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白若筠翻著從綢緞莊拿回的賬本,這時,一個丫鬟走進來,低聲道:「七少夫人,七少爺請您過去趟。」
若筠放下賬本,起身走出門去。雲霞慌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跟著出去。
來到沈子霖房間,進門,卻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不安的坐著,雙手緊擰著衣角,不敢抬頭。
白若筠愣了愣,目光掠過那姑娘,問:「你找我?」
沈子霖指指那姑娘,道:「她叫秦笙,我想要將她留下,你可有意見?」
留下?白若筠頓了頓,道:「你既然已做了決定,何須來問我。」
「可是我想要給她一個名分。」沈子霖凝視著白若筠,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雲霞有些吃驚,張大了嘴巴望沈子霖:「姑爺的意思是要納妾?」
「這樣的事,你說了算。」白若筠有些不耐煩了,他找她來,便是為了告訴她,他又多了個妾麼?
這時,秦笙抬頭起身,緊張的看白若筠,道:「對不起,七少夫人,少爺這樣做是因為胡記欺人太甚,少爺命謝七將我買回……」
白若筠這才想起什麼,問:「你便是胡記的織布師傅?」
胡記的師傅?雲霞若有所思,打量著秦笙。
秦笙羞澀的點頭,似有些不好意思。
白若筠打量著她,有些吃驚。她原以為,能織出那般細膩如流的布的人定是經驗豐富卻怎知是如此年輕的小丫頭。
可是,即便是天資過人,卻為何要將她收作妾。
白若筠自嘲的笑起來,沈家男人妻妾成群,突然多了個妾又有什麼關係,萍兒一個丫鬟能在她進門的第二天便成了妾,在這個家庭裡,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可是,為何心那樣的難受。
白若筠沖秦笙微笑,道:「妹妹想要進沈家,還是先隨子霖去見老太太吧,我是沒有意見的。」
她喊她「妹妹」,這令惴惴不安的秦笙更是惶恐不安,白若筠果真如此大度嗎?
「七少夫人……」秦笙扭袖口的手更是緊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往後便叫我姐姐吧。」白若筠不看沈子霖,道,「晚些我會讓丫鬟帶你四處看看,若無其他事,我便先走了。」她說完,扭身走出門去。
沈子霖凝視著她遠去的身影,目光變得深沉。
秦笙怯怯的扭頭看沈子霖,看著他,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微笑。
沈子霖……
走道裡,白若筠心不在焉信步走著,腦海中一片混亂,突然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而存在於這所宅院。
「小姐,姑爺納妾,您真的沒有意見嗎?」雲霞忍不住皺眉,輕聲問。原以為,沈子霖是喜歡白若筠的,難道,只是她的錯覺。
「雲霞你看,天空很藍。」白若筠並不回答,抬頭,望著高聳的牆院,牆外天空蔚藍得安靜。
「七少夫人在看什麼呢?」沈子炎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唇角的表情似笑非笑,「沈子霖納妾,你還真大度呢。」
二少爺?!雲霞吃了一驚,轉身向沈子炎問好:「見過二少爺。」
白若筠微微側頭,沈子炎從她身後走出,道:「你就不怕那個女人搶了你的位置?」
白若筠漫不經心道:「她若是想要,便拿來去吧。」沈家七少夫人這樣的身份,不要也罷。
「你和你娘一樣,一樣的愚蠢。」沈子炎冷哼一聲,道,「所以你和你娘的下場,注定一樣!」
夫人?!雲霞吃了一驚,抬頭狐疑的看沈子炎,他知道夫人的事?
娘?!白若筠轉身,問:「你知道我娘的事?」
「知道,不僅知道,且一清二楚。當年你娘的死,不僅僅是白家一家的事,你以為白家能維持到如今,果真是你爹經營有道?你能被沈子閒選進門,也不是意外。」沈子炎笑得詭秘,看白若筠的眼神更像是狼盯住獵物。
「什麼意思?」白若筠追問。
沈子炎道:「想要知道你娘的事,今夜到花廊下等我。」他說完,轉身離開。
白若筠追上前去還想要說些什麼,這時,遠遠的,三夫人被丫鬟簇擁著走來。白若筠杵轉身要走,三夫人高聲叫起來。
「怎麼,見了我便逃,我有這麼可怕嗎?」三夫人冷聲說著,白若筠只得站住,更是尷尬。
「怎麼,我有這麼可怕嗎?」三夫人怪聲說著,走到白若筠身旁,在她身旁走了一圈,冷眼掃過她安靜的臉,道,「沈子炎和你說什麼了?」
白若筠道:「沒什麼,不過是遇見了,打聲招呼。」
「可真怪了,和誰打招呼不好,偏要和你打招呼。怎沒見他同我打招呼呢。」三夫人明擺著了,便是要白若筠與沈子炎有「瓜葛」才罷休。
白若筠只覺乏味,從她進門,三夫人便沒消停過,可是,為什麼?
「三娘希望二哥對我說些什麼呢?」白若筠問。
三夫人愣了愣,沒料到白若筠這般問,片刻,她有些惱怒,道:「沈子炎是與你說的話,說了什麼我又如何知道,什麼叫我希望他說些什麼?!」
白若筠不緊不慢道:「二哥問我四哥在哪裡,我說不知道。」
明知她說的是假話,卻無計可施。三夫人氣呼呼的瞪著她,白若筠衝她微微點頭,彎腰,轉身離開。雲霞慌慌張張地向三夫人行過禮,逃一般追著白若筠離開。
雲霞追上白若筠,問:「小姐,您真的要去嗎?」
白若筠沉聲道:「為何不去。」
她不信,不信娘當真與人私奔,她寧願相信,一切只是誤會!
雲霞有些急了,道:「可是小姐,四少爺說,不可以相信二少爺的,而且我看,二少爺這樣故弄玄虛,便是想要引您去花廊,卻不知又想要做什麼。」
「四少爺?」白若筠問,何時雲霞與沈子閒如此親近了?!
雲霞慌忙解釋,道:「前幾日我在花園遇見四少爺,四少爺是這麼對我講的,四少爺對小姐可真好呢。」
白若筠想起綢緞莊沈子霖說的那番話,不由沉默,半晌道:「我會小心的。」
「可是小姐,您真的要去?」雲霞問。
白若筠道:「娘的事,我一定要查清。」
花園裡,下人們忙碌著,在沈子閒的意思下修剪花草。花叢中,沈子閒失神的望著遠方發呆,想起昨夜的事情,心更是不安、失落。白若筠是沈子霖的妻子,從他將她送到沈子霖身邊的那刻開始,他再也沒有權利去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