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飛快的回到房中,「砰」一聲關起門,雙手捂著通紅的俏臉,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怎麼會呢?怎麼會讓他聽見的?真是……清河公主緊緊的捂著臉,心中亂糟糟的,酸酸甜甜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思忘不急不慢的跟在清河公主身後到了翠竹院,滿院的青郁綠竹,彷彿也順眼了許多。
嘴角邊帶著淡淡的笑意,想起了清河公主的大肚子,心情飛揚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開始期待這個孩子的出世,第一次有了要當父親的喜悅,第一次有了期待。
葉思忘從來都不是一個主動熱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冷情的人,別人不對他先付出感情,他根本就不可能交出自己的心。也許是受過太多的傷害,讓他學會了保護自己,堅決不允許自己受到傷害,他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來到房門口,看到緊閉的門,葉思忘無聲的笑了出來,隨性的席地而坐,背*著門,讓自己的重量倚在門上,使清河公主知道他來了,果然,門內傳來清河公主急促的呼吸聲。
葉思忘微微的笑著,道:「我知道了你心裡的秘密,你是不是覺得不公平,覺得吃虧?那這樣好了,我也告訴你一個我心底的秘密做交換好了。」清河公主不說話,但呼吸卻輕了許多,也平穩了許多。
葉思忘悠然地笑著,神色有絲懷念,又有絲傷感,道:「其實,我本來不姓葉,我不是葉家的孩子,我的父母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只是我的養父母,我不知道我姓什麼,我連自己的根在哪裡都不知道,但他們一直對我很好,我一直以為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直到葉家被滅,我被師父收留,在師父的查探之下我才知道。你知道嗎?突然間知道自己一向最親近的人,卻不是自己的親人,不是自己最應該親近的人,不是最應該對自己好的人,我真的很難受,也很感激,如果沒有他們,我或許早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師父說,他們應該有自己的孩子,但他們的孩子失蹤了,我只是一個替代品,一個替代他們兒子的人,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以為的幸福都是虛假的。」
清河公主的呼吸又急促起來,輕輕的「唷」了一聲,似乎想不到看著這麼堅強不可摧的葉思忘,也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感傷和痛苦。
「不過,還好,我有疼我的師娘和師父,他們就像是我的親生父母一樣,甚至比親生父母對我還好,他們是把我當成親人的,我也一樣,這是我覺得最幸福的事情。我從小,師娘就告訴我,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幸福,不可能沒有痛苦,但是,只要自己努力了,堅決的向著自己的目標邁進,那麼,一定就能得到幸福,幸福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努力得到的。幸福要給懂得幸福的人,說句大不韙的話,宮裡的人,都是一群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這樣不可*的人,你怎麼可以把你的幸福寄托在他們身上?怎麼可以為了他們傷心?在我看來,不管傷心也好,幸福也好,無論什麼感覺也好,都要給值得的人,要不然只是徒然自傷而已,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之外,誰也沒有義務去疼愛你,如果你自己都不疼愛自己,那你叫別人怎麼愛你?」
葉思忘淡淡的說著,語氣溫暖得讓清河公主心痛,雖然葉思忘明著是說要說自己的秘密和清河公主交換,但清河公主心底知道,葉思忘是在勸自己,想把她從傷害她的枷鎖中掙脫出來,他是一個細心的人,願意用心的去理解她的細膩和敏感,還有著她的悲傷。
突然,門「依呀「一聲打了開來,葉思忘身手敏捷的連忙站起,才避免摔倒的糗狀,不過,更讓他驚異的是清河公主接下來的動作。
清河公主輕輕地拉開門,一雙如點星的眸子脈脈看著葉思忘,雙手微微顫抖著握住葉思忘的手,把他的手握住放在心口,眸子一瞬不順的看著他的眼睛,道:「駙馬願意珍惜清河嗎?」
葉思忘愣了愣,連忙點點頭,鄭重中帶著慌亂的道:「願意,不過我很笨,有時候,希望你能暗示我一下,讓我猜你的心思不用那麼辛苦,還有,如果我猜得不對的時候,公主也要諒解我,給我再猜的機會。」
清河公主對葉思忘無賴得近乎霸道的話笑了出來,笑容淡淡地,還有著羞澀,輕輕的道:「清河也笨,猜不到駙馬的心思,但是,清河知道,駙馬的這裡……」
