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忘!是你!?」
趙王看到來人,驚駭莫名,雖然剛才說得慷慨激昂,但心底裡,對於權勢滔天的葉思忘,他還是畏懼的,最起碼,在他沒有得到真正的權勢之前,對於葉思忘,他是得罪不起的。
「不好意思,打斷了王爺你的演講,說實在的,無恥的人,在下見得多了,但與今日的王爺一比,全都不值一提了,王爺『功力』深厚,在下深感佩服。」葉思忘懶懶地笑著,口不出髒字的損著趙王。
趙王羞紅了臉,怒視著葉思忘,卻不敢有任何過激的反映,只能色厲內荏的威脅道:「葉思忘,這裡是宗政寺的宗人府,就算你是當朝宰相,就算你是先皇親封的安王,你也沒有資格進來這裡!我可以不計較你今日擅闖的罪,你給我趕快離開!」
葉思忘微笑著,懶懶的依在有些斑駁的牆上,瞇著眼,斜斜的看著趙王,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看得趙王心中直發毛,只能力持鎮定的看著葉思忘。
葉思忘站直身體,緩緩朝著趙王走去,趙王嚇了一跳,有些驚慌的看著葉思忘,手中擺開了陣勢,急急地叫了起來:「你……你過來做什麼?本王……本王才不會怕你!這……這裡可是宗人府!」
「哈哈……」葉思忘開心地笑了起來,眼神嘲弄中帶著清晰可見的輕視,無視趙王的動作,道:「就憑你這塊料,你連瑞澤都鬥不過,憑什麼來鬥我?難怪公主殿下連理都不想理你。在下雖然從來不會挑剔對手,但如果是你這樣的廢物來做我的對手,恐怕連捏死螞蟻都比贏過你有挑戰多了!」
趙王被葉思忘侮辱至極的話語氣得臉孔通紅,渾身發抖,雙拳握得死緊,牙齒緊緊咬著嘴唇,眼光怨毒至極的瞪著葉思忘,心中卻也知道自己與他的差距,只能死死的忍住。葉思忘挑挑眉,料不到那看似淺薄無知的趙王居然忍住他這樣的侮辱,看來,這個對手還稍微有點可玩性,如果對手太弱了,那遊戲玩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趙王殿下,本相執掌刑部,受皇上之命主審長樂公主謀反一案,殿下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呢?否則,影響了案情的調查進展,皇上怪罪下來,恐怕擔待不起吧?」
誰擔待不起,葉思忘並沒有明說,不過嘲弄的眼神卻笑瞇瞇的看著趙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趙王緊緊咬著下唇,恨恨地看了葉思忘一眼,又陰毒的看了長樂公主一眼,恨恨地轉身走了。該死的葉思忘,該死的長樂,今日之辱,他絕對不會忘記的,只要他有機會,一定會讓這兩人生不如死!
待趙王走出去之後,葉思忘運起功力,查了查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以後,才*近長樂公主,蹙著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發呆中的長樂公主,看著她被趙王打得紅腫的臉頰。
看了一陣,見長樂公主依舊沒有什麼反映,不禁微微歎了口氣,蹲下身,直視著長樂公主無神空洞的眼睛,語氣低沉中隱隱帶著蕭索與落寞,低語道:「公主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曾經讓我忌諱非常的對手,曾經那麼驕傲高貴的你,居然讓趙王那樣的人放肆,任由他打罵而不還手,我心中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的複雜。我一直以為,公主這樣的人,即使是死,也要保持著你的尊嚴與高貴,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原來,面對真正的打擊,會讓公主連尊嚴也失去。」
頓了頓,葉思忘也不管長樂公主有沒有反映,只是從懷中掏出手絹,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盒藥膏,默默地用手絹把長樂公主臉上污跡擦去,把藥膏塗在手上,替她抹了上去,與面無表情的臉孔相比是手中細緻小心的動作,連發呆中的長樂公主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空洞無神的眼神移到他的臉上,不知該做何反映,瘦弱了許多的軀體更在他碰上臉的那一刻,突然僵硬了,肌膚都緊崩起來。
似乎是察覺了長樂公主的僵硬,又似乎是察覺了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的不恰當,葉思忘停下手中的動作,站了起來,重又恢復居高臨下的姿勢,冷淡的道:「前幾天,皇上下旨要調整兵力部署和將領,沒有經過群臣的商議就想下旨,可惜,在早朝之上,被大臣們集體反對而作罷,現在,兵部還是在我的手中,而公主殿下的北軍也絲毫未動,未來,最起碼,在我當權的時候,北軍的部署和將領人選都不會動,對於這樣的結果,公主殿下可滿意?」
長樂公主的眼神顯得有些昏暗和絕望,對葉思忘的問題,居然冷冷一笑,並沒有開口說話,現在的她,只是絕望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對於其他的一切,她已經不想關心了,曾經付出了一切,但得到的卻是無盡的傷害,無論是誰,面對只有付出,沒有收穫的結局,都不會再存有希望的。
葉思忘看著長樂公主不再是呆滯的樣子,眼神變得幽深了許多,表情有些深沉,道:「在下說了這麼多,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公主殿下的計謀失敗了!」
長樂公主猛地抬頭看著葉思忘,眼神灰暗中有著難掩的驚訝,小口微張,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映。
