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慕容潔很早就起床,用完早點後,懷裡揣著昨天晚上連夜寫出來的翻案狀詞,匆匆走出客棧,準備去衙門遞交,先阻止邪邪被送走。
就在她經過某條街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對男女吵吵鬧鬧地從身邊走過,她覺得很面熟,不由轉身多看了一眼,然後心中狂喜,那不是邪邪畫中那對狗男女麼?她靜靜注視著他們,他們正停在路旁,好像在爭執著什麼。
突然,一條妙計湧上慕容潔腦海。她整理一下容裝,然後朝他們走去。在經過左小姐的時候故意用力撞了她一把,然後順手扶住她,裝作很驚訝,很內疚地看著她,說:「噢,姑娘,對不起,你沒事吧?」
那個左小姐心情原本就很煩亂,很急燥,現又被人撞到,心裡更是生氣,正當她抬起頭想破口大罵時,見到慕容潔那俊俏的面容和文質彬彬的樣子,立刻及時停止怒氣,輕聲說:「呃,沒關係!」
慕容潔見她如此反應,心裡不禁偷笑了一下,然後說:「姑娘真是好人,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還這麼明白事理,真是難得,幸會幸會!」慕容潔一邊說一邊裝出對她很傾慕的樣子,用她自認為最深情的眼神定定看著左小姐。
果然,左小姐白皙的臉立刻湧出一層紅暈,嬌聲說:「公子過獎了!」說完便不自覺地看著慕容潔。由於她的美貌,曾經有很多男子經常盯著她看,但從來沒遇過像眼前這麼俊俏斯文的。而且當她想起剛才和江劍的爭執時,不禁賭氣地裝做沉迷地看著他。
一直被冷落在旁邊的男子終於再也忍不住,他粗魯地擰過左小姐的臉,氣憤地說:「曉晴,你咋對著這個男人花呆?」呵呵,原來她叫左曉晴。
大概是覺得在「美男」面前失禮了吧,被那男子一說,左小姐立刻羞怒地說:「你管我,你是誰啊?你剛才不是說要放棄我嗎?」
那男子見她竟然這樣說,更加怒火沖天,大聲說:「我是誰?我是你未來夫君,是你肚裡……」他看了看周圍,終於沒說下去,然後恨恨地瞪著慕容潔
孩子果然是他的!慕容潔震動了一下,然後裝做若無其事地禮貌地說:「既然姑娘沒事,在下也不耽誤你們!在下先走一步,告辭!」說完繼續朝左小姐笑了一下,然後悠然離去。
左小姐則若有所失地看著那瀟灑的背影,直到身邊的男子扯了她一下,才回過神來。
慕容潔來到衙門,擊鼓鳴冤,然後朝縣令姜大人遞了狀詞,原本姜縣令見他陌生面孔,說這個案子已經判定了,不肯再接受重審,後來慕容潔說自己是從京城來的,還把那塊金燦燦的狀師牌遞給他看後,他才點頭答應兩天後重新審判此案,在慕容潔離開衙門時還一再叮囑她務必找到新的罪證,否則這次一旦再被判定就即日送走犯人。
慕容潔愉快地踏出衙門,想不到老天爺還是眷顧邪邪,讓他不用含冤受屈,竟然讓她在街上偶然碰到左小姐和那男人,而且還讓她知道那男人醋意特大,她終於知道怎麼去打這場官司了。
還值得慶幸的是那姜縣令也算是開明廉正的令官。這讓她更有把握打贏這場官司,到時邪邪肯定會含冤得雪。
當天下午,她又來到監獄,把整個計劃跟邪邪說了一遍,交代他到時要如何配合她。
離開監獄後,見無事可做,於是在城裡逛逛,看著到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慕容潔不禁再次讚歎這個皇朝的美好,而且還冒出一個念頭: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這個皇朝的皇帝。
三天早晨,在孫婆婆一個熟人的幫助下,慕容潔暗地裡派人到處散佈著一個消息。
一大早,三姑便在市集上說:「聽說污辱左員外千金那個罪犯承認了一切都是他所做,還承認了左家千金肚裡的孩子是他的。他覺得應該對左家千金和她肚裡孩子負上責任,所以請求縣令大人重新審判此案。」
六婆一聽,就問道:「之前他不是一口咬定他沒做過,一直不肯承認嗎?怎麼現在突然承認了?其實承認了也好,這樣說不定可以釋放出來,畢竟肚裡的孩子不能沒爹啊。」
八姨也附和道:「嗯,聽說那罪犯長得也眉清目秀,又喜歡左家千金,如果兩人成親也算是成了一樁好事。」
很快地,整個城裡到處流傳著這些信息,很多人都趕緊跑到衙門,等著看這個案件結果到底如何。
時間一到,慕容潔身穿寶藍綢,手握白玉為柄的折扇,一派自如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大家都為她的俊俏和瀟灑讚歎著。
