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蔭檬在萊易斯的協助下進行特訓。她對戰術的掌握越來越嫻熟,甚至讓萊易斯都感到驚訝。當然,萊易斯並不知道在暗處有一個弗莉一直在指點她。
而在貴族間,也開始多了一種壓抑的氣氛。有流言說,黑暗王子帕恩其在平峽島非法組建軍隊的行動已近尾聲,隨時都有可能進攻沿海的幾個郡。當然,龍恩堡處於費爾王國境內,而且緊靠王城,感受到的壓力並不大。但教會已經壓制不住黑暗王子擁有一隻幽影血龍的消息,一頭能夠輕易飛到費爾王國境內任何地方的怪獸,一頭再出色的紫星騎士也無法與之對抗的飛龍,雖然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它,但它的存在,已經成為了王國內每一個貴族的噩夢。
在這幾天裡,蔭檬經常抽空拜訪附近一些有名望的鄉紳,連愛麗絲娜也不知道她在弄什麼鬼。在一天下午,她在萊易斯的陪同下練習了一陣後,便請他與自己單獨交談一會。
萊易斯一開始並不知道她想對自己說什麼,但在聽完她的請求,並接過她遞給自己的一份文件後,他終於隱藏不住臉上的驚訝,接著便沉默了下來。
像是在尋思著怎麼開口,他猶豫了許久,才看著蔭檬,慢慢地說:「這是沒有必要的,我們都在保護你,你會是安全的。」
「沒有人會是安全的,」蔭檬抬起頭注視著他,「我父親死了,我也差點死了,而下一次,我不一定還有活下來的運氣。我並不害怕死亡,只是,如果我死了,龍恩堡就會被王室收回,到那時,愛麗絲娜怎麼辦?她能到哪去?」
「但按照法律,你的這份文件是無效的……」
「我知道,」蔭檬低聲說,「我詢問了一些精通王國法律的老人,我沒有權力將米其那家之外的人列為自己的繼承人,除非……」
「除非,得到某位王室成員的許可。」萊易斯苦笑,「我可不是王室的人。你覺得我能幫你?」
「我找不到別的人了。」
「好吧,這份文件先放在我這,」萊易斯凝視著她,「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要去做危險的事,別讓愛麗絲娜為你擔心。」
「我知道。」蔭檬綻露出一個笑容。
她的這個笑容,讓萊易斯的心裡多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迫使他不得不轉過頭去。
******
那天晚上,萬籟俱靜。
蔭檬從床上悄悄地坐了起來,她看了看身邊的安娜?蘇,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
她藉著燭光穿好衣服,跳下床,走到門口小心地打開頭,見外面沒什麼動靜。當她正想就這樣出去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她轉過身,然後看見安娜也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下床。
「你要去哪?」她睜大眼睛看著安娜。
「我、我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裡?」
「我,我不知道,」安娜?蘇說,「但、但我不放心。」
蔭檬靜了一靜,忍不住問道:「你剛才一直在裝睡?」
安娜臉一紅:「明明是檬檬你一直在裝睡。」
「你怎麼知道我在裝睡?」蔭檬皺鼻子。
「因、因為你睡著後,總是要將手伸到我的睡衣裡,還要把腳架我身上。」安娜小臉更紅了,「今晚你一直沒這樣做,我、我有些睡不著。」
「……」蔭檬無語。自己睡著時還想著要吃豆腐麼?
