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龍、滕翼、荊俊偕同十八鐵衛,返回咸陽後,立即趕往相國,途中遇上數十名秦兵,護著一輛馬車在前方緩緩而行。
項少龍不知車內是那個大臣,不敢無禮搶道,惟有跟在後方,以同等速度前進。
前方帶頭的秦兵忽地一聲令下,馬車隊避往一旁,還招手讓他們先行。
項滕兩人心中大訝,究竟誰人如此客氣有禮,偏是簾幕低垂,看不到車內情形。
荊俊最是好事,找著隊尾的秦兵打聽,馳上來低聲道:「是咸陽第一美人寡婦清!」
項少龍回頭望去,心中湧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項少龍很想先碰上圖先,先探聽呂不韋找他何事,卻是事與願違。
在書見到呂不韋時,這個正權傾大秦的人物道:「少龍你為何如此莽撞,未向我請示,竟向大王提議任徐先這不識時務的傢伙任左丞相,破壞了我的大計,難道我走開一陣子都不行嗎?」
項少龍早知此瞞他不過,心中早有說辭,微笑道:「那時大王要立即決定人選,相國又不知何時歸來,可是少龍這提議卻是絕對為了呂相著想,只有讓秦人分享權力,才能顯出呂相胸懷廣闊,不是任用私人之輩。這麼一來,秦廷誰還敢說呂相閒話呢?」
呂不韋微一錯愕,雙目射出銳利的神光,凝神看了他好一會後,才道:「少龍推辭了這僅次於我的職位,是否亦為了這理由呢?」
項少龍知他給自己說得有點相信,忙肯定地點頭道:「呂相對我們烏家恩重如山,個人榮辱算得什麼呢?」
呂不韋望往屋頂的橫樑,似乎有點兒感動,忽然道:「我有三個女兒,最少的叫呂娘蓉,就把她配與你吧!好補替倩公主的位置。」
驀地裡,項少龍面對著一生人中最艱難的決定。
只要他肯點頭,呂不韋將視他為自己人,可讓他輕易捱到小盤二十一歲行加冕大禮,正式成為秦國之君後,再掉轉槍頭對付這奸人,烏家也可保平安無事。
但亦只是這一點頭,他便要乖乖做這大仇人的走狗,還加上呂娘蓉這沉重的心理負擔,對深悉內情的紀嫣然等更是非常不公平。
呂不韋乃這時代最有野心的奸商,絕不會做賠本生意。
現在既除去了以陽泉君為首的反對黨,項少龍又得秦王秦後寵愛,除之不得,遂收為己用。這招之為婿的方法,確是高明的一著。
項少龍猛一咬牙,跪拜下去,毅然道:「呂相請收回成命,少龍現在心如死灰,再不想涉及嫁娶之事,誤了小姐的終生。」
呂不韋立時色變,正要迫他時,急密的敲門聲傳來,一名家將滾進來伏地跪稟道:「相爺大事不好,魏人信陵君率領燕、趙、韓、魏五國聯軍,大破我軍於大河之西,蒙大將軍敗返函谷關,聯軍正兵臨關外。」
這句話若晴天霹靂,震得兩人忘了僵持著的事,臉臉相覷。
呂不韋跳了起來,道:「此事大大不妙,我要立即進宮晉宮見大王。」
看著他的背影,項少龍記起紀嫣然的預言,想不到竟然應驗了,也使他避開了與呂不韋立即撕破臉皮的機會。
項少龍和滕翼等離開相府,不敢在秦朝危機臨頭的時刻,不顧而去,便往烏府馳去,好留在咸陽等候消息。
剛踏入門口,陶方迎了上來,神情古怪道:「有個自稱是少龍故交的漢子在等你,他怎知你今天會回來呢?」
項少龍心中大訝,獨自到偏廳去見這不速之客。
那人帶著遮陽的竹帽,背門而坐,身量高頎,透著一種神秘的味道。
背影確有些眼熟,卻怎也想不起是何人。
那人聽到足音,仍沒有回頭。
項少龍在他的對面坐下,入目是滿腮的鬚髯,卻看不到被竹帽遮著的雙眼。
他正要詢問時,這怪人緩緩挪開竹笠。
項少龍大吃一驚,駭然道:「君上!」
龍陽君雖以鬚髯掩飾了「如花玉容」,眉毛亦加濃了,可是那對招牌鳳目,仍使項少龍一眼便認了他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會後,龍陽君微微一笑道:「董兄果是惦念舊情的人,沒有捨棄故人。」
項少龍若笑道:「終瞞你不過。」
龍陽君從容道:「董馬癡怎會這麼不明不白地輕易死掉,項少龍更不會完全沒出過手便溜回咸陽,我還特別派人到楚國印證此事,剛好真的董馬癡全族被夷狄殺害,別人或會以為那是疑兵之計,但我卻知道真的董馬癡確已死了。假的董馬癡仍在咸陽風流快活。否則趙致亦不會溜回咸陽會她的夫郎了。」
