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華夫人在藕色的蓮盞下賞荷,雨水滴滴答答的打著那還未綻放的荷葉,忽然身後一陣異樣的感覺傳來,蓉華夫人轉身,在澎湃的大雨中看到一個滿身是泥的人向鳳棲殿而去。
仔細看去竟是皇上!心中微微一顫,即而附上小腹。
蓉華夫人呆愣了片刻,明瞭的垂下眸子,轉身回殿,他對那妖孽用了一個帝王不能用的真情,而自己要的也不過是權力,可為什麼心裡會隱隱作痛。
自那日大雨中皇上入了鳳棲殿,身旁除卻綠蘿再無一人接近過鳳棲殿,四周都有重兵把守,沒有人知道皇上在那裡做什麼。
是緬懷,這陣勢也太大,似傷心,卻獨獨連院也不出。
令人猜不透的還有三日後鳳棲殿裡綻放的一陣五光十色的光芒,半夜時分,竟照亮了整個蒼穹,眾人皆驚。
司徒一個人從那梅園而出,憔悴的容顏下掩飾著一顆破碎不堪的心,如今,她真正的恨自己入骨了吧。
在踏出鳳棲殿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再無轉圜的餘地。
新雨過後,泥土的清香讓人心情舒爽,司徒卻為這泥土氣憶起了他與芙莎在竹屋的那段日子。
耳鬢廝磨、信誓旦旦,如今在她看來都是謊言亦是欺騙吧,她離開時眸華中的恨自己一生也沒法忘記,那是她最後一次用心的看自己,即使帶著恨也不願意自己忘記自己,寧願承認那莫須有的一切,因為這樣她還會恨自己一輩子,沒有了愛,恨亦是種想念。
早早候著的安公公上前候命。
司徒垂下眸子,她的笑臉如花已然銘記在心尖,此生只能用來緬懷。
「皇后因病殯天,全國縞素,大赦天下。」
領命後的安公公,心裡卻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往鳳棲殿的方向看了看,竟現那常年不敗的一片紅消失殆盡。
驚愕的對上司徒冷淡的眸華,忙垂。
「安公公罰俸一年,杖責二十,封了那吧。」司徒微微的停頓吐出那最後的一句,安公公微微愣住卻也快步跟上,不敢再疑有他。
猶豫再三道「皇上,瑾妃」
司徒挑眉看著俺公公,很久沒去她那了,不是又有什麼花招了。
「瑾妃娘娘不見了。」安公公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到,死死的垂著。
只見眼前的鑲龍袖微微一頓,淡然的揮開而去。
瑾妃,還真會挑時間,朕就讓你快活這幾日。
一時之間,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司徒一身白衣站在瞻鳳台之上,大風灌袖,耳邊呼呼聲漸漸的麻痺了聽覺。
「三郎三郎」重重疊疊的私語聲從四面八方而來。
攪的他心神大亂,心底司徒強穩心神,閉上雙眸,微側耳,那聲瞬的消失了。
眼前是天地共鑒的恩愛,血一般的龍眼鳳珠栩栩如生,龍尾鳳交纏癡戀,分不清鱗羽角觸,莎兒,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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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在那場焚身的火焰中自己還能活下來,眼皮沉重的好似壓著千斤石,耳旁是司徒的呼喚和綠蘿焦急的聲音。
他們騙的我好苦,終於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乾枯的梅枝。
我真的是梅花做身子的妖孽。
「莎兒」司徒沙啞的聲音傳進耳中,微微側,我躺在他懷裡,他一連憔悴的看著我,眸華中的疼惜不曾消減。
可是我不能自己騙自己。
即使我還愛他,但注定我們今生只能擁有痛楚,那樣還不如分開。
將淚水從酸澀的雙眼逼回去,一股澀澀的液體順著喉頭而下。
「尚雲初是你殺的對嗎?」我支撐起身子問道,對上他倉惶的眸華。
短暫的沉默,「是」
我閉上眼,淚水在眼簾裡滾動,洶湧的就要出來,想去那日,我昏在尚雲初的懷裡,卻看得到司徒的長劍戳穿尚雲初的心臟。
一直對於他如何奪得這王朝沒有深究,不曾想竟是如此而來。
那些塵封的記憶一一躍入腦海,綠蘿非綠蘿,這梅園亦非梅園,而是當日尚雲初魂歸之地。
怪不得我對這裡會有別樣的情愫。
可是現在我該如何做,上天可以給我指引嗎?
我的愛人被人所殺,而我卻愛上仇人,命運到底捉弄我到何時才罷休,我只是想擁有一段平淡的愛情,一個相守一生的人,為什麼就這麼難。
對司徒愛的難以自制,卻因這回憶恨的也入骨。
「莎兒」
「別叫我莎兒,只有他才能這樣叫我。」撇下這狠話,自己心裡先是痛的撕心裂肺,真的不是的了狠的人,緩緩的深呼吸平定了心緒,給眸華蒙上一層冷漠看向他。
既然決定了走,就什麼也不留給他,連一絲幻想也不能。
「霓裳,你照顧她吧。」他轉身便走,我盯著他的背影想起那些前朝舊恨,今昔錯愛。
拭乾了淚,我鬆開霓裳攙扶的手,對她淡淡一笑。
「霓裳,謝謝你照顧我這麼長時間。」不知為什麼霓裳對我做的那一切,我始終恨不起來,卻那麼容易的對司徒湧起恨意。
他為自己插的鬢角花,他為自己繡的香囊,往昔的一幕幕襲上心尖,我強壓下那些情愫,只許自己記得尚雲初被刺穿的心臟和他的三宮六院。
終於將他推出心門好遠好遠。
司徒,這一生我都不想再與你相見,我們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