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筠看著那張五千的收據,思緒飄很遠很遠,半晌,她冷笑:「這算什麼。」
從走出白家那刻開始,她告訴自己,與那個地方再無瓜葛,永遠不要回去,就算一個人露宿街頭。
活著,除了苟延殘喘,她只能奢望未來可以幸福,對於親情、愛情,沒有一絲幻想,所有的愛,在白家早已磨滅。
沈子閒愣了愣,沒料到白若筠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以為,她會感動的。
白若筠回神,沖沈子閒笑道:「無論如何,若筠欠四哥一份情,日後,四哥若有事,若筠若能辦到的,絕不推脫。」
沈子閒呵呵笑著,輕聲道:「只要你開心便好。」他說完,轉身走開。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雲霞歎了口氣,道:「真不明白沈家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當初,逼小姐進門的是他,如今處處幫著小姐也是他,他究竟是於心難安,還是……」她說到這,頓住,不再說下去。
白若筠抱著首飾匣,道:「也許,只是可憐罷。」
雲霞笑道:「其實,如果那日不是他去逼婚,雲霞覺得,小姐與他才是天生一對呢,除了梁公子,這世上能待小姐這般好的,也就沈四少了吧。」
白若筠腦海中突然響起晚上沈子霖歎息般的話,又想起飯桌上沈子霖的態度,令她只覺晚上他那些話似真似假,如夢一場。
「小姐?」雲霞見白若筠心不在焉,忍不住問,「小姐,你在想什麼?」
白若筠回神,低頭淡淡道:「沒什麼,回房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向住處走去,身後,沈子霖從樹後走出,手甩折扇,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中午時分,白若筠懶懶的在房裡午睡,雲霞坐門前,繡著鳳凰,突然,一片陰影籠來。雲霞抬頭,卻是沈子霖。
「姑……」雲霞慌忙起身,正要喊,沈子霖抬手,示意她別出聲。
沈子霖看了眼睡床上的白若筠,走進門去。床上,白若筠側臥著,肩上的衣衫傾斜散落,露出凝脂香肩。她眉頭緊鎖,薄唇緊抿,雙手死死的揪住床單,似乎所有的怨憤在夢裡一一重現。
「連睡覺都不能安心麼。」沈子霖喃喃道,怔怔的看著白若筠出神,突然,他伸手,撫摸她緊鎖的眉。
眉間的輕撫令她慢慢放鬆,緊擰的眉頭鬆開。沈子霖修長的手指繞過她的眉,緩緩滑過她宛若凝脂的臉頰,她的皮膚很軟,很舒服。沈子霖不自覺的向下移動,手指觸到她粉紅的唇瓣,不捨的停下。
這樣一張柔軟的唇,說出的話,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雲霞站門口,看看白若筠唇邊的手,又看看發怔的沈子霖,靜靜的轉身離開。
沈子霖猛地回神,觸電般的收回手,起身,心狂亂的跳著,彷彿偷腥的貓。
白若筠被他驚醒,緩緩睜開眼睛:「雲霞,現在什麼時辰……」待看清眼前的人,她慌忙起身,整理好衣衫。
「你、你怎麼在這?」白若筠有些慌亂,繫好衣服問。
沈子霖道:「你忘了,你是我的丫鬟。」
白若筠這才記起,慌忙下床,低頭:「是,少爺。」
「少爺?」沈子霖愣了愣,旋即,眼中有了絲不悅,道,「叫我的名字。」
「呃?」白若筠不解的抬頭,卻見沈子霖望著窗外並不看自己,於是低頭,「是,子霖。」
沈子霖看了她一眼,道:「我想要吃蓮子羹。」
「是,我這就去做。」白若筠說著往門外走。
「你去哪裡。」沈子霖拉住她,道,「你知道怎麼做蓮子羹嗎?」
白若筠道:「我雖是白家小姐,卻並不是那麼嬌生慣養的。」從娘死的那刻開始,她早已不是小姐,所有的事,她須自己親自動手。
「那麼你知道什麼樣的蓮子煮出來的卻是最好喝的?」沈子霖問。
白若筠道:「當選晨初綻放的蓮花,取最嫩的蓮子……」她說到這,停下,狐疑的看沈子霖,「你是要我早晨去選蓮子?」
沈子霖鬆開她,道:「大清早的,便是你做了,我未必有胃口。你隨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