她重新關好門走到床頭,認真地看著安娜:「我要出去一下,你在這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安娜擔心地說,「愛麗絲娜說有人想害你,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出去。」
「好吧,好吧!」蔭檬直接把安娜推倒,開始脫她衣服,「出去之前,我們先玩一下遊戲。」
「等、等一下。」
蔭檬不理小女孩的掙扎,硬是把她的衣服脫光,連小內褲都不剩下,然後抱著這些衣服就走。
「檬檬……」安娜?蘇想要抓住她,但沒抓到。
「我得走了,你想跟來的話,那就這個樣子跟來吧。」蔭檬偷笑。她抱著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躡著腳開始潛向一樓。安娜的衣服暫時就找個地方藏起來吧,回來後再給她送去,就算自己被耽擱了,反正明天一大早會有女傭去那個房間收拾。
她走到一樓的樓梯上,開始考慮著躲開守夜士兵的辦法。然而,身後像是有什麼動靜,她猛一回頭,結果又看到了安娜?蘇。安娜正扶著牆,什麼也沒穿的身體因為緊張而有些抖,見蔭檬向自己看來,她害羞地站在那,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胸,另一隻手捂著兩腿之間那羞羞的地方。
「趕快回去。」蔭檬皺了皺眉。她倒沒想到安娜為了跟著自己,竟然真的敢光著身子跑出來。
「你、你也回去。」安娜怯聲說。
「你再不回房間,我就喊人了,讓所有人都跑來看你的光屁股。」蔭檬嚇她。
但這次安娜沒有被嚇到,只見她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張開嘴巴……
「等一下,你要幹麼?」蔭檬反嚇了一跳。
「喊人。」安娜回答,「這樣你就走不了了,愛麗絲娜會把你關起來。」
蔭檬無語。這傻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纏人了?
「好吧,好吧,」她歎了口氣,「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那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我現在就去扔了,你得光著屁股跟我去。」
「檬檬……」安娜跺腳。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蔭檬把女孩的衣服還給她。
帶著安娜,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畢竟只是去那座礦山偵察一下,小仙子和齊婭在那轉了這麼多天,都沒弄出什麼東西,自己不可能這麼命好……或者說是這麼命衰吧?
在安娜穿好衣服後,蔭檬開始帶著她向外潛去。這其實並沒有多大麻煩,那些士兵主要是防備有人溜進來,哪會想到她要溜出去?而且,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這些士兵的習慣和能力都有了一定的瞭解。
在給自己和安娜各放了一個隱身術後,她用幻術在遠處弄了些光影,引開那幾名士兵的注意力,然後偷偷溜了出去。出了堡口,在外牆周圍還有一些來回巡查的騎士,好在蔭檬這段日子早已摸清了他們換班的規律和各自巡邏的範圍,只要按照一定的路線,選擇從那些水平差了些,沒有看穿隱形的能力的騎士身邊經過就可以了。
她帶著安娜跑到古堡外的一個小林子裡,那裡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她。
「蔭檬小姐麼?」一個老人在馬車旁向她們問道。這個老人是蔭檬在白天偷偷從附近雇來的,畢竟要去的地方稍有些遠,如果用腳走去的話,到天亮時肯定來不及回來。
她們上了馬車,老人坐在車伕的位置上,揚了下馬鞭,載著她們在夜色裡駛出小林子……
******
即使是用馬車,她們仍然花了近不短的時間才到達那座礦山腳下,蔭檬出了馬車,看了看天色。月亮雖然不圓,但還算明亮,也還沒有移過中天。微風拂過,只是並沒有帶來多少冷意,這樣的夜晚,倒也確實是見不得光的戀人偷偷相會的好時候。
以後吃安娜?蘇的時候,一定也要選一個這樣的夜晚,要溫柔一些,浪漫一些,可不能委屈了小安娜。蔭檬想。
