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軍。
耿忠忽然滿臉驚喜地大叫起來:「動了,光輝帝的那兩個師團真的壓上來了,總督大人可真是料事如神啊,呵呵。」
「呵呵。」
司徒睿輕輕頷又笑了兩聲,可是很快,司徒睿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旁邊的耿忠心頭一跳,再回頭看向戰場時不由咦了一聲。
司徒睿沉聲道:「耿忠,你也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耿忠重重點頭道,「光輝帝好像在收縮。」
「是啊,他們在收縮。」司徒睿蹙眉道,「看樣子他們打算縮成圓形防禦陣,準備和我們死磕到底了,本督聽說這個蒙衍是光輝帝國皇家軍事學院百年一遇的高材生,現在看起來倒也不是浪得虛名啊。」
耿忠皺眉道:「總督大人,真要讓光輝帝縮成了圓形龜殼陣,就算秦奢的重甲鐵騎趕到只怕也敲不開了,我們又不能真的在這裡跟光輝帝死磕到底,畢竟鄭重光的四個師團距離西陵已經不足三百里了,要是讓他知道這邊的消息,這傢伙肯定會趁虛南下的,這事有些麻煩啊。」
司徒睿沒有吭聲,只是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把目光轉向了北方蒼茫的曠野。
光輝帝雖然在收縮陣形,可那畢竟是十幾萬的大軍,在明月帝的糾纏下,要想在短時間內縮成一團是絕無可能地,司徒睿估計至少也兩個小時的時間,光輝帝才可能縮成圓形防禦陣,現在就等鐮刀騎士團上場了。
只要鐮刀騎士團能在兩個小時內趕到。這一仗就沒什麼懸念了。
如果鐮刀騎士團不能在兩個小時趕到。那這一仗就將是一場苦戰。
司徒睿並不擔心鐮刀騎士團會出什麼意外。但他擔心鐮刀騎士團不能及時趕到。因為光輝帝地突然收縮是個意外。連司徒睿也沒想到蒙衍居然會出此下策。縮成圓形防禦陣固然可以增強防禦力。可也把近衛軍團帶進了絕境。
在戰場上。不到實在走投無路地情形。處於兵力劣勢地一方是絕不會縮成一團地。因為縮成一團也就意味著就把整個戰場地主動權拱手讓給了對手。對手想怎麼攻就怎麼攻。想什麼時候攻什麼時候攻。想從哪個方向進攻就能從哪個方向進攻。縮成一團地那方將完全處於被動挨打地絕境。
智千慮。必有一失。
就是這個意外。使司徒睿原本周密地計劃出現了一點小小地紕漏。如果鐮刀騎士團能夠及時趕到。那這點小紕漏就不算什麼。如果鐮刀騎士團不能及時趕到。那這點小紕漏就會釀成大麻煩。直接決定女兒河會戰地勝負。進而決定這次東征地勝負。
不知不覺間,司徒睿乾枯的雙手已經握緊了戰車的護欄,枯樹皮般地手掌上已經凸起了根根青筋,雖然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鎮定,眼神也一如既往地恬淡從容,可他的心裡其實也很緊張!
司徒睿沒辦法不緊張,他戎馬一生,征戰無算,替帝國立下了赫赫戰功,也替自己掙得了不敗名將地美譽,可同時也不可避免地給自己帶來了沉重的心理負擔,不敗名將這個稱號對司徒睿來說既是榮耀,更是梏。
耿忠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抬頭遙望著北方地荒原,凝聲說道:「看天色,這時候秦奢的鐮刀騎士團也應該趕到了……」
「嗚嗚嗚……」
耿忠話音方落,北方荒原上陡然響起了一陣悠遠綿長的號角聲,旋即有一桿大旗從薄薄的霧靄中冒了出來,黑色的旗面上赫然繡著一輪皎潔的明月,還有兩柄白色地死神鐮刀呈十字交錯在圓月中心位置!
「鐮刀騎士團!」耿忠頓時神情大振,忘乎所以地大吼起來,「總督大人,是秦奢的鐮刀騎士團,鐮刀騎士團到了,這一仗我們贏了,贏定了,哈哈哈……」
「呼……」
司徒睿長長地舒了口氣,蹙緊地眉頭終於舒展開了,原本握緊戰車護欄的雙手也悄然鬆開,沒有人現,就在司徒睿雙手握過地戰車護欄上,已經留下了兩片濕痕,那是讓司徒睿心中冷汗給濡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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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輝中軍。
聽到那陣突如其來地號角聲,正在戰車上觀戰的蒙衍、史彌遠還有樸散之同時回頭,然後臉色大變。
「這是……」
樸散之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鐮刀騎士團的團旗!?」
史彌遠的臉色也是一片灰敗,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面前,圓月,交錯的死神鐮刀,不是鐮刀騎士團的團旗是什麼?
