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四卷 彈指間灰飛煙滅 第三五九章 【兩小有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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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爾虎特部的篝火晚會一直到凌晨時分才漸漸散去,作為新人的哲頓和哈雲,自然得到了族人們真摯的祝福。

    薛破夜心中很想上去祝福,甚至想表明身份私下詢問兀拉赤的下落,不過好在理智克服了他沒有這樣做,隨著人們紛紛離開,蘇瑪優也領著薛破夜和小石頭回到帳篷,而離開之時,小石頭很明顯地用表情顯示了他對香葉子的依依不捨。

    這是一個小帳篷,看起來是剛剛搭建起來,精緻嶄新,裡面的生活用具一應齊全,甚至有不少楚人的生活用具,由此可見,蘇瑪優雖然帶有北胡人的豪爽大度,卻也有女兒家的細心周到。

    天已近凌晨,二人進了帳篷,微微整理一番,雖然很不適應新帳篷散發出的陣陣牛皮味,但一日一夜的疲倦,讓二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薛破夜醒來時,已是大中午,伸了個懶腰,猛地發覺睡在旁邊的小石頭已沒有了蹤跡,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很明白,在風平浪靜的巴爾虎特部外表下,實際上還掩藏著巨大的危險,自己竟然疏忽到連小石頭離開都不知道,不由拍了一下額頭,趕緊爬起來,正要出門去尋找,卻見帳篷掀開,蘇瑪優領著忽巴亥族長一同走了進來。

    薛破夜急忙行了一禮,忽巴亥族長立刻托著他的手,慈祥地笑道:「遠方的客人,你的到來讓我們巴爾虎特部充滿了歡樂,你是蘇瑪優的恩人,也就是我們巴爾虎特部的恩人,請不要謙恭,而是我們要表達對你的感恩之心。」說完,老族長竟然彎身再次行了一個正規的胡禮。

    薛破夜急忙拉住,忽巴亥族長順勢牽著他的手,逕自在地毯上坐下,揮手道:「蘇瑪優,我的孩子,你可以為我們送上馬奶酒嗎?」

    蘇瑪優知道他的意思,立刻轉身,便要出去,忽然想到什麼,轉身道:「丑石大哥,小石頭被香葉子拉去騎馬了,你不用擔心。」

    薛破夜這才鬆了口氣,含笑點頭,見到蘇瑪優出去,這才轉視身邊的忽巴亥,猛地發現,忽巴亥那和藹可親的笑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忽巴亥的楚語不是很好,但是足夠讓薛破夜聽明白他的意思,只聽他慢悠悠地道:「客人是楚人?」

    薛破夜提起心眼,點頭道:「正是!」

    「聽說客人來草原,是為了找東西?」忽巴亥族長帶著慈祥的笑容,聲音很是溫和:「客人救了蘇瑪優,那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草原人有恩必報,客人既然要找東西,不如將你要找的東西說出來,我們草原人畢竟熟悉這塊長生天賜福的土地,能夠很快就找到你所需要的東西,就當是我們對你的報答吧。」

    薛破夜臉上帶著笑,但是心裡卻飛速地尋思著忽巴亥話中每一句字眼的意思,作為巴爾虎特部的族長,他的資歷完全沒有必要親自來看望薛破夜,薛破夜雖然是蘇瑪優的恩人,但在表面上看,終究只是一個普通的大楚人,忽巴亥族長親自來探望,而且說出這番話,在薛破夜看來,非但不是什麼熱情,反而隱含著試探的意思。

    薛破夜神色平靜,甚至帶著恭敬之色:「族長,本來你們是草原上的主人,有什麼事情要找你們幫忙,肯定會是事半功倍。」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作出一副感慨之色:「可是哎,我找的東西,那是我內心深處的追求,只有自己找到,才最真最美,也才能讓我安心。」

    他這不倫不類的話,讓久經世事的忽巴亥族長一愣,似乎並沒有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弦外之音卻是聽出來了,那是薛破夜婉拒巴爾虎特部的幫助,不需要巴爾虎特族人幫忙找尋了。