龍陽君道:「怎會不知道呢?我正因秦軍敗北,才要匆匆趕來。」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雅夫人好嗎?」
龍陽君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由懷裡掏出一隻晶瑩通透的玉鐲,柔聲道:「這是趙雅托我交你之物,以示她對你的愛永不變,永恆如玉,只是限於環境,又不願令你為難,才忍心不到咸陽來尋你,希望你能明白她的苦心。」
項少龍把玉鐲緊握手裡,心若刀割。好一會後,才沉聲道:「君上來此,有何貴幹呢?」
龍陽君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為了被軟禁在咸陽作質子的敝國太子增,今次秦兵大敗,秦人必會遷怒於他,要殺之洩憤。我們大王最愛此子,奴家惟有冒死營救。」
項少龍這才想起戰敗國求和時,都以王族的人作質子為抵押品,秦國戰無不勝,可能各國都有人質在咸陽。不禁頭痛起來,道:「君上想我項少龍怎樣幫忙。」
龍陽君道:「現在秦君和呂不韋均對項兄寵信有加,只要項兄能美言兩句,說不定可保太子增一命。」
項少龍斷然道:「君上放心,衝著我們的交情,我怎也會盡力而為。」
口上雖是這麼說,但想起呂不韋愈來愈明顯的專橫暴戾,實在半分把握都沒有。
龍陽君立即喜上眉梢,正要感謝時,陶方進來道:「大王召少龍入宮議事。」
項少龍長身而起,改口道:「龍兄就請留在這裡,等候消息吧。」
又向陶方說了幾句要他照拂客人的話後,匆匆入宮去了。
秦宮的宮衛統領安谷破天荒首次在宮門候他,把他領往後宮莊襄王處理公務的內廷去,態度頗為客氣,使他有點受寵若驚。
這安谷高俊威武,年紀在二十五、六間,雖非嬴姓,卻是王族的人。能當得上禁軍大頭領的,都多少和王室有點血緣關係,在忠誠方面無可置疑,以呂不韋的呼風喚雨,亦不能使手下打進這系統去,否則就可操縱秦君的生死了。
這安谷對項少龍頗有惺惺相惜之意,到了內廷宏偉的宮闕外時,忽地低聲道:「項太傅一力舉薦徐將軍當左丞相,我們禁衛軍都非常感激。」項少龍呆了一呆,這才明白其中的變化。
徐先乃秦國軍方德高望重的人,卻受到呂不韋的排擠,項少龍把他推介,自然贏得軍方的好感。
兩人步上長階,守衛立正敬禮,令項少龍亦感風光起來,這種虛榮感確是令人迷醉。
安谷把他送至此處,著守衛推開大門,讓他進入。
才踏入殿內,項少龍便嚇了一跳。
只見莊襄王高踞大殿盡端兩層台階之上的龍座處,階下左右分立著五、六名文臣大將。
右邊居首的當然是右丞相呂不韋,左邊是硬漢徐先,其他的人裡,他只認得大將王陵、關中君蔡澤、將軍杜壁,都是在與王翦比武時見過面的,這三人均為秦室重臣,其他五人不用說官職身份非同小可。
項少龍依禮趨前跪拜。
莊襄王見到他便心生歡喜,道:「項太傅平身!」
項少龍起來後,呂不韋搶著為他引介諸人,當然是要向眾人表示項少龍是他的心腹。
他認得的三人中,王陵和杜壁均為軍方要人,與王、徐先在軍方有著同等級的資歷。蔡澤則是呂不韋任前的右丞相,為人面面俱圓,故雖被呂不韋擠了下來,仍受重用。
至於其他五人,僅居徐先下首的赫然就是與王和徐先並稱西秦三虎將之一的鹿公,中等身材,年紀在五十許間,長著把長鬚,眉濃髮粗,眼若銅鈴,身子仍極硬朗,見到項少龍,灼灼的目光打量著他,神態頗不友善。
另四人分別為左監侯王綰,右監侯賈公成、雲陽君贏傲和義渠君贏樓,後兩人都是王族直系的人,有食邑封地。
這些人個個表情木然,大多對項少龍表現出頗為冷淡的態度,竟連理應感激他的徐先亦不例外,只有蔡澤和王綰仍算客氣。
這緊急會議雲集了咸陽最高層的大臣名將,可見形勢是多麼危急。
秦人最忌就是東方諸國的合從,而今次信陵君只憑五國之力,便大敗秦軍,可見秦人的恐懼,是絕對有根據的。
項少龍自知身份,退到呂不韋那列的末席,學眾臣將般肅手恭立。
莊襄王仍像平時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柔聲道:「少龍可知寡人急召卿來,所為何事?」
