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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營營地此時也正是一片嘈雜,都尉校尉們正在整軍,按照厲烏臨去前的吩咐,太極營的羽林衛盔纓上,清一色都繫上了白色的絲帶,就像城外的叛軍一樣,絲帶飄飄。
大部分羽林衛是不明白為何要在頭上繫上這樣古怪的東西,大家都以為,這只是祭祀聖上歸天的一種禮儀而已,極少數的高層官員雖然隱隱知道其中的關竅,但是這種時刻,還是老實聽令得了,沒必要以性命作賭注去強出頭。
厲烏經常暗地裡對自己的幾名心腹說:「羽林營是效忠皇家的衛士,太子是皇家的人,太后是皇家的人,長公主是皇家的人,難道其他皇子就不是皇家的人?」
這話很奇怪,但是誰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刀兵火光中,忽聽一個聲音高叫道:「太極營現在誰管事?快來見過風火營薛副總衛。」
只見太極營轅門處,薛破夜領著十多名風火營騎兵,高坐在駿馬上,冷冷地看著營地進進出出的兵士們。
遠處的幾名太極營都尉校尉都頗為奇怪,據他們所知,厲副總衛是去了風火營,如今厲副總衛沒有回來,怎麼反惹過來風火營的薛副總衛?不是說薛破夜下落不明,不在京都嗎,難道他是從天上飛回來的?
上下有序,太極營都尉校尉雖然疑惑,但是禮數是不可廢的,除了尚在聚集軍隊的校尉門外,餘下的都尉校尉俱都迎上前來,跪倒在地:「卑職參見薛副總衛!」
薛破夜很乾脆地道:「你們厲副總衛反了,你們是不是也想反?」
都尉校尉們立時都大驚失色,互相對視一眼,卻聽「嗆嗆嗆」之聲連起,一干太極營將官將薛破夜等人圍在了中間,四周羽林衛見長官動手,也不多想,拔出武器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薛破夜身邊的風火營羽林衛早就拔出武器,將薛破夜護在了正中間,雙方對峙,眼見便要動上手,血濺五步了。
「薛副總衛,我想替兄弟們問問,我們厲副總衛,是不是被你扣了起來?」一名都尉大聲問道。
薛破夜淡淡地道:「你們厲副總衛身體不適,留在我的營中休息。你們拔刀相向,想幹什麼?難不成你們厲副總衛沒有教過你們羽林衛的規矩,咱們羽林營上令下行,你們身為都尉校尉,竟敢以刀刃對著副總衛,是想造反嗎?」
都尉校尉們臉上都有些慌亂,但還是有人道:「薛副總衛,我等忠心護國,造反一說,萬萬擔不起。只是咱們請薛副總衛放了我們厲副總衛,我等自然不敢失禮怠慢。」
薛破夜冷笑道:「我若不放呢?」
都尉校尉們一時綿綿相視,不知如何才好。
他們畢竟是羽林衛,腦中向來植入了上令下行的思想,此時若厲烏還在,讓他們怎麼幹,他們自然會遵令而行,但是厲烏此時被押,群龍無首,又面對著羽林營副總衛這樣的高官,一時還真不知如何應對,雖然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卻沒有人敢動刀子。
「薛副總衛,你你說厲副總衛造反,可可有證據?」一名太極營都尉大聲問道。
薛破夜正色道:「兵臨城下,你們厲副總衛不速速發兵護衛皇宮,這倒也罷了,你們太極營的羽林盔纓上系有白絲帶,這就是證據。」頓了頓,掃視了一眼太極營眾將忐忑疑惑的神情,朗聲道:「或許你等還有所不知,城外叛軍的標誌,正是盔纓上繫著白絲帶,你們厲副總衛吩咐你等這樣做,其心究竟是何用意,難道真還不明白嗎?」
太極營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我來這裡,不是想對你們太極營的軍務進行干涉,更沒有插手太極營兵權的事情。」薛破夜坐在馬上,氣質冷靜優雅:「我只是想告訴你們,羽林營是聖上的羽林營,效忠的是皇族,效忠的是朝廷。自羽林營設立以來,天下都知道羽林營是最忠誠的軍隊,每一名羽林衛都是忠於朝廷的好漢子,他們絕對不會因為某一人的居心不良而倒戈朝廷。羽林營正是在朝廷危難之時挺身而出的禁衛軍,他們可以流血,可以失去性命,卻一定要捍衛著皇宮,捍衛著皇族,捍衛著朝廷!」
這一番話並不是說的熱血激揚,甚至極為冷靜,但是停在所有羽林的耳中,心內都泛起一股激動,身上的血液似乎沸騰起來。
不錯,羽林營就是幹這個的!
