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筠敢如此說話,三夫人臉色鐵青,指著白若筠道:「你、你等著!」她說完,氣勢洶洶的跑出門去。
雲霞搖頭,緊抓著白若筠,眉頭緊鎖,擔憂的道:「小姐,老太太將我許給三夫人了的,她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定是要為難你的了。」
白若筠一口惡氣堵在胸口,道:「雲霞,她們把你整成了這樣,便是你不說,我來替你說!凡事講個理,我倒要看老太太如何說理。走,起來,何須她們來找我們,我們自己找過去!」
雲霞急得直搖頭,道:「小姐,不要,小姐,眼睛是我自己撞的,與三夫人無關,不要……」
白若筠氣得直咬牙,突然,她俯身,緊抓住雲霞的肩膀,道:「雲霞,是我帶你進了沈府,我定是要為你討回公道了,我不知你為何不肯說,但是這個理,我一定要從老太太那討回來。」
雲霞怔住,空洞的眼睛望著前方,半晌問:「小姐,您一定要……剝開雲霞的難堪嗎……」她說著,晶瑩的淚珠滾落。
白若筠心疼的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柔聲道:「雲霞,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姐,您以為,便是找了老太太,這個理,能要回來麼?您以為,老太太會為一個丫鬟去懲罰他嗎……」雲霞說著,緊抱著雙肩,身子忍不住顫抖,緊咬下唇嗚咽著。
白若筠扶住她顫抖的肩膀,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霞哭著,哽咽不能語,哭得似要斷氣了般,半晌吐出三個字:「二少爺……」
白若筠心口一緊,雲霞緩緩抬頭,哭著問:「小姐,我撞見二少爺與三夫人……三夫人按住我,他們……」雲霞嚎啕大哭,捏肩的手指慘白,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了般。
白若筠心猛地下沉,緊抓著雲霞,問:「你的眼睛是那時弄的?」
雲霞緩緩點頭,哭道:「我不依二少爺,三夫人揪住我的頭撞牆……我痛得昏死過去,昏死多久我不知道,醒來時便在柴房,眼睛,再也看不見了……」
白若筠牙咬得咯咯直響,心疼、憤怒、怨恨,心中百味糾結,怒瞪了眼,緩緩起身。澡盆裡,雲霞抱肩嗚咽著,淚流滿面。
佛堂內,誦經聲隱隱,檀香氤氳繚繞,老太太安詳的坐蒲團上,身後,三夫人跪地,掩面嚶嚶哭泣著。二太太坐一旁,看了眼三夫人,又看看老太太,忍不住皺眉。
突然,誦經聲停,老太太睜眼,平靜的眼中看不見她的內心。老太太放下佛珠,問:「大清早的,哭什麼?」
三夫人抬頭,抽泣著,道:「老太太,大清早的,不是我想鬧您,我、我心裡委屈啊。老太太您可要為我做主,您將雲霞許給了我的,那白若筠一回來便大鬧,強行帶走了雲霞,還說什麼,就是老太太來了,也不能拿她怎麼著,雲霞是她的人,她說了算,老太太若想要雲霞,就得親自過去同她講。」
老太太聽得皺眉,問:「她當真如此講?」
三夫人慌忙點頭,道:「可不是,那白若筠進了咱們沈家,就不是安安分分想過日子的,您看,她走了我們才清靜幾日,這才回來便鬧得雞飛狗跳。她說了,便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她,老太太算什麼東西……」三夫人越說越激動,聲音不由提高。
「她敢這麼說?」老太太聲音中有了怒意,打斷三夫人的話。
三夫人不由停下,輕聲道:「是,她是這樣說的……」
老太太冷哼一聲,起身道:「我倒要看看,我是管得還是管不得!」她說著,轉身走出屋去。二太太慌忙起身跟上。三夫人嘴角染上一抹得意的笑,跟上前去。
老太太領著人浩浩蕩蕩往白若筠房間走,遠遠的,迴廊裡,秦笙見到老太太,正要上前,卻見老太太領著任望白若筠房間方向走去,不由自語道:「這大清早的去做什麼呢……」想了想,她心中一驚,顧不了什麼,慌忙跟去看。沈子霖曾告訴她,老太太是不喜歡白若筠的,此時老太太去找白若筠,不是急事,定不會是好事了。
老太太將至白若筠房間,遠遠的只見白若筠牽著雲霞出門。白若筠抬頭,卻見老太太過來,停下腳步。老太太見到白若筠,冷哼一聲,逕直走進白若筠房內。二太太看了眼白若筠,歎氣,跟著走進,三夫人得意的看了眼白若筠,唇角的笑滿是挑釁於得意。
白若筠牽著雲霞進門,進了門,老太太坐下,二太太與三夫人站一旁,跟進來的丫鬟站一旁。白若筠朝老太太跪下,恭敬的道:「若筠給奶奶請安。」
老太太冷哼一聲,慢聲道:「聽說你大清早的便跑去三夫人房裡鬧,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白若筠抬頭,道:「我只是去三夫人那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老太太道:「你的東西?什麼是你的東西?」
