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除去了幽影血龍,但威爾卻也死去。
當這場戰鬥為人所知的時候,或許有人會說,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但生與死之間的價值,真的是可以放在天平上進行測量的麼?
沒有人說得清楚。
威爾雖然死了,但他們卻沒有哀悼的時間。天色已經亮了,他們必須考慮怎麼離開平峽島。雖然外面的人因為懼怕幽影血龍而不敢進來,但他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面。
莫莉讓安娜用女神神術治癒所有人的傷口,女孩雖然因威爾的死而充滿了悲傷,但仍然聽話地照做了。而巫塵不知因何原因,在幽影血龍倒下的那一刻也昏倒在約書亞的懷中。
他們開始商討該怎麼離開這裡。
「辦法倒是有一個!」梅吉看著約書亞懷中的巫塵。而約書亞輕輕地摸著她的臉,低頭不語。
挾持巫塵,這是梅吉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準備好後,他們帶著還未醒來的巫塵、以及威爾的屍體一同向谷外走去。雖然巫塵仍然處於昏迷狀態,但約書亞一直摟著她。既然幽影血龍已經消滅了,而帕恩其也不知所蹤,他也不想把巫塵一個人扔在這個地方。
谷口已被人包圍,幽影血龍的狂怒,即使是留在谷外的他們也感受得到。他們不知道生了什麼事,看到莫莉等人挾著巫塵出來後,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幽影血龍已經被我們殺了,」莫莉將她的斷劍擱在巫塵脖子上,大聲宣佈,「誰要是敢上來,我就殺了她。」
島上的這些人多數都是被帕恩其收編的海盜,他們遲疑不定地互相對視著。幽影血龍竟然會被人殺死,這簡直讓他們無法相信。然而,幽影血龍的怒吼確實已聽不到了,而巫塵也已落在敵人手中。巫塵是黑暗王子的妹妹,沒有人敢拿她的生命開玩笑,只好被迫讓開路,又不甘心地緊緊跟著他們。
莫莉等人慢慢地繞到廣場另一邊的拱門旁,向裡退去。這時,一個暗門在他們身邊被人打開,薩烏丁站在秘道內冷冷地對他們說道:「進來。」
他們連忙閃入暗門之內,那些海盜現不對勁,想要衝進來,然而薩烏丁只是在壁面上拉了個什麼東西,暗門已先一步落下。
他們在以前的海盜頭子的帶領下,沿著秘道快跑著。巫塵已被約書亞背在背上,而格林萊士也一直背著威爾的屍體。梅吉牽著安娜,生怕把她弄丟。他們穿過了一個個暗門,直至來到島的邊緣。
在一個狹長的暗道內,薩烏丁轉過身子。而梅吉等人也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那個不是帕恩其的妹妹麼?」薩烏丁看著約書亞背上的巫塵,淡淡地問,「生了什麼事?」
梅吉想要開口說話,卻見到格林萊士已將威爾的屍體放下,並悄悄地向他打了個手勢。
那個手勢代表了「危險」。
格林萊士的表情極為凝重,然而梅吉偷偷地打量周圍,卻沒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時,他現約書亞也將巫塵改為用單手摟著,而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他那把魔劍。
「幽影血龍已經被我們除去了,」莫莉並沒有注意到格林萊士的手勢,她向海盜頭子回答道,「黑暗王子的妹妹也被我們抓住了。不過這裡的軍隊也不知轉移到了什麼地方,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向公主殿下通報。」
「你們殺了幽影血龍?」薩烏丁表情顯得有些驚奇,他仔細地打量著莫莉等人,在弄清他們並沒有說謊後,驚奇慢慢地變成了微笑,「我得承認,你們確實很了不起。不過,你們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
「什麼意思?」莫莉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殺意。
薩烏丁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吹了個口哨,忽地,那些原本光滑平整的石壁竟多出了十幾個暗門,每個暗門內都有一個用箭尖指著他們的蒙面弓箭手。
「只要你們死了,」薩烏丁微笑著,「我就可以宣稱是我除去了幽影血龍,然後當眾處決帕恩其的妹妹。到那時,我就能重新掌握這片海域,奪回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你不怕帕恩其回來找你麻煩?」梅吉盯著他。
「他正忙著進攻格魯西迪亞,哪有機會理會後方的動亂。」薩烏丁冷笑,「更何況,當初他能那麼輕易地奪去我的地盤,憑的就是幽影血龍。而現在沒了幽影血龍,帕恩其也不過就是只沒了牙的獅子,不知多少人在等著將他咬上一口。」
「帕恩其準備攻打王城?」莫莉等人怔住了。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王城格魯西迪亞屬於內6,被幾個省郡包圍著,而他們根本沒聽到過任何沿海城市正遭受黑暗王子的軍隊攻擊,難道說,黑暗王子的軍隊一個個都像幽影血龍一樣長了翅膀不成?
