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鈞在早朝上公佈了慕容潔的真實身份,並且宣告要封她為皇后時,文武百官立刻一輪紛紛,有贊同的,有反對的,有猜疑的。其中反對最為激烈的數左丞相慕容強,右丞相裴懷與兵部尚書何沖等人。畢竟在他們眼中,無論家世或年資,他們的女兒才算最有資格登上這個鳳座的人。
冷鈞對他們的反對毫無理會,裴懷雖然很有才華,但一直以來膽小怕事,見冷鈞執意施行,最後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了。
至於何尚書,上次在宇加斯賭場輸了十萬多兩銀子給慕容潔,那張欠據現還在冷鈞手中。下了早朝後,冷鈞把他宣到乾清宮,然後把那張欠據遞到他眼前,佯裝漫不經心地說:「何大人,這筆債籌到了嗎?」
自從上次一時糊塗欠下這筆債後,何尚書日夜擔心,現在見皇上突然提起,更是惶恐萬分,結巴地說:「回皇上,這麼大筆債,臣……臣暫時還沒籌到。」
「哼,是籌不到呢?還是不敢還?這麼多年來,皇朝軍餉不斷減少,至於箇中原因,我想何尚書應該最清楚。朕以往不說但不代表朕不知道!」
「嚇?」何尚書想不到自己貪污軍餉的事竟然讓他知道,心裡又是一陣驚慌,他努力壓住心中的惶恐,佯裝鎮定地說:「回皇上,臣……不知皇上所指何意。」
「何尚書,話說明白了就不好了!朕在指什麼,何尚書心裡應該清楚。」冷鈞冷哼著。
「這個……皇上英明,臣保證以後會嚴加查辦。」然後抬頭看了看冷鈞,討好地說:「皇上,慕容侍郎又聰明又能幹,被冊封為皇后,是皇上英明的抉擇,臣等一定會支持與擁護皇上的抉擇。」
冷鈞斜視著他,心裡冷笑著,這何沖在打什麼主意自己清楚得很很,不過現在不是追查他的時機,既然他能識趣地擁護潔兒為皇后,那麼自己這次威脅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至於他貪污軍餉的事,不防讓他再輕鬆一陣子,等時機已成熟,再把他們一窩打盡。於是一臉平靜地說:「既然如此,何尚書先回去吧。」
終於可以脫身,何沖暗暗舒了一口氣,再看看冷鈞手中的紙張,訥訥地說:「皇上,那這個欠據……」
「慕容侍郎即將為朕的皇后,她的東西理所當然歸朕保管,何尚書幾時籌夠銀子,朕自然會把它給回你。」
「那……多謝皇上!臣……先告退了。」何沖無可奈何,只好低頭退下。
何沖剛走不久,慕容強便怒氣沖沖地走進來,照樣沒通報,照樣盛氣凌人。冷鈞淡漠地看著他,哼,果然不出所料,不用他宣,這慕容老賊就心急地跑來了。冷鈞輕輕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說「丞相大人來所為何事?」
慕容強狐疑地看著他,然後肆無忌憚地說:「皇上,慕容侍郎女扮男裝,戲弄朝臣,本應處置,但皇上還打算冊封她為皇后,這叫臣等如何服氣?」
「慕容卿家,朕在早朝上不是說過,她這樣做是朕授意的嗎?慕容潔聰明睿智,才華出眾,人中之鳳,除了她,朕不覺得這後宮有誰更適合母儀天下。」
「那夕妃娘娘呢?老臣一家自問對皇朝的奉獻無人能比,而且夕妃娘娘無論容貌,人品,還是性格都屬上等,哪點不能母儀天下?」持著自己在皇朝的地位,慕容強大言不慚地說。
「哼!根據皇朝規定,後宮嬪妃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身子清白,但夕妃初夜沒落紅,試問一個毫無貞潔觀念的女子如何能母儀天下?左丞相大人!」
「什麼?」慕容強震驚看著他,難以置信地嚷著:「不可能,皇上是否搞錯了?夕兒進宮前可是黃花閨女,怎麼可能沒……沒落紅?」
「這就要丞相大人問問你的好『閨女』了!一次派人頂替,二次安排了一個殘花敗柳給朕,慕容丞相對朕可真是京中,對奕都皇朝可真是中心吶!」冷鈞譏笑著說。
慕容強老臉頓時變得一塊紅一塊青,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突然想起當時慕容夕與趙強私奔的事,心想難道她已經與那賤徒苟合了?想到這裡,他驚恐地看了一下冷鈞,而他正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於是又心虛地低下頭。從來沒出現過的混亂與無措頓時襲向他,於是,他便藉機跟冷鈞告退,然後悻悻地走出殿外。
冷鈞看著他那頹唐的身影,心裡誦上無比的痛快與得意,腦海即刻閃現出一張法麗的嬌容,愉憂的臉上更顯柔和,吩咐李公公幫他林上一襲黑色便服後,便騎馬離開皇宮,朝隨心苑方向驅去。
