下 第九章 泥雲之別
    對於司空明月的話,葉思忘唯一的反映就是挑挑眉,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讓司空明月繼續說。

    「莫天豪死了,我是名義上的莫夫人,因此組織決定讓我暫代家主之位,整合組織在江湖的勢力,然後查找你的蹤跡,想不到你失蹤八年之後,突然會以朱偉傑的師弟的身份現身,恰好組織也查不到朱偉傑的師門,便讓我順水推舟的跟隨你,繼續履行侍女的職責。可是,我這擔著妻子之名的侍女卻犯了一個絕對不能犯的錯誤。」說到這裡,司空明月眼神淒迷的看著葉思忘,表情有著難言的哀傷,微微歎了口氣,也沒有說她犯了什麼錯誤,只是續道:「一開始,我是把你的情況都向組織匯報了,但後來,你到了京城之後,被皇帝選為駙馬,但那原本應該是你的正妻的清河公主,卻成了一個偏房,你的正妻之位一直虛懸。直到我去了之後,我才明白,那是你留給我的。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向組織匯報過任何會涉及到你的利益的情報,迫得急了,我才會給一些無關緊要的!我願以我的身體起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你信嗎?」

    「我信!」葉思忘點頭,言簡意骸。對所有人來說,思想、心靈或許都是自由的,就算是身體被束縛了,也無法禁錮心靈,但對司空明月來說,她的思想,她的心靈並不是生來就是葉思忘的,唯有她潔淨的軀體,是生來就屬於葉思忘的,也是她保持的最好的,她只能用她最好的來發誓,唯有用最好的,最潔淨的,才能配得上葉思忘的真心。

    聽到葉思忘說相信她,司空明月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沖淡了她臉上的哀淒:「別人或許不知道,因為在別人的眼中,我是高貴冷漠的冷月仙子,大權在手的大臣葉思忘的正妻,但我自己知道,組織知道,我只是一個卑微的螞蟻,隨時可以犧牲的螞蟻。我們的關係,你是主人,我只是一隻螞蟻,你是雲,而是我泥。」

    葉思忘輕輕一歎,伸出手去拉她,想把她拉入懷中,但司空明月卻堅定的搖搖頭:「聽我說完,否則,我無法安心的依偎在你懷中。」

    葉思忘點點頭,任由司空明月繼續說下去:「我一直告訴我自己,雲跟泥是不同的,那時你那麼小,怎可能懂得情為何物,最多不過是獨佔心理作祟,但是,事實卻一再的向我證明你待我的心,即使已經猜測到我就是那個被安插在你身邊的棋子也不願意趕走我,我真的很痛苦!也好恨!」

    「恨你,也恨我自己!但我恨我自己勝過恨你!因為是我把自己逼上這樣的境地的,如果……如果沒有被你的深情所感,如果沒有……沒有愛上你,我怎麼可能會那麼痛苦!」

    司空明月淚如泉湧,再也無法抑制。她知道她是自卑的,深入骨髓的自卑,不敢妄想著雲真的能愛上泥,可她卻被葉思忘的真情所惑,無法抑制的掉入了那個已經知道結局的甜蜜中,一面痛恨著自己的無能、懦弱,一面卻享受著葉思忘的疼愛。

    「所以,你把自己逼走,趁我出師光海的時候離開?」葉思忘瞇著眼睛,問著司空明月。司空明月點點頭,續道:「我無法再忍耐下去,我渴望你能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但又怕你知道了真相之後毫不留戀的捨棄我!我不甘心,我在沒有愛上你之前向組織匯報你的情報,但在愛上你之後,我就從沒做過一絲損害你利益的事情,憑什麼我要背上背叛者的名聲?同樣的心情,為什麼會有不同的待遇?」

    葉思忘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說那句「她之於他,無所謂背叛不背叛」。這個倔強又剛烈的小女人,明明不甘身份的卑微,不甘被人隨意的操控生死,操控一切,卻無力反抗,但又矛盾於愛他,想維護他的心,最終卻苦了自己。難怪大師娘會對他說,司空明月是最苦的人。