清河公主潔白如玉,嫩如春蔥的手指按在葉思忘的心口,道:「駙馬的這裡也受過傷害,我心比你心,駙馬願意讓清河受到傷害嗎?」
葉思忘目光癡癡地看著清河公主,心口泛起一陣溫暖的灼熱感,緊緊握住胸口的小手,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明白!」
清河公主輕柔的笑了,怯怯地偎入葉思忘懷中,低聲道:「駙馬憐我,惜我,愛我,清河永不負駙馬。」
葉思忘笑了,緊緊抱住她,這個外表看似堅強冷漠,實則敏感脆弱的小女人,真是敏感得讓人心疼,就像易碎的水晶娃娃,要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摔碎。
葉思忘甜甜蜜蜜地在家中享受著嬌妻的蜜愛,對朝廷的事情來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壞心地等待著張品風吃虧的消息,等待著把張朝新拉下台的機會,就像一隻潛伏著觀察獵物,等待著捕食機會的獵豹。
於是,對於休假剛休了六天,就被皇帝急招入宮中,失去了繼續沉醉美人鄉的幸福的葉思忘,他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晃悠著隨崔三進宮,葉思忘神情悠閒的欣賞著皇宮裡的景致,神情頗為悠然自得,讓崔三看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尖著嗓子抱怨道:「我的小祖宗,都火燒眉毛的時候了,你怎麼還能這麼悠閒呢?」
葉思忘優雅的笑了笑,道:「叔,小侄又不知道皇上為何急詔小侄入宮,您讓小侄急從何來?」
崔三深深看了葉思忘一眼,以袖遮口,笑了起來,道:「你個狡猾的小猴子,別給叔裝,你個精靈小子,會不知道嗎?快走吧,皇上等著呢,或許,叔以後的生活就全*你了也說不定。」
聽著崔三話中有話,葉思忘只是淡淡笑了笑,恭敬的向崔三抱拳為禮,道:「希望小侄能有向叔進孝的機會。」
崔三又笑了起來,削瘦細長的手拍了拍葉思忘的肩膀,重重的按了他一下。尖銳陰柔的笑聲頗有點震懾的意思,葉思忘溫文的笑著,兩人心照不宣。
在崔三的引導下,葉思忘進了勤政殿,皇帝滿臉的憂急和憤怒的高坐龍椅上,表情陰沉,臉色難看。殿中,一群大臣低聲議論著,柳智清默默地站立一旁,微閉著眼睛,而張朝新則有些不耐的度著步,鬢角隱見汗跡。
葉思忘淡然一笑,把眾人的表情都看入心中,向皇帝行禮:「臣葉思忘叩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行了,葉卿快平身吧,朕有國事需要卿等幫助朕想個辦法。」皇帝連忙揮手示意葉思忘起來,葉思忘謝恩起來。
「今日,兵部收到南邊的八百里加急,軍情有變,張品風貪功急進,被南蠻王刀厘打敗,南邊已經大亂,眾位愛卿有何妙計,可以讓我朝重振天威?」皇帝蹙著眉頭,憂慮的道。
一時間,勤政殿裡的眾臣又開始議論紛紛,而葉思忘卻默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發一語,沉默得讓人不解,因為,當初最反對對南蠻用兵的就是他。
「陛下,張將軍身為統帥,難辭其究,臣認為陛下應當追究張將軍的罪責!」諫議大夫劉文庸出列向皇帝道。
皇帝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劉文庸一眼,緊緊抿著嘴唇,道:「劉卿,朕一定會追究,但朕現在問的是如何解決南蠻的叛亂問題。柳相,張相,許尚書,卿等三位,柳相和張相是朝中丞相,許卿是兵部尚書,三位應該給朕分憂解勞吧!」
兵部尚書許齕淡淡的看了張朝新一眼,道:「陛下,南荒山高林深,我軍不識地形,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張將軍兵敗情有可原,陛下如要平復叛亂,需派一個熟識南荒地形的將領去。」
許齕的說法比較客觀,也比較狡猾,既不得罪張朝新,也不得罪柳智清,還把皇帝交給的棘手問題丟了出去,給出了一個有等於沒有的答案。
皇帝嚴厲的面孔變得更加的嚴厲,望向張朝新,道:「張相,朕想聽聽你的意見!」張朝新臉色一白,雖然神情力持平靜,但鬢角的汗珠仍然清晰可見。
張朝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陛下,犬子無能,辜負了陛下的皇恩,請陛下治罪。」
皇帝不耐煩的看了張朝新一眼,怒道:「張朝新,你不用急,朕一定會和你算帳,但現在朕要你解決的是南荒做亂的問題!」
張朝新臉色再一變,應了一聲,默默地跪在地上,也不起來,只低著頭跪著。這時——
「陛下,臣有本奏!」一直沉默不語的柳智清突然開口說話。皇帝神情一喜,連忙問道:「卿有何建議?」
「陛下,」柳智清恭聲向皇帝說道:「臣只是想提醒陛下,您忘了一個人!」
「誰?」皇帝神情一喜,連忙問道:「卿認為還有誰可以為朕解憂?」
柳智清淡淡一笑,道:「就是葉思忘葉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