項少龍心叫不妙。
這個軍事會議開了至少兩個時辰,應已得出應付眼前困局之法,這麼召自己前來,不用說是極可能要派自己領軍去應付五國聯軍。
由此可見呂不韋表面雖權傾大秦,但在軍中勢力仍然非常淺薄,蒙驁兵敗,除他項少龍便無可用之將。
自己雖曾展示出軍事的天份,始終未曾統率過以十萬計的大軍,與敵對決沙場,難怪與會諸人均有不滿的表情。
項少龍恭敬道:「請恕微臣愚魯!」
徐先道:「大王請三思此事!」
其他鹿公、賈公成等紛紛附和,都是勸莊襄王勿要倉猝決定。
將軍杜壁更道:「五國聯軍銳氣方殷,若棄函谷關之險,妄然出戰,一旦敗北,恐函谷關也不能保,那時聯軍長驅直進,大秦基業怕要毀於一旦,此刻實宜守不宜攻。」
呂不韋臉色陰沉之極,冷冷道:「我們今趟之敗,實因敵人來得突然,以致措手不及,此次既有備而戰,將完全是另一番情況了。」
鹿公冷哼道:「信陵君乃足智多謀的人,當年曾破我軍於邯鄲城外,前車可監,右相國怎可說得這麼容易。」
徐先接口道:「我軍新敗,銳氣已挫,縱是孫武復生,怕亦要暫且收,大王請三思。」
這已是他第二趟請莊襄王三思,可知他反對得多麼激烈。
呂不韋不悅道:「太原郡、三川郡、上黨郡關係我大秦系霸業的盛衰,若任由無忌小兒陳兵關外,三郡一旦失守,彼長我消,更是不利,大王請明察。」
莊襄王斷然道:「寡人意已決,就任命……」
在這決定性的時刻,殿外門官唱道:「魏國太子魏增到!」
呂不韋冷然道:「不殺此人,難消我心頭恨!」
莊襄王正要下令押太子增進來時,項少龍大駭撲出,下跪叩首道:「大王請聽微臣一言。」
包括莊襄王和呂不韋在內,眾人無驚地看著跪伏地上的項少龍。
事實上連項少龍也不知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話,只知若讓太子增進殿,被莊襄王下以處死的命令,那他就有負龍陽君所托了。
他和龍陽君的關係非常複雜,可是只要他開口請求,便感到必須為他辦到。只衝著他護著趙雅一事,就義不容辭了。
莊襄王訝道:「少龍想說什麼呢?」
項少龍心中叫苦時,腦際靈光一閃道:「微臣剛才聽到的,無論主攻主守,均有得失風險,所以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法,讓大王不費一兵一卒,立可解去函谷關之危。」
眾人大訝,都不知他有何妙法。
莊襄王對他最有信心,所以才會同意呂不韋薦他領軍出征之議,欣然道:「快說出給寡人參詳。」
項少龍道:「今次五國之所以能合成功,兵臨關下,關鍵處全繫於無忌公子一人身上,此人若去,聯軍之圍不戰自解,太原三郡亦可保安然。」
眾人無不點頭。
連呂不韋都恨不得他有兩全其美之法,他雖一力主戰,其實是作孤注一擲,如若再敗,就算仍能守住函谷關的地位亦將不保了。
項少龍道:「當日微臣曾到大梁……」一五一十的,把信陵君要借他刺殺安厘王一說出來,然後道:「只要微臣把此事告訴太子增,讓他回國說與魏王知道,魏王必心生懼意,怕魏無忌凱旋而歸時,乘勢奪其王位,在這情況下,當會把魏無忌召返國內,奪其兵權,如此聯軍之圍,不攻自破。」
眾人均聽得不住點頭稱許。
信陵君魏無忌與魏王的不和,天下皆知,當年信陵君盜虎符救趙後,便要滯留邯鄲,不敢回魏,只因秦人攻魏,安厘迫不得已,才央信陵君回去,若說安厘不忌信陵君,是沒人肯相信的。
秦人亦愛用反間之計。
白起攻長平,就以反間之計,中傷廉頗,使孝成王以趙括代廉頗,招來了長平慘敗。
小小一個反間計,有時比千軍萬馬還要厲害。
徐先皺眉道:「項太傅這提議精彩之極,可是本相仍有一事不解,若這樣明著放魏增回去說出這番話來,那豈非誰都知道我們在用反間計嗎?」
杜壁也道:「這計雖好,卻很難奏效。」
項少龍一點不奇怪這杜壁為何特別針對他,因他一向屬於擁秦王次子成喬的陣營,只不知是否他身份崇高,並不因陽泉君一事受到株連。
以呂不韋趕盡殺絕的手段,當然不會因心軟而放過他,可知此人定有憑恃。
