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四卷 彈指間灰飛煙滅 第四三二章 【赤備突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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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破夜在羽林衛的保護下,全力撤退,而赤備突騎的速度極快,片刻之間,就衝到了薛破夜的身後,他們已經揚起沾著血腥的馬刀,向落在後面的羽林衛和軍士們砍了下來。

    後面的羽林衛和軍士們無奈之下,只得停步迎擊。

    一交上手,雙方的差距在瞬間就顯現出來,普通的軍士根本沒來得及出手,就被赤備突騎長長的馬刀砍下了頭顱,羽林衛的戰鬥力雖然強得多,但是和赤備突騎交上手後,也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赤備突騎的駿馬已經不能用普通馬匹的能力去衡量,普通的馬匹在這種泥爛的沙地上,別說飛馳,就是正常的衝刺也是極難完成的,而赤備突騎的馬匹,就像從一出生便生活在沙地上,縱橫奔馳,如履平地。

    赤備突騎有著嚴密的協調性和紀律性,他們並沒有和羽林衛們做過多的糾纏,衝在前面的赤備突騎衝開一條路,便向旋風一樣,帶領著後面的同伴一條線直衝。

    說他們是沙地上的流星,並不為過。

    雖然蝴蝶丘的沙地上東一簇西一簇,到處都是激戰的雙方士兵,但是大家都已經完全陷入瘋狂的激鬥之中,雖然有不少人也看到赤備突騎的出現,但是誰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赤備突騎的身上。

    一些楚軍士兵知道這些赤備突騎是西北軍的騎兵,所以欲要衝上去剿滅誅殺,可惜大都是尚未出手,便被赤備突騎衝垮。

    竇安道緊緊盯著前面不遠的薛破夜,赤備突騎皆以竇安道為路引,緊跟在他身後。

    越逼越近,薛破夜等人的馬匹在沙地上本性的速度,遠遠落後於赤備突騎,眨眼間,經由赤備突騎繞到薛破夜等人的前頭,堵截了起來。

    薛破夜勒住馬,眾羽林衛形成一個圈子,將薛破夜護在中間。

    薛破夜握緊手中的戰刀,淡淡地道:「諸位弟兄,赤備突騎想殺老子,三軍奪帥,毀我士氣。嘿嘿,既然殺我可以毀我士氣,老子殺了他,也一樣毀他們的士氣,諸位助我,斬殺他!」

    眾羽林齊聲道:「遵令!」

    到了這個時候,想跑已經是不可能得了,這群赤備突騎的機動性近似妖魔,普通的駿馬,絕對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追殺。

    不過薛破夜很快就想到,赤備突騎想斬殺自己以奪帥,達到毀滅楚軍士氣的目的,那麼自己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仗著自己的武技,去斬殺竇安道,反過來滅了他們的士氣呢?

    三百名赤備突騎已經將薛破夜等不到三十人圍在了中間,竇安道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激烈的戰場之間,這群赤備突騎保持了絕對的冷靜。