    忽巴亥沒有因為薛破夜的拒絕而表示出任何不滿的神色,依舊是和藹的很,但是聲音卻嚴肅起來:「客人,草原最近不太平,想必你也知道,我們草原在不久前發生了動亂,雖然叛兵被剿,但是還有不少余寇逃脫,所以客人若是要在草原上找東西時,作為我們的恩人,我們巴爾虎特部會派出最勇猛的武士跟隨著你,聽你調遣。客人千萬不要單獨行動,若是出了意外,我們巴爾虎特部不但深感愧疚,更會成為草原上的笑柄。」

    忽巴亥說的很委婉,但是薛破夜的心裡卻是氣炸了,奶奶的,想不到草原人辦事的效率這樣快,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要將自己控制起來。

    都說草原人熱情好客,說北胡人耿直豪爽,現在看來,那都是在沒有利害關係的情況下,像如今北胡人懷疑了自己的身份,所表現出來的應對措施,那可真是老練的很,忽巴亥這個面目慈祥的老者,在隻言片語之間,就輕描淡寫地給自己擺下了套子。

    讓北胡武士跟隨聽從調遣?那還不如直接說是控制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番話裡,最重要的就是「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不過薛破夜很快就釋然,如今正是北胡與大楚局勢緊張的時刻,而且北胡人最近抓了不少大楚的探子,也由不得他們不對大楚來人產生懷疑,如今沒有將自己和小石頭抓起來拷問,還有吃有喝有睡地伺候著,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多謝族長的幫助!」薛破夜做出感激之色:「多謝草原上的朋友們。」

    忽巴亥摸著鬍子笑了笑,忽然道:「尊貴的客人,我呵呵,作為一個老人,我覺得這個時候嘿嘿,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覺得這個時候並不是找東西的好時候也許過一段時間會更適合,呵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薛破夜立刻搖頭,很直接地道:「不明白,忽巴亥族長想說什麼?」

    「我嗯尊貴的客人,如果你要回去我們巴爾虎特部會派出武士一直送到雁門關哦,不打擾了!」忽巴亥緩緩站起身來,打量了薛破夜兩眼,還是一臉和藹的笑容,輕輕拍了拍薛破夜的肩膀,轉身便走。

    薛破夜摸著鼻子,看著忽巴亥即將出賬的背影,猛見忽巴亥忽地轉過身,大聲道:「你認識大商人?」

    忽巴亥這一聲出其不意,薛破夜在這瞬間竟然反應出忽巴亥這是出其不意的試探,立刻道:「大商人?族長,你是說我和蘇瑪優回來時同行的大商人?他是什麼人?」

    他這樣反問過去,那自是說明不認識,忽巴亥呵呵笑了笑,擺了擺手,就此出帳。

    薛破夜一等忽巴亥族長出去,神色立刻冷了下來。

    形式比預想的更嚴峻,北胡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至少已經將自己當做了探子嫌疑人,以後的行動會非常非常困難。

    薛破夜更清楚,忽巴亥族長今日親自過來,無非是勸說自己趕快離開大草原,不要繼續留在這裡。

    這當然是看在蘇瑪優的份上,若不是救過蘇瑪優,那麼自己和小石頭兩個被北胡視為探子嫌疑人的大楚人,定然會被暗地裡逮捕起來進行審訊。

    忽巴亥臨走時的那一聲突如其來的質問,表明對方十分擔心自己已經認出了大商人,他們越是擔心,那麼此種的關係就越是重要。

    薛破夜當然不會走。

    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他掀開帳篷,兩邊立刻上來數名巴爾虎特武士,顯得都異常恭敬:「尊貴的客人,我們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薛破夜苦笑著搖了搖頭,北胡人的速度還真是快啊。

    「丑石大哥,你!」蘇瑪優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薛破夜轉頭去看,只見蘇瑪優正看著自己,神情有些自責。