蔭檬讓老人在山腳下等著,自己牽著安娜往山上走。這座山並不高,山路也還算平緩。為了走起來方便,蔭檬還稍稍借助了點魔法,比如用崩石術將擋在面前的巨石崩平了,或是弄出條葛籐,把自己和安娜捲到高處。
「我已經到了,你在哪裡?」她用意識傳遞通知小仙子。
「看到你們了。」小仙子回答。
蔭檬向周圍看去,但並沒有現小仙子和齊婭的蹤影,想來她們是在更高的地方看著自己。只是,現在還沒必要讓安娜見到她們。
「這個山上肯定隱藏了什麼,」小仙子對她說,「我和齊婭已經搜過大部分地方了,但還沒找到什麼。有一個地方,得讓你去搜查一下,指望齊婭是不行的。」
「那為什麼你自己不去?」蔭檬問。
「別指望我去那種地方。」小仙子哼了一聲。
在小仙子暗中指引下,蔭檬帶著安娜在山裡七拐八彎,終於來到小仙子所說的地方。到了那裡後,蔭檬才明白小仙子為什麼不肯來這裡。
這是一個墳地。
幾十個墓碑排列著堅在那裡,在月色下看起來頗有些陰森。這裡似乎曾經是某個家族的某地,只是後來不知為什麼被荒廢了。
弗莉是一種對死亡極其敏感的森林小仙子,就像她們無法容忍有人死在她們的地盤上一樣,她們也很討厭墓地這種埋葬死者的地方。當時,那個暗術師老人便是想通過慢慢殺死梅吉,來引誘小仙子出現的。
小仙子自己不肯到這墓地來,只能讓齊婭過來看看,偏偏齊婭也懶散得緊,變成雌鷹在墓地上飛了一圈,便回去告訴小仙子說什麼也沒有,把小仙子氣得半死。無奈之下,小仙子只好讓蔭檬自己跑到這來搜查一下。
蔭檬轉著墓地繞了一圈,似乎也沒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轉頭看去,只見安娜一邊緊跟著她,一邊害怕得直抖。她心裡一軟,回過身來抱了一下她。
「這裡好嚇人,」安娜臉色蒼白,「為什麼要跑到這裡?」
「很快就好了。」蔭檬安慰她。她放開安娜,小心地牽著她,往墓地中央走去。
現在,她也覺得小仙子懷疑這塊地是有道理的。這些墓碑雖然看起來很舊,但是太乾淨了,幾乎沒有鋪上一點灰塵。離中央越近,地面便越鬆軟,而且除了泥土和碎石,幾乎找不到大點的石塊。
她走到墓地中心,跳了一下,感覺地面出奇的鬆軟。她鬆開安娜的手,蹲下來用手往土裡挖了一下,在挖出一個小坑後,便挖不下去了,一層石板被埋在土裡。
她讓安娜和自己一起往後退,然後雙手比劃了一陣,再一揮。一個風團在她的面前飛舞著,將地面上那些鬆軟的泥土捲開,露出石板。風團散開後,她再走近看了看,石板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縫隙,很明顯,這是一個向上開的門。她試圖用手指摳入縫隙把石板門打開,但縫隙太小了,根本用不上力。
一定有什麼機關。
她在四周找了一下,還在周圍的墓碑上摸了摸,但沒能找到。
「試試這個。」小仙子在她的意識中說道。緊接著,一個魔法出現在蔭檬的腦海裡。那是一個開門術,能夠直接打開一些沒有用魔法封閉的門。
蔭檬對著石板開始施法,很快,石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現出一條通向下方的階梯。
「你在外面等我。」蔭檬對安娜說。她想自己進去看一下。
安娜緊緊地抓住她,拚命搖頭,說什麼也不肯一個人留在這裡。蔭檬猶豫了一下。她也不敢肯定這裡面會有什麼東西,把安娜留在外面,至少還有小仙子和齊婭可以保護她,要是兩人一起進去,萬一遇到敵人,那就麻煩了。
但安娜那副害怕一個人待在墳地裡的膽怯模樣,實在是讓她有些心軟。
算了,那就一起進去吧,蔭檬想。於是,她給自己和安娜都加了個隱身術,由於石膚術和鏡影術無法對別人加護,她乾脆連自己也不加。
「孩子氣。」小仙子諷刺她。
「關你什麼事!」她在腦海中回嘴道。
「讓安娜給你們兩個都加上聖言術,她會的。」小仙子說。
「你怎麼知道她會?」
「我早就說過,她是聖光女神露娜的選民,」小仙子抱怨道,「你從來就沒想過弄清楚她都會些什麼麼?」
我只關心她身體的育情況!蔭檬臉紅。
「檬檬,怎麼了?」安娜見她站在那不說話,關心地問。
蔭檬咳了一聲,問她:「你會聖言術麼?」
安娜點頭。
真的會啊。蔭檬說:「給我們用上吧。」
安娜似乎這才想到原來自己也可以做些事,立時高興地取出藍色行星碎片,在默念了一句後,一道光芒同時在兩人身上一閃即逝。