艷陽高照,暖風輕吹。六角亭裡,慕容潔坐在乾淨的石凳上,上半身伏靠在欄杆上,靜靜地看著池搪裡的著花,滿臉沉思。冷鈞在今天早朝上提出冊封她為皇后,支特與反對的大巨各佔一半。反對的那些都乏後宮嬪妃的家屬,他們當然不贊同自己成為後宮之,其實做不做皇后都無所謂,和果可以,她寧願全部文武百官都持反對票。
但冷鈞卻不這樣認為,她知道他會用盡所有方法去解除他們的反對,她相信他一定會成功,因為如沒十成把握,他不會這樣貿然提出。雖然皇后這個頭銜對自己來說,不算什麼,但在冷鈞這個古人的眼中,皇后是權霸後宮的象徵,它代表他對自己的愛護與疼惜。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努力,慕容潔心裡不自覺地又湧上一股感動。
突然,她覺身後傳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她不禁驚喜她轉回頭,正準備喊出心中所愛的名宇時,卻看到一身白衣的宇軒正住視著她,滿臉的複雜表情。明亮的小臉不禁夫望小許,然後驚訝地說:「宇軒,你怎麼來了?怎麼下人都不跟我通知一聲?要你跑來這裡找我。」
「我不是從正門進來,而是翻牆偷偷進來的。」
「什麼?翻牆?又是用輕功那種?你不是生意人嗎?怎麼也懂輕功?」慕容潔頓時充滿好奇與疑惑。
「越是生意人,更應該懂得輕功,否則怎麼行遍天下?」宇桿自嘲著說,「上次你說來我我,可我等了好多天,還是不見你出現。你…很忙嗎?」
「呃,不好意思,我確實忘了,最近真的有點忙。」
「是嗎?忙公務?忙著陪皇上?還是忙著準備做皇后娘娘?」宇軒的聲音不自覺地充滿妒忌。
「嚇?你怎麼知道?」慕容潔面帶驚訝他看著他。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皇朝最尊貴景偉大的人一一一皇上要冊封皇后這件大事呢?而且大家都對這位未來皇后津津樂道,什麼女扮男裝,什麼少卿侍郎,什麼皇上的賢內助,哼,你可是老百姓心目中的二個神呢。慕容大人!」想到她的蒙騙,想到她對自己的不屑一顧,想到一次愛上一個女人,還沒來得及表白她卻要成為別人的皇后時,宇軒就忍不住對她出憤怒與嘲諷。
慕容潔則如被雷電擊中,愣在那裡,想不到自己的事跡在整個京城傳得如處沸騰,想不到宇軒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反應,從他眼中,她真切地看到妒忌與不甘,還有悲痛。她敢肯定他不是現在才現自己是女兒身,她敢肯定他對自己存有男女之情,而且這份情意很不簡單。
不可否認,她非常他欣賞他,欣賞他的生意手段,欣賞他的直爽豪邁,欣賞他的桀驁不馴,最令她滿意的是他與自己的合拍。她一心只想把他當成拍檔,或者知己看待,從來沒想過對他產生其他曖昧情愫,也從來沒奢望過他對自己產生愛意。可老天爺就走這麼頑皮,偏偏讓他喜歡上自己。
她慕容潔真有那麼優秀嗎?在現代,追求她的人一大卡車;來到古代,也備受歡迎,先是慕容荊,弄到冷鈞,然後是宇軒,就連邵提刑也對她顯露過某種若隱若現的感覺。他自問沒那個能耐,也沒那個心思去接受這麼多男人的愛,她內心只認定冷鈞一個,其他人對她來說,相較於愛人,她更希望是朋與知己。
宇軒見她不答話,以為她心虛,不禁更加氣惱地說:「不管你心中想法如何,但我必須把我的感覺告訴你。慕容潔,你聽好,我——宇軒,自懂性以來,一直覺得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比糞土還低賤。但你不同,不知何時開始,我已深深被你吸引,而且陷得不可自拔。從來沒人讓我牽腸掛肚,我從來沒嘗過妒忌的滋味,而你,是一個。我愛你,慕容潔!」
慕容潔目瞪口呆她看著滿臉激動的他,這是她一次看到的宇軒,一直認為,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唯利是圖的商人,是一個鄙視女人的大男人。但現在的他,像頭受困的猛獸,深陷雇無奈的情感裡,努力掙扎著。對於他波濤洶湧,突和其來的愛,她受不起,也不想去受。因為她只有一顆心,而那顆心已經給了另外一個男人。所以對他,她只能說抱歉。
「你原名叫慕容潔,純潔的潔,是嗎?可你是否知道,一旦踏進那爾虞我詐的皇宮,一旦坐上那高高的位置,你將不再純潔,那裡是一個大染缸,你一定會被改變。皇上有什麼好?三宮六院,女人多不勝數,你就那麼願意與眾多女人分享他?