「公主殿下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失敗嗎?」葉思忘深沉得有些冷峻的臉孔突然笑了開來,燦爛優雅得讓人刺眼:「時機!公主殿下和皇上的時機選擇不對!」
「在很早之前,我就和皇上說過,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就算是權利,我也只是暫時的需要而已,我並沒有想過要稱霸天下,或者是把皇上變成一個傀儡。可是,皇上似乎沒有用心去聽,居然忘記了我這人心眼兒小,最容不得別人在不恰當的時機挑釁我,蔑視我的權威。沒錯,公主殿下的這個計謀確實非常的好,但是時機不對!誘因也不對!關倢的案子,身為最清楚內情的我倆,應該知道,一切都差不多清楚,唯一有的幾個疑點,並不是現階段可以查明的,可是那些軍官卻來逼迫皇上,要求皇上查明一切。我知道,那些人如果沒有你的允許,他們是不敢如此放肆的!如果,公主殿下能再忍讓一段時間,或許你的計謀會成功也說不定,那時,公主殿下就不用放棄自己的生命。」
葉思忘微微一笑:「不過,或許公主殿下早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了,只是高傲的自尊不允許自己放棄,也不允許自己的付出沒有任何的結果,所以公主殿下才會去賭,賭這個世界上是不是還有會對你好的人,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可惜,公主的賭博到現在,只讓自己傷痕纍纍,連那個白癡趙王都衝著你手中的權利而來,這樣的人生,想來真是可悲。」
葉思忘輕輕一笑出聲,待再繼續說,長樂公主猛地站起,撲了過去,沒有用任何的武功,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擁有武功,只是捶打嘶咬著葉思忘,長長的指甲胡亂揮舞著,只想傷到葉思忘。他以為他是誰,為什麼要把她心底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用一副很瞭解的口吻說出來!
葉思忘瞇起眼睛,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提了起來,冷眼看著她無助的眼淚順腮而下,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停了下來,傾耳一聽,把長樂公主放下,低聲道:「今晚真是熱鬧啊,又有人來了,我先迴避一下吧,我還有話沒說完,公主殿下耐心的等一會兒吧!」說著,輕巧的一躍而起,彷彿一隻靈活的壁虎似的,緊緊的貼吸在屋頂之上,靜靜地等待著來人的進入。
隨著一陣細微的衣袂之聲,一個穿著一襲黑色的貼身夜行衣的身影,輕靈的躍了進來,苗條矯好的身段,顯示了她的性別。
看著獄中軟弱的無聲哭泣的長樂公主,來人再也掩飾不住,猛地拉開蒙面巾,悲呼一聲:「公主!」
來人有著一張秀麗可愛的娃娃臉,正是背叛了長樂公主的秀玉。長樂公主只是自顧自的哭著,理也不理秀玉的呼喚。
「公主,你受苦了!奴婢……奴婢無能,無法救你出去,今天來,只是想看看公主,奴婢不求公主原諒,但是,奴婢請求公主,哪怕是恨也好,只要公主殿下不要忘記了秀玉就好,因為,公主去到哪裡,奴婢也會跟到哪裡,永遠也不會讓公主您寂寞的!」秀玉並沒有哭,只是聲音帶著淒涼的說道,一雙眼緊緊盯著長樂公主,見她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痛欲絕,忍不住又深深看了長樂公主一眼,秀玉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跑了。
葉思忘待她離開之後,才落下地來,默默看著長樂公主,看了一陣,表情有些古怪,突兀的開口:「公主殿下是否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對你好的人了?」
長樂公主也沒有答話,只是抬起哭紅了的眼,狠狠瞪了葉思忘一眼,重又低下頭,嚶嚶哭泣著。
葉思忘微微一歎,蹲下身,伸手抬起長樂公主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平視,才緩緩道:「其實,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關心你的人,只是,他已經來不及表達對你的關心了!殿下是否還記得關倢死時是我留在他的身旁的,其實,他的遺言不止有我以前對你說過的那句,還有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葉思忘的話停頓下來,猶豫了一下,用力的搖搖頭,似乎下定了決心,道:「他曾經拜託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要保住公主殿下你的平安,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公主殿下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他說,殿下是一個很苦的人,殿下的前半生都在為別人而活,後半生,殿下就只為自己打算吧!」
「你說什麼?」長樂公主被葉思忘的話嚇得呆住了,愣愣地看著葉思忘,臉上猶掛著淚珠而不覺,只是呆呆的看著葉思忘,為他的話震驚。
葉思忘看著長樂公主,放下了握著她下巴的手,並沒有正面回答長樂公主的話,而是站起身,淡淡的道:「我已經把關倢的遺言轉告清楚了,是就這麼死去,還是願意繼續活著,一切都由公主殿下自己決定,我相信,只要公主殿下願意,這小小的宗人府天牢是無法關住公主的,在下告辭!」說完,葉思忘轉身離開,堅定的身影,堅定的步伐,再沒有任何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