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回到駙馬府門外,深深吸一口氣,掩藏起心中難言的落寞,走入駙馬府,滿地的狼藉,滿地的破亂,讓她心中湧起一陣憤怒,這裡,曾幾何時,被人如此的破壞過,被人如此的糟蹋過?沒有!從來沒有!她絕不允許有人去破壞公主所衷愛的東西,她已經無力救她了,不能再允許有人肆意的破壞。
眸中是熊熊燃燒的憤怒,本來冷漠無情的殺手居然衝動得拔出了佩劍,氣勢洶洶的向大廳衝去,如果葉思忘還在繼續呆在那裡,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葉思忘靜靜地坐著,看著傷心至極的長樂公主默默流淚,也不勸阻,也不繼續打擊,只是嘴角擒著一抹無情的冷笑,手中折扇輕輕的的搖著,顯得悠然自得,又顯得無比的冷酷無情。
秀玉剛進入廳中,看到的就是這讓她肝膽欲裂的一幕,本已洶湧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二話不說,提劍就向葉思忘刺去,恨不得把葉思忘斃於劍下,再也不用看到他那張可恨的臉。
葉思忘早已看到秀玉進來,看她一臉的殺氣,心中已有了防備,見她刺來,竟優雅一笑,手中折扇輕揮,擊在秀玉劍尖上,借力使力,把秀玉的劍格開,腳尖輕點地面,連人帶椅的拔地而起,凌空飛越三步的距離,隨著椅子落下,一展手中折扇,猛地向秀玉頸項劃去,看似要取秀玉性命。
秀玉理也不理,只是用更凌厲的攻擊,攻向葉思忘,招招指向葉思忘的要害,竟真的一副要取葉思忘性命的樣子。葉思忘冷冷一笑,把手中折扇當成了劍,極玄奧的攻出一招,把秀玉逼於死角,折扇緊緊壓在她的劍上,擱於她的頸項間,只要秀玉輕輕一動,立即就有斃命的危險。
葉思忘輕笑著道:「只攻不守,招招斃命,這樣的武功,這樣的殺氣,只有殺手才能具有,雖然你已經注意掩飾了,但那種殺手才有的本能,你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我尊敬的公主殿下,哭完了嗎?發洩完了嗎?如果完了,就抽空聽我說一句話吧,我要揭示那個讓你覺得震撼的消息了!畢竟,人已經到齊了!」
葉思忘的話讓秀玉心中一凜,葉思忘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狡猾和惡劣,更讓她戒備心高漲,卻無奈無法掙脫葉思忘的壓制,原來,他武功已經這麼高了,看來對他的調查資料錯了,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低估對手,代表的就是死亡。
滿臉眼淚的長樂公主神情呆滯的轉向葉思忘,一臉的茫然,顯然對葉思忘的話並沒有聽進去,純粹就是自然的反映而已。不過,葉思忘並沒有顧及這些,而是微笑著孥孥嘴,空閒的手輕佻的拍了拍秀玉潔白如玉的可愛面龐,一臉壞笑的看著長樂公主,等待著她的清醒。
長樂公主怔怔看著,猛地驚醒:「秀玉?為什麼你又回來了?快離開這裡,本宮不想把你也牽扯進來,你走吧!」
秀玉看著長樂公主,鼻頭泛起酸痛的感覺,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別開了臉,公主如此待她,她卻……這讓她心中充滿了愧疚,但她卻無法擺脫,從她第一天跟著公主開始,就注定了她背叛的宿命,她不能,也不敢擺脫,只能絕望的承受著,絕望的、珍而重之的過著每一天,然後,等待著背叛的日子到來,毀滅她一切的努力和珍惜。
「不知公主殿下是否還記得一件事?當初,關倢小候爺於你我之間的關係和位置,公主殿下是否有透露給別人知道?畢竟,當初公主殿下與我並沒有任何的矛盾,在群臣的眼中,我們甚至是夥伴,一起對付柳、張之流的合作夥伴,關係雖說不是好的不得了,但也是彼此互利的夥伴,也因此,公主殿下才會放心讓關小候爺隨我到光海參軍,後來雖然有點誤會,但表面上一直相安無事,關倢小候爺也經常與我來往,知道只要殺了他就能挑撥我們之間關係的人,肯定是知道真正內情的人,公主以為,百里家族有能力查到這樣的機密嗎?」葉思忘突兀的冷聲說道,一冷的清冷表情,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靜靜的待著長樂公主反應。
長樂公主眼睛睜得大大的,她雖然心緒紊亂,但她的才智並沒有失去,或許葉思忘不提的話,她不會去想,但葉思忘提出之後,出於一種本能的需要,長樂公主不由自主的順著葉思忘的話開始思考起來,想著那段時間的事情。
長樂公主一直不是一個會主動找人傾訴的人,本質上來說,她比較傾向於陰險,是一個習慣在心中做事的人,也就是說,這樣的人,有什麼事情,就算是最信任的人,也不會主動傾訴什麼,除非那人一直跟隨在她身邊,見證了事情的經過,或者是經手過。而在長樂公主身邊,她信任的人並不多,能有資格全程參與她的事情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