    竇安道抬起手中紅色的小旗子,輕輕一揮。

    於是,四面的赤備突騎在一瞬間,就像燃燒的火焰,同一時間燃燒到了中間。

    馬嘶聲聲,戰刀冰冷,閃著寒光,縱橫交錯的赤備突騎,就像一群兇惡的西北狼,撲向在他們眼裡連兔子也比不上的薛破夜等人。

    「嗆嗆!」

    「砰砰!」

    雙方在一瞬間便交上了手。

    羽林衛們立刻感受到了赤備突騎的強大。

    他們的駿馬有著極強的衝擊力,他們的馬刀堅硬而鋒利,雙方的駿馬碰撞之後,幾名羽林衛的馬匹竟然經受不住赤備突騎的衝擊,被撞翻在地,人和馬都被甩出。

    「殺!」薛破夜大喝一聲,身體猛地一竄,站在馬背上,爾後又是騰空而起,座下的馬匹被一名赤備突騎撞翻之時,他已經高高躍起,雙手握緊馬刀,凌空向那名赤備突騎劈了下去。

    那騎士手中的長刀揮起橫空,欲要擋住薛破夜這氣勢凌厲的一劈,卻不料薛破夜的馬刀在一瞬間轉劈為削,劃過騎士的脖子。

    「噗!」

    鮮血噴出,這名騎士的頭顱竟然被薛破夜生生砍斷,人頭飛了出去。

    鮮血噴濺在薛破夜的臉孔上,他那張俊秀的臉龐,一時竟然顯得極為詭異和恐怖。

    數聲慘叫響起,赤備突騎這一次強有力的衝擊,羽林衛頓時折損了數人,就連西門雷藏,也差點命喪騎士的馬刀之下。

    羽林衛們是大楚最精銳的戰鬥力,雖然人數處於下風,但是並沒有畏懼,緊緊護住薛破夜,堅強地抵擋著赤備突騎的衝擊。

    這種衝擊就像流水一樣,一輪又一輪,這群赤備突騎顯然對這種規律早就演練了無數遍,熟練而有力地從四面交錯衝擊著,只三四個回合,羽林衛便已經折損大半。

    看著平日裡熟悉的臉孔一個又一個地倒下,薛破夜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憤怒與痛苦,他怒吼著,連劈帶砍,竭盡全力向不遠處騎馬靜立的竇安道衝過去。

    在這種衝擊下,他忽然覺得,武道在真正的沙場之上,實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對方的速度快,衝擊力強,根本不留給你單打獨鬥的機會,甚至不會與你過多的糾纏作戰,他們只是極有協調性地輪番衝擊,每一次衝擊都帶著馬刀凌厲的攻擊。

    配合默契,整備精良,速度迅猛,勇猛彪悍,這就是赤備突騎,西北軍引以為傲的沙場殺手!

    薛破夜拼盡全力,始終沒能靠近竇安道,他的面前,赤備突騎就像殺之不盡一樣,殺死一個,便會有另一個衝上來補上。

    連續砍殺四五名騎士後,他的刀口已經鈍了。

    身後,羽林衛已經只剩下包括西門雷藏在內的八名羽林。

    外圍不少將士見到主帥被困,欲要來救,卻被西北軍死死纏住。

    「我真的要死了嗎?」薛破夜麻木地砍殺之時,心中苦笑:「就死在這個地方?」

    「大帥小心!」西門雷藏一聲狂吼,薛破夜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感覺到了冰涼的刀鋒已經從身後砍了下來,而自己的馬刀,此時正砍入身前一名騎士的身體裡,欲要回救,已經來不及。

    「噗!」

    馬刀砍入身體的聲音響起,薛破夜卻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他回頭,卻發現西門雷藏在馬刀砍下來的一刻,撲過來,擋在了自己的身後,騎士的馬刀,深深砍入了西門雷藏的背部。

    西門雷藏那一雙堅定的眼神正看著薛破夜,咬著牙,怒吼道:「大帥小心!」他的話還沒說完,又一把馬刀砍在了他的背部,他再也堅持不住,被砍翻倒地。

    一名騎士拉起駿馬,駿馬兩隻前蹄抬起,便要向西門雷藏的身體踩下去,這樣一踩下去,西門雷藏十有八九要被踩踏成肉泥

    馬蹄沒有踩踏下去,就在踩踏下去的一霎那,薛破夜的手已經探出,竟然用兩隻手,各自抓住了一隻肥碩的馬蹄子。

    他的雙目赤紅,就像來自遠古的戰神之眼,那張俊秀的臉龐,已經完全扭曲,被仇恨和憤怒完全佔滿,他發著低沉的吼叫,駿馬被他抓住兩隻前蹄子,非但不能踩踏下去,反而身體漸漸上起,就聽薛破夜狂吼一聲,怒喝道:「死吧!」他兩隻臂膀在這一瞬間,充斥著無窮的勁氣,猛力一揮,拉起兩隻蹄子,將那匹駿馬想舞飛車一樣,起過頭頂,旋轉起來。馬上的騎士,早就被震飛出去。

    「砰砰砰!」

    重逾幾百斤的駿馬,此時竟被薛破夜揮舞在空中,當做武器一般,瞬間撞上數位赤備突騎,那些赤備突騎,連人帶馬都被震飛出去。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西北軍,楚軍,赤備突騎,羽林衛,甚至是竇安道,都是目瞪口呆。

    這這還是人嗎?