薩烏丁沒有解釋。
梅吉打量著那些弓箭手,心裡漸漸生出寒意。雖然安娜用治癒術恢復了所有人的傷勢,但與幽影血龍對抗時消耗的體力卻不是那麼容易補得回來的,而且,這個地方顯然從建造時就是為了這種陷阱設計,如此狹小的地勢,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躲開弓箭手的攻擊。
「殺了他們。」薩烏丁命令著,他已懶得再說廢話,「只要留下帕恩其的妹妹就可以了。」
然而……那些弓箭手並沒有動。
「殺了他們。」薩烏丁再次命令。
這次,那些蒙面人乾脆將箭頭全都指向他。
曾經的海盜頭子已經完全呆住了。莫莉和梅吉等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但至少有一點他們可以確定,他們的好運仍在,而薩烏丁的好運看來真的是到此為止了。
「請問,」一個聲音從海盜頭子的身後怯生生地傳來,「這裡生了什麼事麼?」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那是一個美麗的精靈,容貌俊美,身體纖細,穿著一套不知從哪弄來的男性衣服,兩隻眼睛閃著俏皮的微笑。
「殞風。」梅吉忍不住驚喜地喚了她一聲。
美麗的精靈繞過海盜頭子,朝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像是才現那些弓箭手般,驚慌地擺手道:「呀,這是在幹什麼?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啊,放下放下……真是的。」
那些蒙面人竟一個個聽話地把弓箭壓低。
現在,傻瓜都知道這些蒙面人要麼是全部被她收買了,要麼根本就是全都換成了她自己的人。
薩烏丁的臉色已變得極為難看,他死死地盯著水之精靈,冷冷地問:「你早就猜到我會這麼做?」
「不是我早就猜到,」殞風微笑著回答,「是公主殿下早就猜到了。像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為了一張特赦令安安心心地與我們合作的。所以,我們不得不做一些防範。如果您肯誠心地與我們合作到結尾,那自然最好,如果你想背棄合約的話……」
「那會怎樣?」薩烏丁面無表情地問。
這時,一個人慢慢地從他身後的通道走了過來:「很簡單,你將會依照王國的法律,在斐安城被宣佈死刑,並通過絞刑架洗清你過往的罪惡。」
那個人竟是斐安城的治安官愛德華。
……
在用殞風準備好的小船潛出平峽島後,莫莉等人來到了一處海灘,暫時藏在那裡休息。昨晚的遭遇,讓每個人都筋疲力盡,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殞風暫時離開他們,跟愛德華一起押送薩烏丁回斐安城去了。而約書亞在登上海灘後,便帶著巫塵離開了。
他們為威爾舉行了簡單的葬禮。威爾已沒有親人,他的父親在王城時便在殺死蛇女妖的任務中死去。安娜與威爾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甚至還曾讓梅吉吃過醋。威爾的死,讓她極為傷心,一直在哭著。
梅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男孩的死,讓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天黑後,梅吉讓安娜躺在自己懷中睡著。不知是否因為險死還生的關係,在他看來,今晚的夜空遠比平常要美得多。
莫莉和格林萊士都不知去了哪裡,梅吉也不打算去找他們。在經過了昨晚與幽影血龍的對抗後,能活下來,已經是一種奇跡般的感覺,這時候,就讓每個人都有些私人空間吧。
他就這樣摟著熟睡的女孩,看著夜空,直到一縷暗香傳來,美麗的精靈輕柔地走到他的身邊。
「你是否早就知道威爾會死?」梅吉看著她。
精靈搖了搖頭:「不。我本以為,你們都會活著。」
梅吉看著她的眼睛,想要弄清她是否在說謊。精靈的雙眸清澈如水,卻又帶著淡淡的哀傷。
「我只能通過預言看到部分的真相,」她慢慢地說,「而且,它們都不是不可改變的。」
「那和沒有看到有什麼區別?」梅吉問。
「也許……根本就沒有區別……」
「那你一定很累。」梅吉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摸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