    薛破夜歎了口氣,道:「蘇瑪優,你能不能帶我四處走一走,透透氣?」

    蘇瑪優忙道:「好啊,丑石大哥,那邊有一塊牧場,我們去那邊。」

    薛破夜點頭,轉身便走,巴爾虎特武士們立刻跟了上來,見薛破夜神色不善,蘇瑪優急忙伸手止住:「你們不必跟來,我配丑石大哥走一走。」

    一名武士有些為難:「小姑姑,族長吩咐我們要隨時跟隨客人,聽從差遣!」

    「我說過,我帶著丑石大哥四處走走,你們不必跟來。」蘇瑪優立刻打斷,眉頭緊皺,顯得有些生氣,幾名武士互相看了看,一齊躬身:「是!」

    青青的草,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

    蘇瑪優和薛破夜並肩走在軟軟的草地上,草原上的清鮮風兒迎面吹拂,讓薛破夜本來有些壓抑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一些。

    「丑石大哥,我對不起!」蘇瑪優忽然誠懇地道。

    薛破夜微笑道:「為什麼說對不起?你沒有錯。」

    「族長族長這樣對你,我!」蘇瑪優就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顯得有些拘謹,沒有了平時的灑脫直率。

    「我能理解!」薛破夜緩緩道:「如果是我,也會這樣做。畢竟在這個時候,我與小石頭來的並不巧,惹人懷疑,也屬正常。」

    蘇瑪優輕輕歎了口氣,並沒有說話。

    在一處土坎上,薛破夜緩緩停了步子,坐了下去,望著天上的白雲,悠然道:「迎著風,看著白雲,呼吸新鮮空氣,草原的生活實在是很不錯。呵呵如果沒有戰爭,我想大家都會活得很愉快。」

    蘇瑪優在他身邊坐下,輕聲問道:「丑石大哥,如果北胡與你們大楚真的打仗,你與我刀兵相對,你會殺我嗎?」

    薛破夜摸著鼻子淡淡問道:「為什麼這樣問?」

    蘇瑪優明亮的大眼睛帶著期盼神色,追問道:「丑石大哥,你會殺我嗎?」

    薛破夜望著天上的浮雲,良久,才平靜地道:「在草原交鋒,我不會,一定不會,而且還會保護你。」頓了頓才道:「但是在大楚的國境交兵,我想我會的。」

    蘇瑪優嬌軀一震,望著薛破夜,然後慢慢地低下了頭。

    薛破夜的意思很簡單,在草原交兵,是大楚攻擊北胡,他不願意做,但是在大楚的國境交兵,那就是北胡入侵中原了,他就有責任保家衛國,那個時候,金戈鐵馬,就談不上什麼交情了。

    一陣沉默過後,薛破夜率先打開了僵硬的氣氛:「香葉子是你的族人?」

    「是!」蘇瑪優神色黯然,但是提到香葉子,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那個小姑娘,是族長的孫女,是草原上的花兒。」

    「原來是忽巴亥族長的孫女。」薛破夜摸著鼻子道:「她為什麼叫香葉子?這名字可有些奇怪。」

    「香葉子身上從小就有一種香味,等到天暖的時候,這種香味揮之不去,所以大家都喊她香葉子,她的真名叫孛爾連月。」

    「孛爾連月?」薛破夜笑道:「她微笑的時候,還真是像月亮一樣美麗。」轉視蘇瑪優,見她嬌美的臉上帶著笑意,在藍天碧草之間,說不出的漂亮,就像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一般,薛破夜呆呆看著,直到蘇瑪優紅著臉垂下頭,才回過神來,老臉也是一紅,呵呵乾笑了幾聲。

    朝著西面望去,層層疊疊的帳篷在風中紋絲不動,面具大商人應該就在那邊了。

    薛破夜回到帳篷時,心情頗為複雜,如今被嚴密監控,這還從何下手去查探子們的下落。北胡人已有警戒,只要稍微動問探子方面的消息,便會更引起他們的警惕,這下子還真是棘手的很。

    至於刺殺北胡鷹突帥,看來比曾經預想的還要困難的多,對方有了戒備,自己若想動手,只怕是難上加難。

    只是那位鷹突帥至今還未見到,薛破夜還真有心想見上一見,畢竟對方是草原上不世出的大英雄。

    「師傅,你在啊!」小石頭悄無聲息地鑽進來,見道薛破夜正皺眉凝思,於是輕聲叫道:「咦,師傅你不開心嗎?」

    薛破夜瞧了小石頭一眼,見他滿面春風,顯然是心情極好,忍不住道:「約會剛回來?」

    小石頭呵呵一笑,靠近過來,低聲道:「原來香葉子是族長的孫女。」

    「哦!」薛破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故作不知道:「原來是這樣,那她還說了什麼?」