項少龍道:「三天前,魏國的龍陽君派人來遊說微臣,希望微臣能為太子增美言兩句,保他性命。假若微臣賣個人情,與龍陽君的人合作,助太子增偷離咸陽,同時又把信陵君之事詐作無意中洩露與他知道,這反間之計,便可望成功了。」
莊襄王讚歎道:「少龍果不負期望,此計妙絕,就如你所說,由你全權去辦。」
徐先等最緊要就是不用出關與敵硬拚,呂不韋亦樂得不用冒險,於是皆大歡喜,轉而商量如何令太子增不起心的妙計。
一切商量妥當後,莊襄王把太子增召了進來,痛斥一頓後,呂不韋便提議把他處決。
太子增嚇得臉青唇白,軟倒地上時,項少龍出而求情,力數信陵君的不是,順勢在莊襄王詢問下,把信陵君當日的陰謀說出來。
最後當然饒了太子增的小命,只令他不准踏出質子府半步,聽候處置。
莊襄王和呂不韋仍留在內廷商議時,項少龍借口要聯絡龍陽君的人,與其他大臣一起離開內廷。
諸人對他的態度大為改善,只有那杜壁在眾人讚賞項少龍時,一言不發便走了。
鹿公、徐先兩人扯著項少龍一道離去。
鹿公忽道:「你為何會向大王舉薦徐大將軍呢?」
項少龍想到這老將如此坦白,有點尷尬地道:「只因為徐將軍乃不畏權勢的好漢子,就是這樣了。」
徐先肅容道:「項少龍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我徐先至少學不到太傅視功名權位如浮雲的胸襟,當日只要你一點頭,就是我大秦的右丞相,今天你若肯點頭,現在已是三軍之帥了。」
忽然間,項少龍知道自己贏得了軍方人士的尊敬,此事突口其來,教他難以相信。
快要來到停放車馬的外廣場時,一個宮娥跪倒道旁,道:「項太傅請留一步說話。」
徐先兩人均知他與王后太子關係密切,還以為王后來召他,兩人表示了要約一晚和他宴會共歡後,先一步走了。
項少龍也當是朱姬派來截著他的,心中苦笑時,宮娥遞上一個精緻的漆盒,立即告退。
項少龍打開漆盒,芳香撲鼻而來,盒內有張折疊得很有心思的絲箋,打開一看,上面疏密有致地布著幾行秀麗瀟灑的秦棣字體,下面署名琴清。
他又驚又喜,還以為美女和他私通款曲,到看完時,才知琴清想約紀嫣然到她家中小住幾日。
既鬆了一口氣,又禁不住有點失望,心情矛盾之極。
到與滕翼等會合後」腦海中仍浮動著她風姿優雅,談吐溫嫻的音容玉貌。
回到烏府,立即到上房找龍陽君。
龍陽君聽他把整件事和盤說出後,訝道:「既是反間之計,為何卻要說出來給我聽呢?」
項少龍聳肩道:「君上這麼信任我,我怎忍心騙你呢。」
龍陽君道:「信陵君想刺殺大王,是否確有其事?」
項少龍點頭道:「這倒是不假。」
龍陽君道:「那就成了。你雖說反間計,但卻極有可能發生,秦人既閉關不出,信陵君遲早要無功而退,遲些早點,亦沒有分別,經此一役後,天下應有一段平靜的日子,目下當務之急,就是要把太子弄回大梁去,少龍你定要做得似模似樣,那你我都可立個大功了。」
項少龍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龍陽君一向與信陵君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我亡,有此可扳倒信陵君的妙法,他怎肯定放過。
信陵君是殺害小昭諸女的幕後主持人,他恨不得捅他兩劍,唯一擔心的,就是怕趙雅受到株連吧了。
龍陽君何等精明,看穿他的心意道:「放心吧,無忌公子名震六國,大王怎也不敢處死他,且亦非那麼容易,只會奪他兵權,讓他投閒置散,無論如何,我會保著趙雅。」
項少龍放下心事,與龍陽君商量了行動的細節後,就在當夜「無驚無險」地由龍陽君和他的人一手包辦,把太子增救出咸陽,還擁有過關的正式文書,逃返魏國去。
項少龍為了躲避呂不韋重提婚事,連夜溜回牧場。
他的心情開朗起來,開始與三位嬌妻和田氏姊妹兩婢回復以前有說有笑的歡樂日子。
善蘭瓜熟蒂落,產下一子,如言贈了給項少龍,更是喜上加喜。
在充盈著歡樂氣氛的時刻裡,牧場忽來了個不速之客,赫然是圖先。
這相府的大管家神情出奇地凝重,坐下後歎氣道:「今次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