伴隨著衙差們高呼「升堂」,姜縣令一身紅色官服,威風凜凜地走到大殿上。接著邪邪被帶上堂來,左員外夫婦還有左曉晴當然也依照姜縣令的宣告來到堂上。那個左小姐看到慕容潔時,大吃一驚,見慕容潔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後,便又羞答答地低下頭。
慕容潔滿意地看著一臉暈紅的左曉晴,黑白分明的雙眸漫不經心地掃了一下圍觀的人群,心想根據早上那傳聞的效果,那個男人肯定也混在旁聽人群中。
由於此案屬強*奸類案件,姜縣令兼當控告方狀師,所以只有充當辨方狀師的慕容潔在公堂上與姜縣令一起審訊。
慕容潔意味深長地看了邪邪一眼,問他:「你說左姑娘肚裡的孩子是你的,但之前為何又不承認?」
邪邪看了看她,慢條斯理地說:「我在市集賣織品的時候,有次左姑娘來跟我買了兩個同心結,我一次見到她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住,所以免費送了兩個同心結給她。然後她一直都有跟我買東西,接著我們便熟悉起來,我見她好像對我也滿有情意的,有一天便大膽地約她來到城尾一間破屋裡,我們談著談著,然後就做起那樣的事來,剛開始她還有點拒絕,慢慢便配合和接納了我。之前不肯承認,是怕人家恥笑和打罵,但想不到罪名卻如此大,而且我不想失去左姑娘,不想失去孩子,於是便承認了。」
慕容潔聽完,朝姜縣令拱手一拜,朗聲說:「大人,很明顯,他們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結合在一起,邪邪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有那樣的私心也人之常情,最主要是左姑娘並沒有推開他,所以邪邪這樣不算是強*奸罪。邪邪既然承認了所有事實,又肯對左姑娘負責的話,那麼他們可以順理成章地結成夫婦,這樣也算是對左小姐一個交代,對孩子一個好的安排。」
姜縣令認真地看著眾人,在思忖著應該怎麼判決。
左曉晴見狀,立刻大叫出來:「大人,他說慌,孩子……孩子不是他的。民女根本沒跟他……沒跟他做過那樣的事,民女不要跟他結成夫婦。」
「嘩……」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唏噓聲。姜大人一拍案,周圍才靜了下來。姜大人問左小姐:「可是,左姑娘,你上次的供詞不是這樣的,你上次一口咬定孩子是犯人的,而且還有你的丫鬟做證。」
左曉晴意識到剛才由於太急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便猶豫不決地不知如何接下去。
姜縣令轉頭問邪邪:「你說你曾經和左小姐那個,你有何憑證?」
「回大人,我可以確定,左姑娘屁股右邊有顆蝴蝶形的胎記,當時我還摸著它對左姑娘說:『真是好看,我很喜歡。』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派人檢查一下。」
「你胡說!!」左小姐俏臉立刻漲紅,大喊起來。
此時,終於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只見一名年輕男子迅跑到堂前,來到左曉晴面前,拉住她憤怒地說:「你不是說孩子是我的嗎?他怎麼知道你的胎記?難道你真的曾經跟他做過那事?」
「哇……」旁觀的人又大聲喧嘩出來。
左曉晴則羞惱地對著那男子說:「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叫你不要來的嗎?」
「哼,怪不得一直叫我不要來聽審,原來是怕我知道你和那姦夫的事!」
堂上一片混亂,左員外夫婦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男子和左曉晴,男子臉上依然充滿憤怒和妒忌,左曉晴則惱怒異常。
慕容潔趕緊抓住機會,大聲說:「大人,由此可見,左姑娘肚裡的孩子還不確定是誰的,到底是我當事人的呢,還是這位公子的呢?」說完用手中的折扇指向左曉晴身旁的男子。
姜縣令大拍一下驚堂板,問:「左姑娘,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麻煩你從實招來。」
左曉晴見一切已經敗露,無可奈何地說出:「其實。其實孩子是江大哥江劍的。一年前,我和江大哥一見鍾情,江大哥是江氏布行江老爺的兒子,但由於偏房所出,故一直備受冷落。在江老爺正室殷氏的操縱下,江老爺把整個布行都交給殷氏所出的大少爺打理,而江大哥平時只是負責一些瑣碎的事,根本沒展前途。」
