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別人的複雜心情,安王府裡對葉思忘升任宰相的事情就顯得比較平靜了,葉思忘的一干嬌妻對此的反應是幽怨,因為職位的越高,代表葉思忘忙碌的時間就越長了,能陪她們的時間就少了,不過,她們還是努力的藏起了幽怨,畢竟,自己的夫君還是要的。
葉思忘回到王府,就見一干嬌妻坐於廳中,可愛的小寵兒穿著漂亮的新衣服,手中抱著一個小酒壺,見到葉思忘回來,立即跑了過去,口中「格格」笑著,天真無邪的道:「恭喜爹爹陞官!」然後把酒壺遞了上去,對著葉思忘的嘴就搖搖晃晃地灌了起來,潑了葉思忘一身的酒不說,還把葉思忘的牙給磕痛了,頗有「謀殺」的嫌疑。
連忙奪下女兒手中的酒壺,狐疑的瞄了一干嬌妻一眼,葉思忘親了女兒粉嘟嘟的小臉一下,問道:「來,寶貝,告訴爹爹,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小寵兒小手一指,指向玉小莧,嬌聲道:「是三娘教寵兒的,三娘說,寵兒給爹爹餵酒,爹爹就會陪寵兒玩,爹爹,什麼叫陞官?」
寵兒歪著小腦袋,問葉思忘,雖然聰明,但寵兒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話是照著大人教的說了,但意思卻不明白。
葉思忘笑著,寵溺的又親了寶貝女兒一下,瞄了玉小莧一眼,這個小女人,是不是嫉妒他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才教唆寵兒用酒壺磕他的牙,想讓他提前進入無牙狀態?
笑著耐心的向寵兒解釋了一下什麼叫陞官之後,把寵兒交給清河公主,承諾等會換下衣服之後就去陪她玩,然後一把拉過在一旁偷笑的玉小莧,眉頭皺了起來,衝著她露出一口白牙,問道:「我說,女人,你是不是嫉妒我有一口好牙齒,居然叫寵兒來給我餵酒,想磕飛我的牙嗎?」
葉思忘的話讓眾女笑了起來,玉小莧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臉,笑道:「你的牙還好好的長著,別冤枉我喔,我也是想哄你開心嘛。」葉思忘無奈的笑了笑,只能作罷。
換衣之後,如約的去找寵兒,陪著她玩得筋疲力盡的睡著了,葉思忘才在清河公主的服侍下去洗澡。
葉思忘爬在澡池的邊上,清河公主默默地替他搓背,不過一下輕一下重的樣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微微歎了口氣,葉思忘轉過身,拉住清河公主的雙手,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和我說說好了。」
清河公主眼眸中有著擔憂,仰起俏臉,雙眸與葉思忘對視著,低聲道:「你如今官位越升越高,責任也越來越重,雖然瑞澤不像父皇一般心胸狹窄,但是,我怕……」
葉思忘溫柔的摀住她的嘴,摟她入懷,笑著道:「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放心,我什麼時候做過讓你不放心的事情了?我不是莽撞的人,什麼事情該做到什麼程度,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只需要安心的做我的小妻子就行了,別想著有的沒有的,知道嗎?」
「可是……」清河公主剛想反駁,就被葉思忘一口吻住,堵住了未出口的話,輕輕地放開被他吻得氣息不穩的佳人,葉思忘笑著道:「我知道你從小在宮中長大,這些事情看得多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是沒有背景的人,我也不是真心想通過仕途得到什麼,我對這個官位一點留戀都沒有,我現在這麼努力,只是為了我的目的,等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了,我就會帶著你離開這裡,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我,從我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達到目的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預想到了一切,放心,我有準備的。」
清河公主一雙秀目深深的看著葉思忘,伸手輕輕撫摸著他如今愈發成熟俊美的臉龐,點點頭,嬌柔的偎入他懷中,既然她的天已經向她保證了,那她也只能了,反正,無論他去到哪裡,他都別想丟開她們母女。
就在葉思忘升任宰相後的第二天,玉小莧微笑著去別院找母親。自從葉思忘那天把玉夫人帶回來之後,葉思忘的意思是讓玉夫人住在王府,畢竟這裡是內城,王府有官兵把守,耶律楚齊想進來找玉夫人,只要葉思忘不准,他休想踏進王府半步。但不知為什麼,玉夫人竟主動要求回別院去住,葉思忘雖然反對,但玉小莧卻同意了,讓葉思忘反駁無力,只能聽之任之,但還是派了一隊官兵在別院外面守著,不讓耶律楚齊進去打擾到玉夫人。