    「侍女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愛上自己的主人,否則,難有善終。這個規矩,在天府中,人人都知道,只是我想不到,我意料中的結果來的這麼快,好夢終究是要醒的。」司空明月淒然一笑,緩緩屈起自己的雙膝,用手臂抱住,把下巴搭在上面,眼神似迷似夢的看著葉思忘,彷彿帶著微笑,又彷彿帶著哀傷。

    任由司空明月靜靜地盯著他發怔,葉思忘表情不變,依舊是一臉的平靜,表面上他連一絲絲激動都沒有,但心裡,卻早就已經波濤洶湧。想不到真相居然是這樣,虧他還口口聲聲說著他最愛的人是司空明月,但連她心裡想什麼,他都不知道,看不透她臉上的面具有多沉重,有多悲傷。原以為冷傲如寒梅的司空明月,心中卻有著最深沉的自卑。明月明月,這個名字取得真是該死的合適,外人永遠都只能看到外表光鮮明亮皎潔的明月,卻無法看到它深藏在陰影裡的破落與悲傷。

    她不像他別的妻子,有著旁人無法遮擋的光芒,在她自己的眼裡,她只是一隻卑微的小螞蟻,除了身體,她再沒有任何可以回報葉思忘深情的東西。但冷傲如她,剛烈如她,又怎麼能容許自己那麼不如人,即使身份地低微,但她的心卻可堪與天比高,她不能容忍自己太差,所以常常逼得自己痛苦不堪,無力之下,她只能一走了之。

    葉思忘想明白之後,心中的怨恨,已消失了大半,或許司空明月不知道,但他在未出山之前被師父帶著接觸過太多底層人的心理。知道對於身處底層,生命朝不保夕的情況下的人來說,求生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的反映,為了能活下去,就是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走也絕不後悔。可就是應該這樣自私自利、冷酷無情的人,卻因為愛上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雖然不能說時時刻刻的維護他,幫助他,但也盡了自己的全力。真是倔強的人。

    馬車就這樣靜靜地行到了安王府,玉小莧、清河公主、顏如玉、玉霓裳、雲鳳語全都下了馬車,靜靜地看著司空明月與葉思忘乘坐的那輛車,等待兩人出來。

    待馬車停下之後,司空明月伸手理了理衣袂,整理了一下被哭花的妝,一切整理好之後,才看向葉思忘,迎上的是他饒有興味的眼神,心中卻沒有了以往的羞喜,只有淡淡的悲傷。葉思忘下了車,撩著布簾,柔聲低語:「姑姑,我們到家了,下車吧!」

    「忘兒?!」

    司空明月猛然抬頭,表情既驚且喜,一雙明眸,燦若星辰,似乎已經把所有要說的話都盡訴在其中。

    葉思忘微笑著低下頭,附在她耳畔道:「姑姑,小心又把妝哭花了,我已經知道了你愛面子的秘密了!」

    司空明月害羞的紅了臉頰,卻沒有勇氣去捏他一下,一切都說開之後,她再沒有了平日的淡然,更多的是恢復本性後的女人小性子。

    一旁的眾女看著兩人的樣子,知道兩人已經和好如初了,除了雲鳳語和玉小莧之外,心中都有些不愉,不明白葉思忘那種性子的人,為何還會繼續容忍司空明月?難道在他的心中,她們,真的比不上一個司空明月嗎?

    眾女都有些傷心的低下了頭,玉霓裳是個直性子的人,最藏不住話,立即走到葉思忘旁邊,一把把他拉著司空明月的手搶了過去,怒瞪了司空明月一眼,氣道:「夫君,為什麼你還對她那麼好!人家不依了!」