「該死的。」
蒙衍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冷汗,顫聲道,「鐮刀騎士
會在這兒?難道司徒昊那混蛋也在這裡?」
鐮刀騎士團的存在,只有極少數人知情。
除了被俘的西部軍團將士,就只有孟虎一個人知道鐮刀騎士團的存在,孟虎並沒有把他所知道的情形上報帝都,其實有許多情況,孟虎都沒有如實向帝都呈報,因為孟虎從來就不把自己當成光輝帝國的鷹犬走狗。
所以蒙衍他們完全不知道鐮刀騎士團的存在。
倏忽之間,蒙衍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名身材雄偉的年輕人,一身黝黑的玄甲,一騎通體烏黑四蹄雪的烏雲蓋雪,還有一桿足有三丈長的玄鐵長槍,蒙衍永遠也不會忘記上次出使明月帝國時,在西京廣場與司徒昊的公開比武!
蒙衍自負武藝,結果卻敗在了司徒昊手下,而且敗得很慘。
那一戰以後,蒙衍就在心裡留下了陰影,心魔驅之不去,武學上再沒有長進,這麼些年來,蒙衍的武藝一直就在原地踏步,師父跟他說,要想武藝再進一層,就必須克服心中的魔障,而蒙衍的魔障就是司徒昊!
「殿下,這下麻煩大了。」
樸散之慘然道,「近衛軍團的陣形已經開始收縮卻又沒有收縮完成,正是側後防禦最空虛的時候,偏偏鐮刀騎士團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們的側後,他們只要往前一衝我們的陣形就全亂了,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啊?」
就這會功夫,越來越多的重甲鐵騎已經薄薄的霧靄中衝殺出來。
「咦……」
正用衣袖往額頭擦汗的史彌遠忽然驚咦了一聲,失聲道,「不對,情形有些不對啊,鐮刀騎士團看起來有些狼狽啊,陣形也很亂,完全不是突擊陣形,看這架勢倒像是被人追著屁股逃過來的!」
說到最後,連史彌遠也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
旁邊的蒙衍和樸散之更是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鐮刀騎士團那可是重甲鐵騎啊,什麼是重甲鐵騎,那可是陸戰之王啊,在中土世界有哪支軍隊能打敗重甲鐵騎?又有哪支軍隊可以把鐮刀騎士團打成喪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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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中軍。
司徒睿和耿忠也已經現鐮刀騎士團的異常了。
耿忠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說道:「總督大人,情形有些不對啊,秦奢將軍的鐮刀騎士團好像是被人趕著逃過來的。」
司徒睿還是沒有吭聲,只是他的雙手已經再次握緊了戰車的護欄,枯樹皮般的手背上也再次凸起了根根青筋。
「唏律律……」
耿忠話音方落,一騎通體烏黑的駿馬幾乎是咬著鐮刀騎士團的屁股從薄薄的霧靄中衝殺出來,待看清這邊激烈廝殺的戰場時,馬背上的騎士似乎是吃了一驚,急伸手一勒馬韁,胯下駿馬霎時人立而起,且昂出一聲亮至令人窒息的悲嘶。
「壞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烏雲蓋雪,司徒睿和耿忠心裡便同時咯頓一下。
司徒睿的心裡更是開始劇烈地翻騰起來,孟虎,又是這個孟虎,為什麼每次都是這個混蛋?難道這傢伙注定要成為籠罩在帝國上空那片揮之不去的陰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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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輝中軍。
看到那騎突然出現的烏雲蓋雪,還有騎士手中所握的那桿超長的玄鐵長槍,蒙衍頓時臉色大變,握緊戰車護欄的雙手不可遏止地開始顫抖起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可蒙衍感覺就跟生在昨天似的,蒙衍甚至還清晰地記得,當司徒昊用玄鐵長槍的槍尖逼住自己咽喉時,從槍尖上透出來的森冷寒意,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種滋味。
蒙衍不止一次地給自己心理暗示,再次面對司徒昊時他絕不會退縮,他會勇敢地挑戰自己的心魔,可是這一刻,蒙衍才絕望地現,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勇氣。
在蒙衍驚恐的眼神注視下,遠處的「司徒昊」揚起手中的玄鐵長槍往前一引,無數的輕騎兵已經從他身後的霧靄裡洶湧而出,攆著鐮刀騎士團的屁股追了下去,蒙衍看得真切,那群突然出現的輕騎兵竟然真的在追殺鐮刀騎士團,就這會功夫,十幾騎落後的重甲鐵騎已經紛紛從馬背上倒栽而下……
「這是……」
「這怎麼可能?」
史彌遠和樸散之的思維已經明顯跟不上視覺了,一群輕騎兵居然追著重甲鐵騎打,究竟是這群輕騎兵瘋了,還是鐮刀騎士團的重甲鐵騎瘋了?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重甲鐵騎居然被一群輕騎兵攆得四下亂竄,這不亂了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