「或許會失敗,或許會死去。」薛破夜揚起胳膊道:「可是後人會記住,在大楚朝最危難的時刻,有一支叫做羽林的軍隊,卻在誓死捍衛著他們責任!」
或許是薛破夜這看似很平靜的話,激起了羽林衛們骨子裡的驕傲,只見太極營中忽地又一人高舉手臂,大聲叫道:「威武羽林,威武羽林!」
一個聲音之後,很快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到了最後,整個太極營都想起漫天的「威武羽林」吶喊,這是驕傲的呼喊。
等到激揚的聲音漸漸息止後,太極營的一名都尉高聲問道:「薛副總衛,我們該怎麼做?」
薛破夜鬆了口氣,知道這群鐵血漢子還是明白是非的,於是平靜地道:「我不會知會你們怎麼做,你們有自己抉擇,但如果需要我的建議,我樂意效勞,你們現在可以點齊兵馬,速速進宮,保護皇宮九門,不需任何人輕易出入!」
太極營眾都尉校尉竟是全部單膝跪地,恭聲道:「卑職領命!」毫不猶豫地召集起太極營般的羽林衛們,帶上了鋒利的弓箭刀刃,迅速向皇宮而去。
等到薛破夜領著十多名騎兵出營時,卻見迎面又是一隊人馬奔馳過來,清一色都是藏青色的盔甲,當先一人,正是秀林營的副總衛潘振海。
潘振海與薛破夜的關係說不上好,但是卻絕對沒有隔膜,在羽林三營之中,秀林營最是低調,這當然是由其副總衛的個性決定的。
潘振海是一個很低調的人。
「薛大人!」潘振海飛馬馳到近處,看見太極營的羽林衛們正開赴皇宮,不由露出一絲微笑:「看來這邊的事情已經被薛大人解決了。」
薛破夜抱了抱拳,笑道:「同為羽林,什麼事情都是好商量的。」
潘振海點了點頭,道:「叛軍已經開始攻城了。」
薛破夜方纔已是聽到了城外的戰鼓聲和號角聲,知道大戰已經開始,這邊更要抓緊時間,以守備軍的勢力,不會抵擋住太長的時間,叛軍一旦攻破京都城,下一個目標,自然是直指皇宮了。
「願與君共護朝廷!」潘振海伸出手來,薛破夜伸手握住,兩隻結實有力的手握在一起
叛軍果然開始攻城。
城內的內應遲遲沒有動靜,葉道很快就推測出定是厲烏那邊出了問題,如果再繼續等下去,南林大營的士氣恐怕也要被耗費殆盡了。
恰在此時,身處東門的葉國公發來了軍令,下令攻城。
於是叛軍四路圍堵在京都四門的大軍,在同一時間發起了聲勢驚人的攻城戰。
攻城戰是從四皇子的一支羽箭開始,他一箭射中了城頭的一名兵士,那名兵士中箭之後,就像一塊夯石一樣從城頭墜落,摔在城牆根,成了一攤肉泥。
戰鼓聲響,號角聲響,城頭的守備軍在軒轅仇的大聲咆哮之中,萬箭齊發,就像漫天的箭雨,直射向叛軍軍陣之中。
慘叫連連,卻阻止不住叛軍前進的步伐。
在盾牌兵的護衛下,叛軍的弓箭兵反將一輪箭雨射向了城頭,雙方一開始,就是以這種漫天箭雨揭開了大戰的序幕。
沒有人會將戰鬥中的慘叫聲真正地放在心上,或許猛一聽到身邊傳來淒慘的叫聲會心驚一下,但是戰場上那種瘋狂的氣氛,很快就會將這種心驚掃滅的一乾二淨。
雙方的士兵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
殺死敵人,殺死不是同一陣營的敵人。
叛軍的實力注定了他們很快就衝到了城牆根下,在雙方兵士壯聲威般的怒吼聲中,叛軍衝到城下之後,迅速搭起了雲梯。
這個時候,城頭上煙霧滾滾,那是烈火燒成的沸油所冒出的油煙。
寬厚的城牆,已經搭上了數十支雲梯,刀兵以盾牌護住身體,咬著牙向上攀爬,雖然第一個攀上城頭的兵士必定會得到超乎尋常的獎勵,但是守軍的大刀往往會讓第一個攀上城頭的兵士變成一灘誰也認不出的肉泥。
葉道乘坐在高頭大馬上,看著自己的兵士衝鋒陷陣,他保持著足夠的冷靜,但眸子深處卻也也顯出淡淡的不屑。
不到五千的南門守軍,難道會是四倍於他的叛軍的敵手?
