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吉與弗裡西斯面對面地站著。
其他人在遠處沉默地看著他們,而安娜·蘇更是一臉的擔心。
對於梅吉來說,這還是他一次使用魔法進行正面單挑。上次在黑晶石礦山裡與愛瑪對決時,如果不是有小仙子幫忙,他根本就算是慘敗。他真的能夠擊敗眼前的這個人麼?如果做不到的話,又會生些什麼?
他將不得不退出,甚至沒有臉再去見蘇菲亞。他可能再也無法跟安娜在一起,只好任由小羅莉被威爾或別的男孩勾引。
一定要打敗這個人,梅吉回憶著自己目前學到的東西。
小仙子曾說過,再強大的敵人都有致命的弱點,作為一個魔法師,你得用你的知識把他們的弱點找出來,攻擊它,利用它,把那微小的弱點擴大到足以讓你的敵人失敗。
弗裡西斯的弱點是什麼?
過於自信……是的,弗裡西斯根本看不起自己。關於自己「連一隻狼狗都對付不了」的消息一定曾傳到這個人的耳中,對於一個如此「沒用」的對手,他肯定不會太認真。
還有,他不會知道梅吉擁有「法術疊加」這一技能。「法術疊加」是小仙子和她的上一任契約者一起創出來的,其他人甚至連聽也沒有聽說過,這點梅吉非常肯定。撫養他長大的那個黑安妮絲已經是最出色的女巫,但即使是她,也從未提到過魔法疊加這種東西,由此可見,小仙子關於這個技能的來歷多半不是騙人的。
「你想直接認輸麼?」弗裡西斯嘲弄地看著一聲不吭的梅吉。
「要認輸的人是你。」梅吉開始大聲地唸咒。
「小型魔法防護結界?」弗裡西斯僅僅從他所念的句子中就判斷出了他所要施展的法術。冷笑著,他也迅地施起法來。
小型結界剛剛附加到身上,弗裡西斯那專門針對防護結界的「破解術」便已襲來,瞬間將梅吉身上的「魔法防護」效果解除。梅吉裝作大吃一驚,連忙繼續唸咒施法,一道七彩虹光擊向對方,然而弗裡西斯在他的七彩虹光觸前便已經成功地施法移位,讓他的魔法擊在空處。
梅吉不甘心地連續放出好幾個魔法,卻全都被對方提前一步解除或是迴避。弗裡西斯就像是玩弄著小老鼠的貓一樣,並不急於馬上把他解決,而是任由他施放出那些在自己眼中不值一提的術法,再表演似的把它們破除。
「你就只有這點本事麼?」再次輕鬆躲開梅吉的一個攻擊性魔法後,弗裡西斯不屑的看著他。
梅吉暗中咬了咬舌頭,故意把自己的臉憋得通紅,彷彿已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在遠處,小安娜更是緊張得站在那裡直想哭。
再次唸咒,梅吉打開一道暗影門跳了進去。
弗裡西斯並不急,他安安穩穩地站在那裡,豎起耳朵聽著。對他來說,反正梅吉只要一唸咒,他馬上就能找出他的位置並提前一步施法反制。
只是,梅吉卻暫時失去了動靜,也沒聽到有唸咒的聲音。
「他想逃跑麼?」弗裡西斯冷笑著。就在這時,一道寒風從他的背後襲來,他猛地回頭,只見梅吉已經站在那裡,正用手指著他,快地放出了三道魔法箭。
無聲施法?弗裡西斯猛地一驚。
一般來說,魔法師施展魔法時,必須將「咒語」和「手勢」結合在一起。咒語是用於施法者與魔力來源之間的元素協調,而手勢則是施法者將通過某種方式得來的魔力轉化成魔法的過程。雖然,一些高水平的魔法師能夠使用「法術默」將唸咒的聲音屏蔽掉,但在弗裡西斯看來,梅吉離那種程度還差得遠。
然而對於梅吉來說,無聲施法卻是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掌握了的技能。他的魔力提供者是小仙子,不得不說,小仙子確實是個很了不起的弗莉。在被那個暗術師老頭抓去做誘餌時,小仙子直接闖進梅吉的腦海中與他交談的能力,便曾讓梅吉嚇了一跳。
意念傳遞並不是弗莉天生就有的本事,梅吉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學會的。但,也正因為小仙子的這個本事,使得梅吉可以直接通過「意識」告訴小仙子自己所需要的魔力元素,而省略了「唸咒」這一原本必不可少的環節。而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卻故意在弗裡西斯面前大聲地念出咒語,造成一種自己仍然需要唸咒的假象,然後在關鍵時刻通過無聲施法將他擊中。
三道魔法箭擊中了弗裡西斯,把他擊倒在地。梅吉站在那裡,終於鬆了口氣。只是,有些什麼東西讓他覺得不對勁……
是的,聲音。
魔法箭擊中弗裡西斯時的聲音明顯不對。那種「彭」的聲音,與其說是擊在人的身上,倒更像是擊在了石頭上。
梅吉心中一緊,想要再追擊一道傷害性魔法過去,然而,弗裡西斯已慢慢地站了起來,正用憤怒與瘋狂的眼神盯著他。此時,弗裡西斯的胸口上溢著血絲,但傷口並沒有梅吉一開始以為的那麼深,他的皮膚也變成了一種深灰色,看上去就像是堅硬的岩石。
石膚術?梅吉終於明白過來。
自己的戰術並沒有錯,只是,卻沒能想到弗裡西斯竟然事先在身上恆定了石膚術。魔法恆定也是一種較高水平的魔法技能,梅吉對這個技能還無法掌握,只是在小仙子的講解中多少有些瞭解而已。這是一種提前將某個魔法固定在自己身上,並設置一個觸條件的方法。一旦那個觸條件達到後,那個魔法便會自動施放出來。
顯然,弗裡西斯在他的身上固定了「石膚術」,而觸的條件應該是「受到傷害」。於是,當一隻魔法箭擊中弗裡西斯時,石膚術自動附加在他的身上,幫他抵禦了後面的傷害。