    將馬匹當做武器,這是別人想也想不到的。

    薛破夜卻不知道,在這一瞬間,他的武道修為已經在激發中突破了一層,如今已是實實在在的六道武者。

    對於六道武者來說,要想舞動數百斤的東西,也算不得難事。

    薛破夜這樣一弄,赤備突騎那凌厲的衝擊頓時停滯了一下,但是這個時候,就聽竇安道狂吼道:「射死他!」

    外圍的赤備突騎,立刻取下身後的長弓羽箭,對準了薛破夜,紛紛射出,薛破夜護住身下的西門雷藏,繼續揮舞著馬匹,那駿馬淒慘地長嘶著,被當做了擋箭牌,頃刻間就有無數支羽箭射進了駿馬的體內。

    「轟隆隆!」

    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從東面傳來。

    竇安道抬頭去望,只見從東面,衝過來數百騎。

    「那是?」身邊一名騎士道:「竇帥,那那好像不是楚軍!」

    「我知道。」竇安道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已經看出來,這一群快速馳來的騎士,裝束五花八門,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可是這些人座下的馬匹,卻是正宗的北胡馬,矯健迅捷,轉眼間衝了過來。

    這些人顯然不是楚軍騎士,因為他們不但沒有正規騎兵的裝備,就連馬隊的陣型,也是凌亂不堪,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什麼陣型,只是以各自的技巧,飛快地馳到赤備突騎這裡。

    這些人衝上前來,立刻和赤備突騎交上手。

    赤備突騎有些意外,這年頭,敢在沙場上與他們正面交鋒的人可不多。

    衝過來的人群,無論從馬技和裝備甚至是默契度上來說,都遠遠弱於赤備突騎,但是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卻顯然不在赤備突騎之下,雙方剛一交上手,就進行殊死搏鬥,絲毫不給對方留下半絲活路,眨眼間,無論是赤備突騎還是突然而至的騎士,都有不少人橫屍地下。

    這群人的到來,頓時讓薛破夜的壓力大大減輕,他也感到自己身上的體力消耗巨大,猛地將手中的馬匹對著一名赤備突騎狠狠砸去,那赤備突騎連人帶馬被砸翻倒地,頓時死去。

    他抓起地上一把沾滿血跡的馬刀,護住西門雷藏,此時西門雷藏背部鮮血直流,人也已昏死過去

    「大哥,大哥!」混亂的戰陣中,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起,薛破夜吃驚不小,這個聲音他絲毫不陌生,甚至印在心裡,但是這個聲音出現在這裡,讓他有些震驚。

    喊聲中,就見一騎已經向他靠近過來。

    熟悉的臉龐,卻有著嫻熟的馬技。

    「品品石!」薛破夜震驚道。

    來者竟然豁然是蕭品石,在杭州負責馬場的蕭品石,自己如今的大舅子。

    他實在想不通,蕭品石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很快,薛破夜看到了更讓他吃驚的事情,因為在激戰的人群中,他看到了更多的熟悉面孔。

    葵花童錢宏,使用怪異武器的潘四郎,穿著怪裡怪氣的隨身「大夫」明虛,他甚至看到了曾經身為達緣和尚手下四大猛將的「四羅漢」。

    這些竟然都是青蓮照杭州分舵的精銳。

    薛破夜目光掃動,很快就在戰陣中發現了一個身姿敏捷的美麗身影,雖然蒙著面,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婀娜妖嬈的身姿,必定是綠娘子無疑。

    如同做夢一樣。

    這些人就像從天而降一般,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刻,突然出現,猶如夢幻般

    蝴蝶丘的怒吼狂叫聲,響徹雲霄。

    對於北伐軍來說,這一戰是極其的慘烈,極其的艱難,相比起如今的激戰,沂州之戰顯得太過小兒科了。

    「錢宏,潘四郎,你們護住他。」此時激戰未消,薛破夜和錢宏等人也沒有多言的時間,只是沉聲吩咐他們護住西門雷藏,自己卻提著馬刀,咬牙切齒,飛快地向竇安道衝過去。

    楚軍在蝴蝶丘被伏擊,傷亡慘重,自己也差點死在赤備突騎的手下,如今更是險境未脫,這一切都是因為竇安道。

    所以,薛破夜下定決心,今日這種血腥氣氛下,定要斬殺竇安道,對楚軍和自己都有一個交代。

    竇安道顯然也發現了薛破夜的意圖,只是對於薛破夜的武道修為,他並不是很瞭解,而且對於沙場搏鬥之技,竇安道對自己也是很自信的。

    雖然薛破夜方才以馬匹為武器,讓竇安道頗有些震驚,但是這卻更是讓竇安道生出了挑戰之心。

    與強者相鬥,畢竟是每一個武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竇安道瞧著薛破夜從金戈鐵馬的赤備突騎陣中殺過來,臉上露出淡漠的笑容,他緩緩從自己坐騎後面拉出兩隻大斧子。