「秀玉,告訴本宮,不是你!」長樂公主冷厲的目光射向臉色蒼白如紙的秀玉,眼神中藏著無法置信的哀痛,眼淚再也流不出來,怔怔看著秀玉不發一語,她最後的一縷陽光,就這麼失去了,原來,她真的是一個沒有人會真正對她好的人,即使她付出再多,得到的都是傷害,都是背叛。
「公主,我……我只能說對不起!」秀玉沉默一陣,蒼白著臉,突兀的丟出一句冷硬的話,張張嘴,還想繼續說什麼,但被長樂公主高聲打斷:「你滾!從今以後不要再讓本宮看到你!」
「公主……」
「滾!」
秀玉默默看了一眼長樂公主顫抖的軀體,轉身走了出去。
葉思忘也不阻攔,只是繼續輕輕搖著折扇,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完全忘記了這一切都是他挑起的,反而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葉思忘,你贏了!本宮隨你處置。」長樂公主露出個無聲的笑容,頹然跌坐在椅中,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葉思忘也不客氣,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輕喝一聲,讓士兵把長樂公主壓入天牢。
「相爺,一切都已經查明,這是證據,請相爺過目。」軍士見葉思忘冷冷站在一旁,連忙把證據呈了過去,遞給葉思忘。葉思忘沒有接,只是瞟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趣味,淡淡道:「很好,現在,立即隨本相進宮去見皇上。」
「啟稟皇上,殿外葉思忘丞相求見。」
御書房裡,瑞澤雖然手持書卷,但一直靜不下心神,雖然理智知道對葉思忘只能忍耐,不能輕舉妄動,但感情上,卻有些無法承受的感覺,在瑞澤的心目中,葉思忘一直是一個能幹、忠心的臣子,但長樂公主卻用事實證明了葉思忘所有的忠心都是虛假的,這讓瑞澤有些受傷的感覺,感到自己的信任被背叛了,心神有些混亂,一時是葉思忘的背叛,一時又關心長樂公主的情況,手裡的書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正心神不定的時候,內侍來報,葉思忘求見,竟嚇得瑞澤手一滑,手裡的書差點掉了,連忙輕咳一聲,強自鎮定一下心神,讓內侍去宣葉思忘進來。
雖然瑞澤現在並不想見到葉思忘,但為了不讓葉思忘起什麼疑心,他只能勉力作出鎮定的樣子,面上是絲毫不用假裝的怒氣,他是有理由生氣的,因為葉思忘違反了他的命令,辜負了他的委託,他讓葉思忘秘密進行調查,葉思忘卻大張旗鼓的、明目張膽的衝入駙馬府,把長樂公主給抓捕入獄,如果他不生氣,那才是違反常態了。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葉思忘退下行禮,神態沒有任何恭敬的地方,也沒有不敬的地方,而是顯得寫意瀟灑,氣勢非常。
瑞澤皺起了眉頭,冷冷哼了一聲,也沒有讓葉思忘平身,冷聲道:「葉思忘你好啊,居然敢違抗朕的旨意了,擅自做主把朕的皇姑姑給抓捕入獄了,朕明明只讓你私下秘密調查的,你有什麼解釋給朕聽?」
葉思忘見瑞澤發怒,也沒有誠惶誠恐的表情,而是輕輕一笑,沒什麼誠意的道:「皇上請息怒,微臣也是為了皇上著想,想關家聲望何其高,要打倒是絕對不可能,因為關家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既然已經深入人心了,那又何必改變?微臣建議,不如順其自然,借助關家來提高皇上您自己的形象,此次長樂公主謀反,可說是一個契機,只要一切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那完全可以達到提升皇上聲望的目的。」
瑞澤愣了愣,葉思忘話雖然說得隱晦,但他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要落實了長樂公主的罪名,到時候,只要他發一道聖旨,聲明有罪的只是長樂公主,與關家無關,關家依舊是天朝臣民的楷模,這樣一來,還可以拉攏那些所謂的忠臣的心,也就是依附於長樂公主的那些將軍。
瑞澤知道葉思忘確實是好意,但他卻無論如何也容忍不了葉思忘自作主張的違抗他的聖旨,如果是他不知道葉思忘底細之前他不會介意,但是,在他知道葉思忘的底細之後,他心中就有了一根刺,這根刺時時提醒著他,葉思忘對他的壓力,只要葉思忘願意,他這個皇位可以一點都不安穩,他是在變相的發洩,發洩對葉思忘的不滿。
「朕明白卿家的好意了,但是,對於卿家違抗聖旨一事,朕也不能不追究,卿家寫個奏折出來,向朕解釋,朕等著!另外,此次發生長樂公主謀反一事,朕以為,兵部、北軍等需要整頓一下,卿家可有何諫議?」瑞澤冷著一張臉,似乎餘怒未消,硬聲問著葉思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