慕容潔心裡又是一震,他說得對極了,皇宮,女人的戰場,一旦進去,她將會改變,但自從愛上冷鈞那一刻開始,她就改變了,她就注定要踏進那高高的紅牆內,明知道是飛蛾撲火,但她無怨無悔。於是她肯定地說:「宇軒,我愛他,所以我願意。」
「不要,聰明的女人,就不要愛上皇帝,或許他現在愛你,但你能保證未來嗎?當你青春不再的時候,他還會愛你如斯嗎?聽我說,不要當什麼皇后,或許我的愛讓你感到太突然,但沒關係,我願意等,等你慢慢接受我。」
「宇軒,這不是快與慢,先與後的問題。我只愛皇上,現在是,將來也是,我這輩子只會愛他一個,所以對你,我只能說抱歉。」
「可皇后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好,你覺得你會得到真正的幸福嗎?」
「她會!朕以天子的身份來保證她絕對會得到幸福,而這個幸福會一直維持到永遠!至於你,喜歡上朕的女人,已經是大罪,還故意在她面前說朕壞話,更加是罪不可赦。」歡天喜地地過來看心上人,想不到碰上情敵,而這個情敵還在努力地破壞著自己的好事,這叫貴為帝王的冷鈞如何不生氣?
對於他的突然來臨,慕容潔高興異常,但見他滿臉怒氣,恨不得要立刻斬了宇軒的樣子,又驚慌不已,立刻走到他面前,嬌聲說:「鈞,先別生氣,宇軒只不過在跟我開玩笑而已。」
「不!我不是跟她開玩笑,我把事實告訴她而已,即使你是皇上,也不配擁有她!」看到慕容潔滿臉歡喜地迎接著冷鈞的到來,宇軒妒忌得狂,再也顧不得他說話的對象是主宰萬物的皇上。
冷鈞一聽,更加怒火中燒,凜冽地瞪視著他,說:「想要活命,就趕緊在朕想殺你之前離開,否則休怪朕無情。」
「哼,憑什麼?不就是因為你命好,生在帝王家嗎?憑能力,憑手段,你哪點勝過我宇軒?有本事就拋開帝王的頭銜,用一個普通男人的身份跟我較量一次。」天之嬌子,極其自負的宇軒哪受得住這樣的威脅?所以說話也不顧一切起來。
慕容潔想不到宇軒會狂到這種地步,心想如果再繼續下去,身為皇帝的冷鈞肯定不容再受這樣的挑釁與侮辱,到時受罪的就是宇軒。於是走到他身邊,哀求地說:「宇軒,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答應你,我會認真考慮再做決定,好嗎?」
看著這張左右為難,滿是哀求的嬌臉,宇軒猛然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為自己剛才的魯莽舉動捏了一把汗。哎,想不到一碰上情愛,他所有的理智與定性都拋得無影無蹤,對方是皇帝,再這樣僵持下去,對自己很不利,還是先離開再做打算。於是朝慕容潔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經過冷鈞時還是不忿氣地斜視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