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海風旅館後,梅吉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莫莉他們肯定已經去了平峽島,而且,在蘇菲亞的計劃中,定然有某種安排,能夠讓他們避開守衛平峽島的那些反叛軍順利進入平峽島內部。
但是,他並不知道那個安排是什麼,也想不出能夠幫助自己偷偷潛上平峽島的辦法。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有人敢用漁船帶他靠近平峽島,更別說通過那些致命的暗礁和周圍的防禦圈。
難道他就只能在這裡乾等著?
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在一個巷角,幾個無賴試圖打劫他,結果被他用群體麻痺術弄癱,搜光他們的錢袋再狠狠地踢了幾腳。雖然大家都是無賴,天南地北一家人,不過他現在可是個會魔法的無賴,這些渣子無賴早就不放在他的眼裡。
這就叫檔次!
洩一通後,他也冷靜了許多。然後,彷彿是靈光一閃,他從次元袋裡取出那個哨子,向海灘跑去。
跑到海灘後,他將哨子放到嘴邊吹了起來,但卻什麼聲音也沒有出來。正當他心生疑惑的時候,海面上翻出一個浪花,那只海豚躍了出來。顯然,這個哨子出的是只有海豚才能聽到的聲音,它的用意就是把這只海豚叫出來。
「是不是殞風讓你把我送回來的?」梅吉瞪著它,卻又懷疑它是否能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海豚卻只是把它的頭浮在海面上,反瞪著梅吉。那通圓的眼睛裡似乎在訴說著什麼信息,梅吉仔細地看著,試圖讀懂它想要對自己說什麼。
嗯,它想說的話應該是……「你現在才猜到麼?豬!」
「……」梅吉無語。
歎了口氣,他問道:「你能帶我找到殞風那混蛋麼?」
海豚斜眼看他,很明顯,它想說的是……「你才是混蛋。」
算了,好男不和海豚鬥!梅吉歎了口氣,重新說道:「抱歉,我剛才不夠禮貌。我只是想問,你能幫我找到那個不是混蛋的殞風麼?」
海豚這才轉過身去,讓他爬上自己的背。
動物果然只是動物,智商就是有問題。梅吉心裡偷笑。
不是混蛋的蛋是什麼蛋?
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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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帶著他在海上急行,顛簸得讓他胃部極其難受,差點便吐了出來。
這一次的路程遠了許多,最後,梅吉現自己靠近了一個礁巖。海豚游到一處較淺的地方,身子一翻,把他扔了下來。他費力地爬上礁巖,捂腹蹲著,勉強止住那翻胃的感覺。
「你真的來了?」
驚喜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回頭看去,然後便見到美麗的水之精靈從岩石後邊探出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想到她所做的好事,梅吉只覺得怒氣湧了上來,他搖搖晃晃地爬了過去,伸手便向殞風的臉摔去。
精靈沒有躲,只是緊閉著眼睛,等著臉上的痛感傳來。
梅吉的手猛地停住,沒有真的摔上去。苦笑了一下後,他轉過身背靠著岩石滑坐在地。
「你生氣了?」精靈在他身後小聲地問。
梅吉懶得答覆她這個問題,被人耍的感覺當然不好受。
「其他人在哪裡?」他沒好氣地問。
「他們已經潛入了平峽島,」精靈低聲說,「不過,他們要等到天黑之後才會進入島中央,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追上他們。」
「那我們還不快去?」梅吉的心情很是不好。結果,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精靈卻靜了一靜,然後輕輕說道:「梅吉,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愚弄你?」
「難道不是麼?」梅吉冷冷地說道。
「那麼,你損失了什麼?」殞風的聲音也開始轉淡,「如果你不想去,你完全可以不去。沒有人會怪你……」
「你們把安娜帶走了,」梅吉猛地站起,轉身衝她吼道,「你們知道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
「安娜、安娜……」精靈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看著梅吉,眼中閃著火花。那是一種憤怒與悲哀混雜在一起的眼神,寂寞,失落,受到傷害的痛楚與無法抑制的怒氣。
「你在關心她的生死的時候,又有沒有替其他人著想過?」她突然抓住梅吉的衣領,死死地盯著他,「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你以為我想走到這一步嗎?我原以為自己能夠讓你改變主意,我原以為自己的魅力足以讓你動心,結果我卻什麼也沒有得到,你連假意的應承都沒有說上一句。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你以為我對誰都是那麼下賤麼?」
她猛地把梅吉推倒在地,歇斯底里地衝他喊著:「我現在告訴你,那是我一次和男人做那種事。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氣才隱藏住自己的害怕?你知不知道被你進入那種地方的時候,我有多屈辱和難受?結果呢?結果我卻什麼也沒有得到,只好讓莫莉提前把安娜帶走,而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縮在這裡,生怕你不肯追上來……」
梅吉倒在地上,怔怔地看著滿臉淚水的精靈。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個人渣,一如殞風所指責的,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去替她著想過。可是……
「為什麼?」他小聲地問,「為什麼你要做到這一步?我是說……」
「你必須去平峽島,這就是我從命運的絲線中所看到的東西,」精靈落寞地看著他,「否則的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莫莉會死,格林萊士會死,安娜和威爾也會死。他們能夠殺死巫塵,然後便陪著她一起死去……」
「但這不就是你們所想要的麼?只要那個叫巫塵的女孩死了,帕恩其便無法使喚幽影血龍,然後……」
「然後,所有的一切就全完了。」水之精靈冷漠地看著他,「巫塵不能死,安娜也不能死。她們兩個都必須活著,否則的話,一切都全完了……」
梅吉完全怔住了。如果巫塵必須活著,那莫莉他們登上平峽島又是為了什麼?
「這也和你所說的預言有關?」他無法理解地看著美麗的精靈,「你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從來就沒有什麼真正的預言!」水之精靈痛苦地看著他,「我看到了無數個未來,全都是黑暗、陰冷、並最終讓人絕望的未來。我在迷霧中毫無希望地尋找,但什麼也無法改變,最終,我現了一個至少不是那麼糟糕的結局,並為之努力。那條路的絕大部分都是灰暗的,我只能弄清一些關鍵點,而不知為什麼,那些關鍵的轉折點總是會有你的存在,我試圖弄清你是誰,我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觀察你,結果卻還是無法弄明白。梅吉,如果歷史的走向會是一本書,那麼,我試圖讓你成為這本書的主角。但是,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真的能夠讓我看到希望麼?」
梅吉無措地看著殞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很顯然,她的身上被太多的東西束縛住了,預言也好,命運也好,那些在梅吉看來不過是虛幻的東西,卻像是蠶繭一樣將她層層地困在其中,逃不開、躲不掉,直到將自己逼到崩潰的邊緣……
他慢慢地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將她摟在懷中。精靈失聲痛苦起來,彷彿要將所有的委屈一洩而出。
「走吧,」梅吉輕輕地在她耳邊說,「我們去平峽島。」
精靈抬起頭來,似乎想要確認什麼。
「不管你想要我去做什麼,我都會去做。我相信你的話,不管它們聽起來有多讓人難以相信。還有,」梅吉靜靜地看著她,「殞風,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