更何況守備軍的戰鬥力遠遠及不上訓練有素的京都衛戍軍。
曾經不是還有人笑話過,京都守備軍,只是一群穿著精製盔甲的娘們,是一群經不起大風浪的娘們軍。
事實上,外圍軍隊想來也是瞧不起守備軍的,在許多軍隊的眼裡,守備軍只是每日裡閒來無事站在城頭看風景的閒漢子。
在衛戍軍的眼裡,除了邊關的北鎮軍以及皇城內的羽林軍,其他的軍隊,他們從未真正放在眼裡。
雖然京都府與都察院的差官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但是對於那群加起來不到千人的兩大衙門,衛戍軍只覺得他們是過家家的玩意,只是一群能夠偷偷摸摸搞搞情報刺殺的衙門,說起戰爭他們實在不配!
只是今天的守備軍,雖然看起來有些恐慌,但是真正戰鬥起來,卻完全迸發了他們骨子裡的英勇。
也許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而一頭狼帶領著一群羊,雖然羊的外表沒變,但是他們卻帶有了狼一樣的堅韌。
軒轅仇當然是一頭勇猛的狼。
所以他的守備軍在外人眼裡雖然是羊的外表,但在今天,還是發揮了狼性。
城頭射下的羽箭不絕,叛軍軍陣中的慘叫一直就沒有停息過。
葉道皺起了眉頭,他有些吃驚,本來意料之中會以極小代價弓弦京都城,卻在此時偏離了自己的意志,僅僅開戰的片刻之間,叛軍就折損了好幾百人。
而這一切,似乎才剛開始。
其他三門的殺聲也隱隱傳過來,四路大軍,七萬之眾,要攻破這座守備虛弱的京都城,似乎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葉道緊鎖的眉頭展開,吩咐身邊的副將道:「撞城門!」
叛軍的攻城武器是足夠用的,而且都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攻城武器,除了雲梯,浮塔,最重要的就是衝撞城門所用的「虎頭錘」。
那是一種架設在車子上的重型撞城武器,前面是以鋼鐵鑄造的虎頭尖錐,衝力十足。
巨盾護衛下,叛軍開始推出龐然大物般的虎頭錘,準備撞擊城門。
攀爬雲梯的叛軍很快就明白了什麼叫做恐怖的死亡,從城頭淋下來的滾燙的沸油,就像雨水一樣灑在身上,沸油接觸在身上,就像烈火炙烤一般,瞬間發出一股焦臭味,那是皮肉的焦臭味,噁心而難聞,慘叫聲中,從雲梯翻滾下去。
整個南門處,殺聲,慘叫聲,戰鼓聲,號角聲,吶喊聲響成一片。
無數的屍體畸形如爛泥般倒在地上,被戰馬和同伴踏過,鮮血將大地染紅,好一片修羅地獄場。
叛軍傷亡慘重,而城頭守軍的狀況也很不好,流星般的羽箭將探出頭的守備軍一一射落城下,但是守備軍卻不能像烏龜一樣躲在後面,他們只能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去殺傷更多的叛軍。
即使是貴為統帥的軒轅仇,此時也是身中數支羽箭,可是他卻依然像一塊石頭依然挺立,聲音雖然嘶啞,卻沒有半絲的停止,無時不在激勵著他的部下。
京都城內,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此時都是靜靜地待在家中,祈禱著這場戰事的迅速完結。
其實許多人內心深處,並沒有堅定的支持對像,大家都知道,攻城的不是番邦胡人,而是他們大楚國的另一位皇子,這場你死我活的戰鬥,歸根結底,只是一場皇權的爭奪而已,以犧牲普通將士性命為代價的皇權遊戲。
他們聽到四門傳來的喊殺聲,是那麼清晰,又是那麼震懾人心。
整個京都之前的活動,在戰爭打響的一霎那,似乎都已經停止,工不工,商不商,官不官,士不士,大家都在等待著已經知道結果的結局。
嬰兒甚至都停止了啼哭聲,老人們跪在佛像前禱告著。