    這一對斧子,便是他的武器。

    錢宏綠娘子等人領著將近五百騎纏住赤備突騎,而薛破夜在霍霍刀光中,衝至竇安道身前,狂喝道:「竇安道,本帥今日就要讓你知道,何謂萬軍陣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話聲中,他已經飛身躍起,手中的馬刀毫不留情地對竇安道劈了下去。

    竇安道哈哈笑道:「來得好。」兩支斧子已經迎了上來。

    竇安道的武鬥修為或許沒有薛破夜強勁,但是他在臨敵的作戰技巧,卻絕對是一流的,薛破夜的馬刀砍下,竇安道一支斧子迎上,「嗆」地撞擊在一起,火星四濺,而在兵器交際的一霎那,另一支斧子已經夾著凌厲的勁風,橫裡砍向了薛破夜的腹部。

    薛破夜立刻閃過身子,刀光過去,不砍人,卻砍向了馬腿。

    「噗!」

    鋒利的馬刀劃過之時,駿馬悲嘶,一對前蹄被馬刀齊齊砍下,鮮血噴出之時,駿馬往前栽倒,而竇安道的身體也跟著往前翻了下來。

    不待竇安道落地,薛破夜的馬刀斜而上揮,劃向竇安道的脖子。

    勁氣的強勢,也讓薛破夜的速度比普通人要快的多,竇安道雖然傾盡全力閃躲,卻依舊被馬刀劃過肩頭,深深的刀口立時溢出鮮血來。

    竇安道甚是吃驚,斧子砍出之時,身體微微退後,薛破夜攻勢的凌厲,讓他頗有些措手不及。

    薛破夜的攻勢越來越猛,而竇安道雖然戰鬥技巧經驗十足,但是他很快發現,就單打獨鬥而言,他的整體實力與薛破夜實在有不小的差距,十幾個回合下來,他的身上竟然中了兩刀,鮮血染紅了他的戰甲。

    楚軍與西北軍的交戰已經是越來越殘酷,不少人的武器已經砍鈍,拋去武器,近身肉搏,在沙地上,像原始的野獸一樣,互相撕咬。

    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踩著同伴的屍體,帶著深入骨髓的仇恨,都想將對方置於死地。

    綠娘子身姿柔美,但是她的出手卻絕對不柔弱,手裡時不時地射出淬著巨毒的毒針,寒光一閃,射入赤備突騎顯露出的眼珠子裡,當真是見血封喉,中者無比是當即當地,瞬間死去。

    錢宏等人的到來,完全打亂了赤備突騎的衝擊秩序,雖然他們依舊想竭力保持著衝擊陣型,但是錢宏帶來的人顯然沒有給他們這種空間,許多人都是翻下自己的坐騎,直接竄上前去,與赤備突騎單兵對戰,這讓以整體默契和協調衝擊為殺招的赤備突騎陷入了混亂之中。

    好在赤備突騎的單兵作戰能力也不是普通士兵能夠比擬的,所以這一場更為殘酷的對戰激戰的更為慘烈。

    薛破夜和竇安道在轉瞬之間,互相攻守了數十回合,竇安道感覺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多,已經是防多攻少,這對於向來崇尚攻擊的竇安道感覺到莫大的恥辱。

    薛破夜赤紅的眼睛犀利而陰冷,連續攻擊下,看出竇安道斧子之間的空隙打開,猛喝一聲,手中的馬刀化砍為刺,勁透其上,狠狠地刺向了竇安道的小腹。

    竇安道的瞳孔收縮,欲要閃躲,可是薛破夜這一招乃是傾盡全力,速度驚人,「噗」的一聲,刀頭竟是生生刺入了他的小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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