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冷哼一聲,瞟了眼一旁呆站著的雲霞,道:「你就嘴硬吧,我看你硬到什麼時候去,哼!」萍兒說完,扭身走出門去。
出了門,萍兒停下,扭頭望屋內的人,詭笑道:「承擔?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承擔。」
白若筠凝視著鍋內沸騰的粥,一陣失神。雲霞皺眉,欲言又止,半晌道:「小姐,我們離開這裡,好嗎?」
白若筠不語,抬頭望向窗外,天不知何暗下,暮色沉沉的蔓延,沉悶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離開?談何容易。
翌日清晨,早早的,丫鬟驚喜的叫聲驚醒沈院,打破黎明的安靜。
「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
徹夜未眠,白若筠坐窗前,聽著匆匆走過的丫鬟議論著,暗暗的鬆了口氣。雲霞守著白若筠,心卻幾乎要提到嗓子口了。
「老太太可算醒了,這一夜,嚇死人了。」
「哎呀,大夫已經說了,沒事兒了。」
「哎,七少夫人可不簡單啊,能把老太太氣中風,也算是本事了。」
「哎呀,別說了,快走吧。」
窗外腳步聲凌亂,白若筠起身,推開窗戶,深吸一口氣。
雲霞擔憂的說:「小姐,老太太醒了……」
白若筠冷靜的說:「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我不知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你的事,我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
雲霞急得直搖頭,緊拽著白若筠道:「小姐,這個時候,還要什麼公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白若筠不語。這時,一個丫鬟在門外喊:「七少夫人,老太太喚您過去。」
雲霞緊拽著白若筠不放,白若筠拍了拍雲霞的手,抽手,挺直腰板,走出門去。雲霞急得摸索著撲來門前,空洞無神的眼睛望著前方,一臉焦急。
白若筠來到老太太門前,門外,三夫人,萍兒,沈子炎,沈子嫣等人都齊了,有看好戲的,有憤怒的,有幸災樂禍的,站門口望著白若筠。進門,沈子豪坐床邊老太太床前,沈子霖雨秦笙並肩站著,見白若筠到來,沈子霖欲迎上前去,秦笙拉住他。
白若筠來到,跪下,低頭:「奶奶,孫媳有罪。」
這時,門口的沈子嫣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去,一把揪住白若筠的頭髮哭打:「你還我奶奶,你還我奶奶的腿!」
白若筠木頭般,一動不動。沈子霖甩開秦笙,欲上前,秦笙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低聲道:「相公別去,事情只會越來越亂。」
二太太慌忙上前,扯開沈子嫣:「子嫣,不許鬧,老太太怎麼交代的,你別忘了!」
白若筠愕然抬頭:「什麼腿?」
萍兒道:「大夫說,奶奶雙腿失覺。」
「什麼?!」白若筠驚呆了,平靜的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慌亂,抬頭望老太太。
老太太並不理會眾人的話,看了眼地上的白若筠,平靜的道:「跪什麼,你不是很有理的嗎,哪來的罪。」
白若筠急急的搖頭,心狠狠的擰起,道:「怎麼會失覺?能夠痊癒嗎?」
老太太冷聲道:「怎麼,你指望著我永遠不能痊癒嗎?」
「不是,如果知道這樣,若筠……」白若筠說到這,停下,便是知道這樣的結果,雲霞的公道能夠不要嗎?!不能!
老太太似能看頭白若筠所想般,道:「我找你來,不是想聽你懺悔,也不是想聽你如何討好,對於雲霞的事,我比你更清楚,這院子裡任何人任何事,我比你們自己都看得明白。」她說著,目光落在三夫人身上。三夫人被老太太盯得渾身不自然,不自覺的向後移了移。
屋子內,眾人不語,靜靜的等待下文。
老太太繼續道:「我不想要偏袒任何人,但是,沈家的祥和不能破壞,沈家不是任何人能打亂的,絕不允許!為了沈家,我什麼都可以犧牲,包括你白若筠!我守著沈家幾十年,我活著一天,就絕不允許任何人侵犯!」
白若筠心咯登下沉,抿緊了唇。老太太的意思,寧可犧牲雲霞,也要包庇沈子炎與三夫人?!這便是所謂的祥和?!
「很多事,我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們不要想在我面前做任何小動作。」老太太目光冷冽,掃在場所有人,最後,落在白若筠身上。
「你到我們沈家,我知道你憋屈,我不管你屈不屈,屈你也只能給我憋著。別說是你,便是當朝宰相來了,也得敬我三分,你一個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我大可告訴你,你便是去找你的舊相好梁清生來,老身也不怕。」老太太道。
白若筠抬頭,問:「奶奶,什麼叫公道?」
老太太冷笑一聲,道:「公道?你覺得什麼叫公道呢?」
白若筠緩緩起身,低頭道:「是,孫媳明白了。」
她話出口,在老太太看來,卻不似明白了般。她不該如此平靜。老太太瞇眼,道:「從今往後,你來我房裡,頂替翠兒的位置。」翠兒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
白若筠道:「伺候奶奶,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要的公道,是奶奶無法衡量的,若筠自己取回。」
她依舊執著於她要的公道!
「白若筠,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非得奶奶死了你才安心?!」沈子嫣憤怒的咆哮,欲衝上前去,二太太與丫鬟死死的抓住她。
老太太也惱了,道:「公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得到你所謂的公道!」
白若筠微微低頭,彎腰,深深一揖,轉身出門。沈子霖再也耐不住,摔開秦笙,追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