她轉眼看向身邊的江員外,繼續說:「我知道我爹一直希望我能嫁個門當戶對的男子,江大哥這樣的身份,我爹肯定不會接受的,於是我們只好偷偷見面。上個月,我們情不自禁地偷吃了禁果,接下來也經常偷歡。十天前,我突然現自己有了身孕,我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我爹很疼我,但如果被他知道我和江大哥一起,而且還有了孩子,那麼他肯定會拆散我們,肯定會打掉我的孩子。」
說著說著,她深情款款地看向江劍:「為了能與江大哥長相撕守,為了孩子能安全生下來,我便想到一個計劃。我見邪邪好像很喜歡我,於是便打算嫁禍給他,心想只要他被抓,配到邊疆後,那麼我可以叫江大哥順勢上門向我爹求親,我爹見我已非清白之身,而且又懷有孽種,只要我稍微懇求,他肯定會答應的。」
天啊!好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作為現代女子,慕容潔都不得不佩服左曉晴的智慧。但江劍在江家地位即使多低,怎麼說也算是江家少爺,江老爺願意讓他娶一個「殘花敗柳」進門嗎?慕容潔不禁納悶地問:「你怎麼肯定江老爺會讓你進門?即使江劍再不受重視,怎麼說他也是江家少爺。」
左曉晴看了看她,說:「到時我會叫我爹讓他入贅,我家財粗勢大,江家雖說也是大戶人家,但這兩年生意一直跌落,江老爺早就想跟我爹合作,可惜我爹久不答應。反正江家有大少爺在,為了家族前途,江老爺肯定願意犧牲一向不受重視的二兒子。這樣他也算是一舉兩得。所以最後我肯定可以跟江大哥一起的。」
哦!!慕容潔終於全部明白。他們的計劃確實密慎,但他們的幸福卻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如果不是碰到自己,邪邪早就做了「替死鬼」,現在恐怕已經在邊疆做苦役了。哎,他們的愛情雖然令人同情,但也令人不齒。
慕容潔朝姜縣令行了一個禮,說:「大人,現在一切已經真相大白,邪邪擺明是受人陷害,請大人替他洗脫罪名,即時釋放他。」
姜縣令贊同地點了點頭,正想說話時,頓時左曉晴又出聲:「大人且慢。小女子還有一個問題。」說完轉頭看向邪邪,問他:「請問,你……你如何知道我胎記的事?」
邪邪為難地看向慕容潔,慕容潔立刻替他說:「其實,邪邪並非真的見過你的胎記,一切都是我們的計劃,為了引你說出真話,為了引出孩子真正的爹,我叫邪邪認罪,剛才他所說的某些話也是編造的。至於你胎記的事,是我向一位老婆婆打聽到的,至於那位老婆婆是誰,左姑娘你就不必知道了。現在真相大白,總算還了邪邪一個清白,我想你自己心裡也釋然了吧?」
左曉晴動容地點了點頭,滿臉愧疚地看向邪邪。
姜縣令見一切都已清楚,於是又拍了一下驚堂板,說:「被告邪邪,本官知道你被左姑娘陷害,你要不要重新狀告她?」
邪邪看向慕容潔,見到她朝他點了點頭後,便說:「回大人,小人看那左姑娘也是為了保護肚裡孩子,才想出那樣的計謀,而且小人已經沒事了,所以小人不告了。」
「好!那本官現在宣判,民女左曉晴,為了私慾誣告邪邪,害他差點被送去邊疆做苦役,但姑念左曉晴也是無可奈何,一切為情出,而且受害者不予追究,故可輕判。現判左曉晴賠償一百兩銀子給邪邪,當做精神損失費;另外支付一百兩銀子作為此案的公盾。至於原被告邪邪,由於查出是被誣告,所以本官判他無罪,當場釋放。」
「好!好!」公堂上立刻傳來大家的歡呼聲和讚許聲。
左員外夫婦滿臉尷尬和氣憤;左曉晴雖然深感羞恥,但心裡也終於舒了一口氣,所有心思終於吐了出來,也算是一大放鬆。知道自己心愛的人並沒背叛到自己,江劍終於放下心來,之前的妒忌和憤怒早已退出,正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左曉晴。
孫婆婆蹣跚地走到慕容潔面前,感激歡喜地對她猛說著謝謝,那激動的程度難以形容。獲得自由的邪邪也走了過來,感動得說不出話,只是緊緊看著慕容潔,滿眼崇拜。孫婆婆的幾個朋友和鄰居也湧奔過來,直嚷著「慕容狀師真棒,慕容狀師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看著眼前一片歡喜激動的場面,慕容潔彷彿又回到現代的法庭,心裡即時湧上無比的欣慰和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