    葉思忘哈哈笑著,一把摟住她,道:「好好,我們進去說,好不好?等會聽我說了之後,如果你還對姑姑有氣,那我你與她對打一場,可好?」

    葉思忘的話讓眾女一愣,心中微沉的同時,還是柔順的進府,打算進去聽葉思忘說個明白。這裡面,唯有玉小莧是知道內情的,因為葉思忘的師父慕容無過早就已經交代過她,讓她隨時注意葉思忘與司空明月的情況,兩人都是一樣的悶葫蘆,喜歡把心事藏在心中的人,如果這一次能讓兩人和解,那今後對付那個天府將方便很多,根據今天的情況來推測,葉思忘應該是那個什麼魔的繼任者,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那個黑衣少年,或許,在葉思忘和司空明月身上,還有著一些值得人玩味的事情也說不定。

    一干人剛回到府邸,也忙不得去把身上的外出服換下就立即全部聚集到了葉思忘的書房,準備聽葉思忘說明內情,就連小寵兒也跑來湊熱鬧,不過,她不是來聽的,而是特地跑來父親懷中睡覺的。在相國寺的事情嚇到了她,她現在特別的粘父親,葉思忘也知道小寵兒今天被嚇到了,任由她粘,把她抱在懷裡,哄著睡覺。

    待人都到齊之後,葉思忘輕輕拍著懷中的女兒,微微一笑,父愛之情,溢於言表,手指輕輕撫摸著女兒嫩滑的小臉,葉思忘低聲把今天在車上司空明月與他說的那麼些話說與眾女聽,沒有任何的隱瞞,全部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葉思忘微笑低語:「人心,從來都是自私的,我從來不相信會有誰真正無條件的對誰好,就算是夫妻,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絕情,沒有人會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與其說一些冠冕堂皇的什麼為了誰好之類的話,還不如直接的表示出我重視我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要犧牲你的利益。人重視自己的利益勝過別人的利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什麼好苛責的?只能說這是人的天性!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如果連自己也無法保護好,有什麼資格去維護別人?在我看來,這樣的維護,不過是在增加別人的負擔,給自己增添一些虛名而已。我一向的主張是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不是人人都適合做英雄的。說實話,對姑姑,我心中是有怨恨的,但這點小怨恨,我打算呆會兒回房之後和她慢慢算。」

    說到這裡,葉思忘衝著司空明月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完全破壞了他剛才營造的氣氛:「我之所以原諒她,是因為她並沒有哭天喊地的對著我說什麼是為了我好,為了我她犧牲了多少的話,她只是把一切都擺在我的面前,闡述事實,既沒有誇大她為我做的犧牲,也沒有減少她犯的過錯,只是說明事實,告訴我她的心情而已。她的倔強,她的不甘,她的怨恨,她在一些偽君子眼中甚至是卑鄙、小人的地方,都一絲不掩飾的展示給我知道。她始終是以她的心為歸依的,我欣賞這樣的坦然,也欣慰於這樣的坦然,如果不是她心中真正的坦然,真正認為沒有背叛過我,她,是不可能這麼坦然的。」

    葉思忘的話很簡單明瞭,但他說完之後,眾女即使心中還有些氣憤,但還是釋然了。她們的夫君葉思忘,從來都不是能用常理衡量的人,他的聰明絕頂,讓他擁有了一雙能看透別人的眼,在這雙眼中,見過了太多虛假的善良,在他看來,這樣虛假的善良,還不如司空明月那樣只為自己打算的率真的自私來得可愛,最起碼,她能勇敢的說出來她的自私,而不是虛假的去掩飾。

    「我也贊同思忘的話。」一直冷靜旁觀的玉小莧見眾人都沉默下來,便開口發言:「我相信一個能這麼坦蕩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現給愛人知道的女子,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愛人的!」

    女人生來愛美好的事物,特別是在這個女子毫無地位,以賢淑為德的時代,以一頭與眾不同的雪白秀髮名滿江湖,受盡世人冷眼,但依舊特立獨行的玉小莧是最能體會這句話的涵義的。沒有哪個女子願意把自己醜陋的一面暴露給愛人知道,人人以賢淑為德,生怕自己不賢淑的一面被夫君知道了,但司空明月毫不猶豫的把一切都展示了出來,她的勇氣,她的真心,是不容人置疑的,因為置疑了,對她對葉思忘那熾熱純真的愛意就是一種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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