玉小莧還是帶著紫秀、銀霜就出門了,到了別院,見到了母親,母親的眉宇間再不像前幾日一般,帶著憂愁,反而有絲坦然,似乎看開了,不再為耶律楚齊的事情所擾。
玉小莧見到母親時,玉夫人正在做女紅,熟練的樣子,比起玉小莧一竅不通、笨手笨腳的樣子,讓玉小莧看得直砸舌,原來母親的女紅這麼好啊,她都不知道呢。看了一眼母親正在縫製的東西,卻是一些小衣服、小褲子,看樣子是嬰孩穿的衣物。狐疑的看了母親一眼,問道:「娘,您現在就做這些做什麼?還早了。」
玉夫人溫和一笑,眼中帶著慈光,道:「不早了,你年紀也不小,娘當初有你的年紀的時候,你已經十歲了,你這孩子,自小就不喜歡做女紅,娘幫你多準備一些,免得將來娘的外孫子沒有衣服穿。」
玉小莧被母親說的俏臉紅了一下,低下了頭。如果是普通的母女,此刻只怕早就撲進母親的懷抱撒嬌了,但玉小莧不是別人,她只有在算計葉思忘的時候,才會對他撒嬌,使狐媚,誘拐葉思忘,但面對母親,她卻沒有一絲應該撒嬌的自覺。
「娘,」
「嗯,什麼?」
「他最近有來煩過你嗎?」
玉夫人淡淡笑了笑,從枕頭下抽出一個信封,遞給玉小莧,道:「忘兒讓衛兵在外面守著,他進不來,但昨天晚上丟進來一封信,要約我們母女見面,娘不想見他。」
玉小莧抽出信一看,時間是今天下午,還沒有到,地點還在上次見面的涼亭,玉小莧微一沉吟,問母親:「娘,女兒有一句話想問您,希望您能告訴女兒真話,這對女兒很重要。」
玉夫人放下針線,看著女兒,點點頭,示意女兒問。玉小莧雙眼緊緊盯著母親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在娘的心中還有那個人嗎?」
玉夫人料不到玉小莧這麼鄭重居然是問這個問題,不禁失聲笑了出來,把玉小莧攬入懷中,笑著道:「你這傻孩子,娘心裡怎麼還會有他?在娘心裡,他連陌生人都比不上,什麼也不是。」
玉小莧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既然在母親的心中,那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那麼,她就可以放手施為了,說起來,玉小莧是和葉思忘很像的人,對於錯待她的人,傷害了母親的人,她一定不會放過的,即使那人是她的父親,給予她生命的人。在玉小莧的心裡,只有母親,父親什麼也不是,只不過是一個稱謂,沒有任何意義。
陪著母親呆了一會兒,玉小莧向母親告辭:「娘,我先回去了,思忘升了官,事情比較多,我回去幫他處理一下。」
玉夫人點點頭,道:「好好幫助思忘,不過,你們兩個都別累著,小心照顧自己的身子。」
玉小莧笑著點頭,讓母親放心,轉身離開了。待玉小莧離開之後,玉夫人笑容跨了下來,換上一臉的落寞,怔怔看著手中的針線,眼淚流了下來。玉小莧離開別院之後,並沒有回王府,而是向城西行去,她要去見耶律楚齊。
耶律楚齊來到涼亭的時候,玉小莧已經坐在那裡等候多時了,耶律楚齊眼中掠過一絲陰光,換上一副慈父的笑容,用又驚又喜的口氣道:「莧兒,你來了?你的母親呢?她為什麼沒有來?」
玉小莧轉頭看著耶律楚齊,對於這個她應該叫做父親的人,她連半絲好感都欠奉,冷著一張清秀的嬌顏,玉小莧冷冷地開口,道:「娘不會來的,今天我來只是想和你說說清楚,請坐。」
耶律楚齊笑著坐下,一副唏噓的樣子道:「為父知道,我負你母親太深,傷她太深,她不想見我也情有可原,但是,為父有信心,她一定會原諒為父,我們一家一定可以團聚的,到時候……」
「請不要自說自話好嗎?」耶律楚齊還來不及闡述他所預想的美好前景,玉小莧就不耐煩的冷冷打斷他,就像葉思忘所說的一般,外表冷漠如冰的玉小莧,內裡可是一個非常火爆的人,對於她不喜歡的人,她連半分耐心都不願施捨。
「莧兒……」耶律楚齊有些無措,眼中掠過一絲難堪和憤怒,但還是很快的隱忍下來,囁喏著,看著玉小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玉小莧冷漠犀利的目光看向耶律楚齊,冷聲道:「請不要叫我莧兒,首先,你沒有這個資格這樣叫我;其次,你不配有這個資格這樣稱呼我。從你拋棄我娘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配做我的父親,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蠻夷之地的小王,我是誰?我是堂堂天朝安王的王妃,一品誥命夫人,地位崇高,我的名諱,豈是你這化外之民可以亂叫的?」
輕蔑的眼神,高傲的語氣,讓一向處於高位的耶律楚齊聽了氣得直發抖,但偏偏還要隱忍著不能發作,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惹得紫秀和銀霜在一旁偷偷直笑,想不到夫人發起怒來,這嘴巴一點都不比少主差,簡直刻薄得能氣死人。