白若筠道:「雲霞。」
老太太道:「雲霞我給了三夫人的,便是三夫人的了。你又去要什麼?」
白若筠抬眼,道:「奶奶,我說過的,雲霞是我花錢買回沈家的,是我的。便是我買回的珠子,我不在了,奶奶覺得可以隨便拿去送人嗎?更何況是一個人!」
老太太微瞇的眼陡地睜開,怒道:「你這算是在責問我嗎?」
「孫媳不敢。」白若筠低頭,道,「但是孫媳卻有話要問。雲霞本是我的人,給了誰我不介意,只要她好好的,跟誰都一樣。可是。」白若筠抬頭,看老太太的眼中更多了份凌厲,「奶奶為何將雲霞推進火坑,為何將她丟進柴房,為何毀她眼睛,毀她一生!」她字字鏗鏘有力,氣勢逼人。
老太太張嘴,從未想過白若筠會用這般語氣與她講話。頓了頓,老太太道:「我如何推她進火坑了?她的眼睛是自己摔得,與他人何干?!」老太太說著,冷哼一聲,怒瞪白若筠。
白若筠扳過雲霞的身子,猛地扯開她的衣襟,後背上傷痕猙獰。老太太震住,二太太驚得張大嘴巴,三夫人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慌張。
「奶奶,您說,這要怎麼摔,才能摔得如此?」白若筠問。
老太太緊抿的唇不語。三夫人見狀,上前叫道:「主子管教丫鬟,這是常有的事。」
白若筠扭頭,厲聲問三夫人:「那麼雲霞究竟所犯何事,三夫人要下此毒手!人心都是肉長的,三夫人是人,難道雲霞就不是人嗎?!」
雲霞身子顫抖著,豆大的淚珠滾落在地,她緊咬下唇,隱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三夫人張嘴,一時掰不出任何理由,看看白若筠,低頭,卻見老太太一語不發,她索性閉嘴,咬牙站到老太太身後,想著老太太自會袒護自己的。
白若筠微雲霞穿好衣服,面向老太太,道:「奶奶,便是她眼睛摔壞了,奶奶可有請大夫為她看過?可有關心過,給過她一句安慰?人是在沈府出的事,將人丟進柴房,這便是沈家待人的態度?」
老太太自知理虧,一時無言以對,半晌道:「她自己摔得,我能留她,已是仁至義盡了。」
「好一句仁至義盡!」白若筠冷笑一聲起身,拉起跪地的雲霞,道,「我倒不知,怎麼樣摔,能將人摔得如此,奶奶若不還雲霞公道,咱們便讓知府大人還沈家一個清白。可別讓沈家當了虐待家僕的惡名!」
她話出,門外的秦笙急得直跺腳,白若筠將事情鬧得如此僵,該如何收場!
老太太怒了,拍案而起,顫抖的手指著白若筠道:「反了你,你還要報官?!沈家白養你個白眼狼了。好,報官,我倒要看看,你能奈老身如何!你去報,你去報官!」
二太太慌忙拉住老太太,道:「消氣消消氣,小孩子不懂事。」她說著,對白若筠道,「若筠啊,自家的事,何必鬧得滿城風雨。」
三夫人藉機上前,扶住老太太,道:「白若筠,你可別太過分了,她自個摔得,與別人何干,你是不是就盼著咱們沈家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啊!」
老太太氣得直喘氣,顫抖著手指著白若筠,道:「你去告,我倒要讓人知道,我們沈家娶了個什麼媳婦進門。你要告我,好啊,你去告。」她說完,劇烈的呼吸著。
二太太慌忙撫摸老太太的背,為她順氣,沖白若筠跺腳道:「若筠,還不給奶奶道歉,你要活活氣死老太太啊!」
白若筠倔強的道:「我沒錯。」
「你!」老太太氣得指著白若筠說不出話來,空氣似被抽乾般,她呼吸急促而困難,一口氣堵在胸口不出。
三夫人惡狠狠道:「白若筠,我們沈家哪裡欠你的,你是不是非得氣得老太太你才安心啊。什麼清白,你無中生有,我們怎麼欺負她了,你讓她自己說!她摔成了瞎子,我們沈家白養著她,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這倒好,你一回來便無中生有倒打一耙,難不成,她成了廢物我們還要供著她,養著她?!」
白若筠被三夫人說得火冒三丈,怒聲道:「這就是沈家,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黑的!人命在你們手裡,就是這樣的賤嗎?!」
「你、你……」老太太氣得直發抖,突然,一口氣堵在胸口不出,她氣促的喘息著,眼前突然一片混亂,接著一黑,昏倒過去。
「老太太!老太太!!」三夫人嚇得慌忙扶住老太太,尖叫起來。
「老太太!老太太!!快,快扶老太太躺下,快去請大夫!」二太太急得直叫,扶住老太太在白若筠床上躺下。
白若筠見狀也慌了,轉身欲跑出去請大夫,秦笙叫道:「我去。」她說著,慌慌張張跑出門去。
「奶奶!」白若筠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時亂了,跑到床邊,想要看看老太太究竟如何了。
「滾開,你還嫌不夠嗎!」三夫人惡狠狠的推開白若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