隨著聖言術的加護,蔭檬覺得力氣充沛了許多,視線也更遠了,甚至連頭腦都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她牽著安娜,開始向地道裡走去。地道裡雖然沒有光亮,但聖言術的效果仍然讓她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地道砌得比較簡陋,路上的石階也高高低低的,不太好走。她們走了一段,然後便停了下來。前面有一個拐彎口,不時傳來咯卡咯卡的聲音,蔭檬小心地探頭看去,然後便見到四隻骷髏戰士手持骨刃守在那裡。
她考慮著該用什麼魔法無聲無息地解決它們,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讓我試試。」安娜小聲地說。在蔭檬同意後,安娜用手握著藍色行星碎片開始接近它們,那些骷髏戰士現她後,咯卡咯卡地向她走來,然而安娜只是閉上眼睛吟唱了幾句,一道光柱便以她為中心散開。光柱消失後,這四隻骷髏戰士已經散成一根根白骨落在地上,動都不會動了。
「真厲害。」蔭檬喃喃。
「露娜和沙斯丁是生命法則的制定者,」小仙子在她腦海中告訴她,「而任何死靈都是違反生命法則的存在,也因此,聖光女神和暗神的牧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死靈的天敵。」
「也就是說,她能幫助我對付愛瑪?伯利德?」蔭檬眼睛一亮。
「別忘了,」小仙子提醒她,「安娜的戰鬥經驗比你好不到哪去,甚至更糟。」
說的也是,蔭檬歎了口氣。早知道,這段時間應該抓著安娜和自己一起特訓。
在經過這個大廳後,她們繼續往前走,途中又遇到了兩個由骷髏戰士把守的據點,都被安娜順利地解決了。
地下通道越來越寬,當她們經過一個大廳後,莫名其妙的,耳邊突然變得非常吵。各種敲打聲和搬運東西的喧雜聲不絕於耳,而回到大廳,這些聲音便一下子就消失了。很明顯,這是一個大範圍的屏蔽結界,為了不讓這些聲音被外面的人查覺,恐怕整個礦山都在這種消音結界裡。
她們小心地繼續往前走了一段,然後便都呆住了。
此時,她們站在一個木製的棧道上,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就彷彿整座山都是空的。交錯複雜的階梯、到處點燃的火把、還有不時竄出火星的熔爐,與不知多少的骷髏戰士。許多人在裡面忙碌著,將開採來的黑晶石熔化,再澆到不知從哪收集來的白骨上,又有人將這些白骨拼在一起,重組成*人形,然後不知做了什麼,這些拼成*人形的白骨便都活了。
「他們到底在弄什麼?」蔭檬將看到的這些用意識告訴小仙子。
「我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小仙子似乎也感到驚訝,「他們在組建一隻骷髏軍團。」
「骷髏軍團?」蔭檬震驚。
「這種方法,在黑暗百年裡也有人用過,」小仙子回答,「即使是再出色的死靈法師,也不免受到魔力的限制,無法獨立製造出大量的骷髏戰士。但如果利用具有暗黑屬性的黑晶石就不同了,先是收集白骨,不管是新的還是埋了幾百年的都可以,然後把它們澆上黑晶石的熔汁,再利用死靈法師製造出的魔法陣,便能夠大批地製造骷髏士兵,這樣做的好處是不會浪費那個死靈法師太多的魔力,只要有大批的人力和財力便能做到。」
「愛瑪在製造骷髏軍團?」蔭檬還是難以相信。就算知道愛瑪肯定是在進行某個見不得人的計劃,但挖空礦山製造軍隊,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很明顯,這個計劃絕不是這一兩年裡才開始實施的,看眼前的架式,起碼進行了好幾年。甚至連周圍的幾座黑晶石礦山恐怕也是這個樣子。
現在她終於確定伯利德家為什麼要用陰謀奪取龍恩堡了,多半是他們自己的黑晶石已經開採得差不多了,因此打算吞併米其那家的領土,利用龍恩堡的黑晶石礦山製造更多的骷髏戰士。而且很明顯,龍恩堡僅僅是他們的踏腳石,伯利德家一定有更大的野心。
「蔭檬,你和安娜快出來,」小仙子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如果他們是在做這種事,那絕不會讓你們這麼輕易地就闖進去。」
蔭檬被小仙子一提醒,立時也察覺到自己和安娜的處境有些不妙。一些暗影正在向她們逼來,偶爾閃現出幾道寒光。
她抓住安娜的手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