但是這個時候,從皇宮各門卻湧入了大量的羽林,這座巍峨的城內之城,居住這大楚國最尊貴的人們,而羽林衛們,就是要以性命保證他們的安全。
皇宮大小九門,在羽林軍進入之後,迅速關閉起來。
除了外出京都的羽林衛外,如今彙集在皇宮之中的羽林衛,總計不到五千人,護衛在大小九道宮門之處。
皇宮四道正門之外的廣場上,空闊無比,顯得蒼廖寂靜。
朝陽門外,那是寬闊的廣場,試想昔日,聖上點兵,廣場上可是容納了數萬精兵,時至今日,城外戰事激烈,而這裡,卻空曠一片。
一部分羽林衛已經登上了皇宮城頭,雖然面前是空曠一片,但是他們卻知道,或許用不了多久,這座廣場上,就會佈滿數萬叛軍,到了那個時候,又是一場廝殺
太后鳳目中隱藏著憤怒,但是一張倔強的臉上,卻依舊冷靜莊重。
出身於王族,嫁入皇族的太后,一生經歷的風雨實在太多太多,小小的叛亂,只能讓她憤怒,卻不會讓她恐懼和不安。
在她身邊,站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太子,而身後,是大片的臣子。
武官們都已登上了京都城頭,去協助軒轅仇抵抗叛軍,而文官們,此時只能跟在太后和太子身邊,表現著他們的忠誠。
「稟太后太子!」一名羽林飛步稟報:「風火營副總衛薛破夜,合三營羽林進入皇宮,如今已經緊閉九門,重兵護住了皇宮。」
羽林的稟報,讓一直處於僵硬氣氛的大殿頓時輕鬆不少,臣子們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絲喜色,更有人低聲道:「我們還有羽林營他們可是最勇猛的戰士!」
雖然幾千羽林衛抵擋數萬叛軍只能是奢望,但是在這個時候,至少給他們保留了一絲希望。
太后神色平靜,許久之後,才平靜地道:「大楚國永遠不缺忠臣薛副總衛是一個忠臣!」
身後的臣子們立刻連連稱是,一時讚揚聲紛紛響起,更有人道:「怪不得聖上在世時,對薛大人推崇有加,現在看來,聖上慧眼獨具,是非我等能比。」
「薛大人臨危不亂,不愧是忠臣,更不愧是名將!」
太后沒有去理會身後那一片讚頌聲,只是淡淡地道:「魏山泰,李子甫!」
當下魏山泰與李子甫上前恭聲道:「太后,微臣在!」
太后沉吟片刻,道:「既然軒轅守備苦戰在外,薛副總衛堅守於內,你們的京都府和都察院是不是也該做一些事情!」
「謹遵太后吩咐!」
太后點頭道:「皇宮之外,是一片空闊的廣場,那自然沒有法子防範,但是廣場外層,還有大批的民居叛軍要攻進來,必定會經過那片民居,你們能不能在那片民居給叛軍一些教訓?」
魏山泰與李子甫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恭敬道:「微臣遵太后懿旨,這便去安排!」說完,兩位暗黑頭子很快就消失在大殿中,退了下去。
「太子!」太后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驚了太子一跳,他此時心神不寧,臉色蒼白,眸子裡更是露出讓人一看就能發現的恐懼,聽到太后叫喚,驚了一下,急忙道:「太太后!」
太后看了太子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的將士正在為你殊死戰鬥,你的身子雖然金貴,去不得戰場,但是你是否能去看看忠誠於皇家的羽林衛?」
太子愣了一下,喃喃道:「看看羽林衛!」
太后沉聲道:「你隨我來!」一甩衣袖,竟是當先便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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