玉小莧瞟了耶律楚齊一眼,還在忍?那就再加把火好了。嘴角逸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玉小莧接著道:「看在你是外來使臣的份上,本王妃不想給夫君添麻煩,暫且饒過你這幾日的放肆,但是,從今往後,不要再出現在本王妃面前,礙本王妃的眼睛,也不許再去騷擾家母,否則,別怪本王妃不客氣,你應該知道本王妃夫君的身份,也應該知道本王妃的百花宮的能耐,對於你這個小小的蠻夷王爺,本王妃還沒放在眼裡!本王妃的話,你聽明白了沒有?」
露出一絲嘲笑,玉小莧更加可惡的加了一句:「本王妃想,你雖然是蠻夷王爺,但天朝漢話應該聽得懂吧?不過,本王妃慈悲,如果你聽不懂,本王妃不介意找個人用你們的蠻夷話翻譯給你聽。」
「你!」被玉小莧一口一個本王妃的大肆嘲弄和貶低,耶律楚齊實在忍不下去了,「啪」一聲手掌拍在石桌上,石桌應手而碎,紫秀和銀霜連忙把玉小莧攔在身後,戒備的瞪著耶律楚齊。
耶律楚齊氣得鬍子抖個不停,恨恨地瞪了玉小莧一陣,被她桀驁不訓的樣子惹得怒火翻騰,怒極反笑道:「玉小莧,是你不識抬舉的,原本,如果你好好合作,本王可以認下你這個低賤的漢女,賞賜你一個公主的封號,但你如此不識抬舉,太讓本王失望了,別怪本王不顧父女之情,對你不客氣了。」
「格格……」玉小莧突然尖聲哄笑起來,假假地笑容,尖銳的聲音,顯得張狂無比,笑得耶律楚齊臉色鐵青才停住,眼神嘲弄的道:「終於戴不住你的假面具了嗎?那麼噁心的樣子,虧你做得出來,我呸!你以為本王妃會怕你嗎?你似乎忘記一些重點,本王妃慈悲,提醒你一下好了。」
臉色一冷,猛地現出驚人的氣勢和殺氣,玉小莧厲聲道:「這裡是天朝,是京城,本王妃的夫君是當朝掌握實權的王爺,這裡是我的地盤,輪不到你撒野,要撒野,也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再說!奉勸你完成你的出使之後就滾回你的蠻夷之地去,別在這裡礙本王妃的眼,滾!」
玉小莧猛然現出的氣勢和殺氣,讓耶律楚齊嚇了一跳,但想到手裡握有的王牌,立即鎮定一下心神,「哈哈」狂笑起來,道:「行啊,你很猖狂嘛,雖然只是低賤的漢女,但不愧是本王的女兒,有氣勢。」
玉小莧哼了一聲,分毫不讓的緊盯著耶律楚齊,威勢絲毫不減。耶律楚齊獰笑一聲,道:「莧兒,你似乎很看重你的王妃身份,對吧?」
「那又如何?關你什麼事!」
耶律楚齊得意一笑,原本英俊成熟的面孔顯得可憎,狂笑道:「哈哈,是不關本王的事情,但是,關你那位高權重的夫君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你母親跟本王的關係了,那他肯定也知道你身上有尊貴的大遼皇室血統了,莧兒,你那麼聰明,你想想,如果被天朝皇帝知道了,會有什麼結果呢?堂堂的天朝安王妃,宰相大人的妻子,居然是一個有著大遼皇室血統的人,你說說,天朝皇帝會怎麼做?怎麼想呢?」
護著玉小莧的紫秀和銀霜臉色大變,俱想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有些無措的看著玉小莧,臉上全是擔憂。
耶律楚齊哈哈笑著轉身離開,口中猶自猖狂的道:「好好想想吧,你的夫君大人可是剛升的宰相,可別成了歷史上做宰相時間最短的人,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看著耶律楚齊離開的身影,紫秀和銀霜對望一眼,齊齊飛身過去,對著耶律楚齊就一掌,看來是打算殺人滅口。
「紫秀,銀霜,回來!」玉小莧立即開口喚住兩人。
「少夫人……」兩人一臉的擔憂和不甘,但又不想違抗少夫人的話,正猶豫不決時,玉小莧臉色一冷,道:「我還是不是你們少夫人?」
兩人對望一眼,只能退了回來。耶律楚齊得意一笑,他當然知道紫秀和銀霜是高手,兩人收手了,才鬆了口氣,笑著對玉小莧道:「莧兒,你是聰明人,好好想想吧,你身上流著的是大遼皇室尊貴的血,本王是你的父親,不會虧待你的,希望你一如你的聰明,做出一個讓為父滿意的選擇來。」說完,才轉身離開。
紫秀、銀霜恨恨地看著耶律楚齊離開的背影無可奈何,焦急的看著猶自一臉平靜的少夫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做了。
玉小莧平靜的笑了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早就知道他會用血統的事情來威脅我,剛才我是故意激怒他,逼他撕破臉的。」
「啊!那少夫人……」紫秀和銀霜依舊擔心的看著玉小莧,玉小莧溫和一笑,道:「你們跟我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吧,放心,我既然敢故意激怒他,我自然已經有了應付之道,走吧,我們回府,去見你們少主子,和他說這事去。」
紫秀和銀霜才露出歡喜的表情來,對於這個聰慧、智計百出的少夫人,她們是真心信服的,聽到她已經有了解決之道,也就放下心來,況且,還有一個更加狡猾的少主子在呢,他肯定不會讓少夫人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