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低聲道:「秦笙給奶奶請安。」
老太太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緩緩睜開眼,道:「這麼早來找我,不單是請安吧,說吧,還有什麼事?」
沈子霖道:「上次一場大火,綢緞莊內多數綢緞被毀,秦笙熟知布料,我想要帶她隨我一起去看貨。我的身子奶奶是知道的,綢緞莊我一人是打理不來的,我想要帶若筠隨我一同去,讓她先熟悉熟悉。」
「白若筠?她行嗎?」老太太狐疑的問。
沈子霖道:「若筠的能力,日後自建分曉。她留在沈府也是無事可做,不若隨我出去走走,路上若是有事,她也可照料我了。」
老太太皺眉,略思片刻,問:「為何不讓萍兒去呢,一直照顧你的都是萍兒,我看萍兒那丫頭較白若筠似乎更細心呢。」
沈子霖起身,走到老太太面前,坐下,道:「萍兒為人細心,若是跟著我走了,我又不放心了,這一子人中,奶奶最歡喜的便是萍兒,她若是走了,奶奶豈不是要寂寞了。」
老太太見他如此說,索性閉眼,道:「罷了,你自個的事自個做主。」
「謝奶奶。」沈子霖笑呵呵的摟過老太太,道,「奶奶想要什麼,子霖給您帶回來。」
老太太笑著,睜眼,道:「你自己去玩吧,什麼東西我沒見過。別來纏我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吧。」
沈子霖笑著,帶了秦笙出門,見過各位長輩,沈子霖讓秦笙收拾東西,準備啟程。
吃過早飯,沈子霖帶著秦笙與白若筠離開,三人上了馬車,向碼頭走去。沈子閒走過,見馬車駛出,門前的下人走進來,於是問:「是誰出去了?」
下人慌忙道:「是七少爺,七少爺帶了七少夫人和三姨娘去選貨。」
子閒淡淡道,望著門外,若有所思。
沈子霖想要將綢緞莊交給白若筠嗎?先是帶她熟悉是綢緞莊的賬本,現在是進貨。秦笙熟知綢緞,倘若能將這二人抓好,沈子霖無疑是如虎添翼。
他終於開始行動了麼?!
沈子閒抬頭,天空陰沉沉的,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閣樓上,一直注視著門外的沈子炎轉身,一旁,萍兒緊跟著他,緊張的說:「沈子霖為什麼只帶了秦笙和白若筠卻不帶我走?自從白若筠來後,他與我是越來越生疏了,你說,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沈子炎坐下,道:「你多慮了,沈子霖倘若知道了,你以為你還能活在這座宅子裡嗎?」
萍兒軟軟的貼上前去,撒嬌道:「我不管,無論將來怎麼樣,你是甩不掉我的。」
沈子炎笑而不語,攬過萍兒,兩人雙雙落在地上。
沈子霖一行人水路而上,船進入穎河,揚帆而上,正是順風。謝七將船上的一切打點好,白若筠第一次見到穎河,環顧著四周的風景,風捲著河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緊繃的神經不由放鬆,一直警惕的活著,宛如隨時準備戰鬥的野獸,疲憊的心沒有一刻可以輕鬆。
過往的種種浮現在眼前,望著蕩漾開去的水面,娘被沉塘的一幕在眼前閃過,白若筠心口一緊,握船欄的手不由緊捏。
「七少夫人,不可以上前了,會掉下去的。」謝七及時攔住身子向前傾去的白若筠。
白若筠回神,微笑道:「我沒事。」
謝七道:「七少夫人為何不進船內去,七少爺正與三姨娘商議,您該去聽一聽的。」
和秦笙在一起麼?!白若筠神色不由一暗,低頭不語,他帶了秦笙,卻為何要帶上她呢?!
「七少夫人?」謝七見她低頭不語,忍不住問,「您不舒服嗎?」
白若筠抬頭,微微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第一次坐船,有些暈罷了。」
謝七慌忙道:「您進船內去吧,外面風大,您吹了更不舒服。」
白若筠想了想,道:「也好。」她說著,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謝七見她並不是進沈子霖房內,不解的問:「七少夫人,您要去哪裡?您和七少爺的房間在那邊呢。」謝七指向左邊。
白若筠停下,看了眼謝七手指的方向,道:「我想要安靜。」她說完,獨自離開。
謝七目送著白若筠離開,直到她進房,這才向沈子霖房間走去。
房間內,沈子霖與秦笙討論杭州幾家小有名氣的布坊。
「杭州的流雲坊綢緞細膩輕盈,薄如蟬翼,流雲細水般,故而名流雲坊了。他們的布幾乎壟斷了杭州各大綢緞莊,生意比其他布坊自是要好了。」秦笙自幼在杭州長大,在布坊已不是一年,對各布坊自是頗有研究,如今沈子霖問起,自是言之有詞了。
沈子霖輕笑一聲,道:「好則好,只是,今日的流雲坊與是名不副實了,所織出的布大不如前。」
秦笙吃了一驚,道:「不可能,我一直關注著流雲坊,他們沒有任何的變故啊。」
沈子霖道:「和胡記一樣,流雲坊內最好的師傅姜燕在一個月前便離開了流雲坊。」
「一個月前?他怎麼會離開流雲坊呢?流雲坊的大東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若不是流雲坊大東家收留,他早已凍死街頭了。」秦笙激動的說。
沈子霖抿下一口茶,不屑的輕嗤一聲,道:「利益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這時,謝七走了進來,沈子霖抬頭,望向他的身後,卻不見白若筠,於是問:「七少夫人呢?」
謝七道:「七少夫人說暈船,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暈船?」沈子霖皺眉。
秦笙見他似乎擔心白若筠,於是道:「要不要去看看若筠姐姐?」
沈子霖回神,道:「沒什麼,我們繼續。方才說到哪了?」
秦笙繼續道:「除了流雲坊,杭州較有名氣的布坊便是……」
秦笙一路將來,沈子霖心不在焉的聽著,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
白若筠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眼前閃過沈子霖與秦笙,輕歎一聲,慢慢的閉眼,不知不覺睡著。
傍晚十分,秦笙端了東西到沈子霖房間,笑道:「相公,身子要緊,您已看了一天的材料了,吃點東西吧。」
案前,沈子霖放下從各地收集來的綢緞莊資料,抬頭,問:「她吃過了嗎?」
秦笙放下東西,道:「沒有,下人們去叫了,但是若筠姐睡熟了,誰也不好吵醒她,她定是累了吧。」
沈子霖想了想,起身道:「你吃吧。」他說完,走出門去。
秦笙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不由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