「你將會死得很難看!」弗裡西斯的眼中彷彿要噴出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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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梅吉平靜地與他對視著。雖然沒能趁著對方的大意直接結束戰鬥,但至少,弗裡西斯多少受了點傷。
他看著對方高舉手杖、以憤怒的語氣大聲念著咒語,自己也趕緊施法。
原本就灰暗的夜色擠滿了壓抑感,天空中竟憑空堆起了積雲,閃電從積雲間竄下,猛地向梅吉擊去。幸好梅吉已先一步完成法術,只在原地留了下殘影,便消失不見。閃電擊破殘影,將地面轟出一個大洞。在遠處觀戰的安娜甚至忍不住驚叫了出來。
梅吉隱住身形,快地給自己疊加上小型的魔法防護結界。而弗裡西斯已極快地找出了他的位置,手杖一指,刷地劃出兩道閃電。閃電擊中梅吉,雖然破去了他隱身的效果,但幸好被魔法防護結界擋住。
「去死吧。」弗裡西斯獰笑著,再次引出兩道閃電襲去。魔法防護結界能夠吸引的攻擊性魔法是有限的,而梅吉附加在身上的不過是其中最簡單的一種,不可能再擋住他的這一擊。
然而梅吉根本就沒有理會擊向他的那兩道閃電,繼續施法。出乎弗裡西斯的意料,他的這兩道閃電並沒有擊碎結界,而是仍然被擋了下來。梅吉沒有一刻耽誤,直接放出了一個風團,將碎石灘上的沙土捲得到處亂飛,迫使弗裡西斯不得不也放了個風魔法將那些沙土捲走。
塵埃盡去,月光灑下,兩人再次對面而立,只是梅吉趁著弗裡西斯被沙土遮住視線的一瞬間,已完成了一個「防護移除」,一道淡淡的光芒閃過,弗裡西斯身上的石膚術已被完全移除。而弗裡西斯引過去的閃電再一次被他接住。
真他媽見鬼!弗裡西斯在心底狂吼著。他並不知道梅吉是通過「法術疊加」同時在身上加持了三個完全重疊的魔法防護結界,對他來說,怎麼也不明白梅吉那樣一個簡單的結界為什麼能接二連三地接住他用召雷術喚出的閃電。
這時,梅吉已開始再次施法,同時還大聲地念出了咒語。雖然不明白他既然能夠無聲施法,為什麼還要將咒語念出來,但是充滿憤怒的弗裡西斯完全不在乎。不過是個寒冰箭而已,不管從這小子的咒語還是手勢看來,他所要放的都不過是個寒冰箭而已。
我就讓你知道高水平的寒冰箭是什麼樣子的!弗裡西斯冷笑著,大聲念著與梅吉一模一樣的咒語。
兩道寒冰箭同時放出,而弗裡西斯所施出的明顯威力更大,不但將梅吉的那只擊個粉碎,並且仍然對著他直襲而去。梅吉的手勢卻像是凝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是被嚇到了的樣子。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弱小麼?弗裡西斯想要開口挖苦他。但是,突然間,又是一道寒冰箭從梅吉的手中出,與弗裡西斯的相撞在一起,竟是一同撞成粉末。
這不可能!弗裡西斯大吃一驚。這小子明明沒有再動,為什麼卻能放出二隻寒冰箭?
而且……還有三隻……
已經來不及施法的弗裡西斯,眼睜睜地看著三隻寒冰箭再次從梅吉的手中脫出,向他擊來,瞬間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明明只施了一次法……為什麼會有三隻箭……
弗裡西斯瞪大眼睛,以極度疑惑和不甘心的眼神看著梅吉,慢慢地倒了下去……
梅吉看著他,直到確定他不可能再站起來,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只覺得心有餘悸。
「小梅吉,做得好!」通過精神連接「旁觀」了這場戰鬥的小仙子在他的腦海中低聲說道。
「只是運氣好而已,」梅吉默默地回答,「他失去了冷靜,又對『法術疊加』一無所知,我才能夠勉強戰勝他。」
「魔法的世界裡,沒有運氣這種東西,」小仙子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溫柔,「保持自己的冷靜,利用對方的情緒波動,這同樣是魔法戰鬥裡的必修課。不能做到這點,便是能夠使用再高等級的魔法,也無法做到真正的強大。你贏了,不是贏在你的運氣上,而是贏在你比他做得更好這一點上。」
「……謝謝。」梅吉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笑容。
這時,莫莉等人也向他走了過來。
「梅吉大哥,你真的好厲害。」小安娜興奮地牽著他的手。
格林萊士眼帶笑意地向他點了點頭,威爾也是滿臉的欣佩。只有莫莉,看上去很不高興。
「這傢伙還活著啊,」莫莉走到弗裡西斯身邊,踢了踢已經奄奄一息的魔法師,恨恨地說道,「該死的梅吉,你不會做得乾脆點,直接把他滅了麼?現在他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你讓我是救他還是不救他?」
看上去,這個問題,真的讓她很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