    薛破夜賊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用低的只有二人能夠交流的聲音道:「師傅,香葉子似乎知道探子們的下落!」

    這一句話,驚得薛破夜猛地坐起,抓著小石頭的手:「你你說什麼?」

    小石頭哈哈笑道:「師傅,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啊,你說過的,讓我學會你的八風不動,穩如泰山,我現在學著,你怎麼反倒不能穩如泰山啊?」

    薛破夜輕輕拍了拍小石頭的腦袋,笑罵道:「小傢伙,真是沒大沒小,教訓起師傅了啊?這油腔滑調可要不得。」低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說完,站起身來沿著帳篷轉了一圈,確定無人在偷聽,才拉著小石頭的手,在帳篷中間坐下:「你詳細說來。」

    小石頭這才輕聲道:「香葉子今天喊我出去賽馬,哎,小石頭無用,丟了師傅的臉,比不過她。」

    「她是北胡人,就是在馬上生出來的,你哪裡是她的對手。」薛破夜笑道:「下次你找她比划船,看看誰厲害。」

    「她可劃不了船。」小石頭笑嘻嘻地道:「她還纏著我,讓我講中原的故事給她聽,我看她懇求我的份上,就成全了她,說了好些故事給她聽。」

    「懇求?」薛破夜撇撇嘴,不屑道:「恐怕是某人為了與香葉子多待一會,才口若懸河地編故事騙人家小姑娘吧。」

    小石頭臉一紅,很是尷尬,頗有一種被窺透心事的感覺。

    「本來一開始,香葉子還聽得好好的,可是後來香葉子竟然說我說的不對。」小石頭的神情開始嚴肅起來:「我故意說杭州西湖上的荷花一年四季都是盛開著,漂亮得很,她說我說的不對,西湖上的荷花只在夏天盛開,冬天可沒有。我後來故意有說錯許多地方,她都一一反駁,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她的族人去過咱們大楚,回來對她講過,所以她知道這些事情。」

    「這當然有可能!」薛破夜凝視著小石頭道。

    小石頭搖頭道:「不過我當時有心一問,她隨口說是大楚叔叔們告訴她的,師傅,你聽明白了嗎?」

    薛破夜皺起眉頭,微微點頭。

    「我就問她去過大楚沒,她說沒有,然後我問她是不是中原來的商人告訴她的,她也說不是。」小石頭眨著眼睛,眸子裡透著機靈勁兒:「師傅,那你說,會是誰告訴她的?大楚叔叔們,嘿嘿,師傅,會不會就是被抓的那些探子?」

    「你猜的也不無道理。」薛破夜摸著鼻子尋思:「可是香葉子怎麼會與那些探子接觸在一起?探子們怎會講故事給她聽?」

    「我也奇怪。」小石頭顯然已經深受自己師傅的感染,老是摸著鼻子:「所以我也不能確定她所說的大楚叔叔們是不是探子。只是後來我故意說我們中原有一種狗,有三條尾巴四隻耳朵,她半信半疑,但是沒有反駁,只說回頭再找我,那時候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薛破夜低聲道:「你是說,她有可能去找那些探子詢問,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是這個意思了。」小石頭點頭道。

    薛破夜腦中頓時有些雜亂,似乎在迷茫中找到了一條出路,可這條路卻有不是十分清晰,微微理了理思緒,才輕聲道:「小石頭,若真是這樣,這件事情對我們可是大大有利。」

    「師傅,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先暗地裡通過香葉子確定那些人是不是被抓的探子。」薛破夜正色道:「只有弄清楚這個,我們才能做下一步計劃。」

    「要不我直接去問她?」小石頭道:「先前我擔心會惹麻煩,所以沒問她那些大楚叔叔是誰。」

    「暫時不要問。」薛破夜拍了拍小石頭的小腦袋,讚道:「小石頭,你做得很對,我們要一切小心,你現在辦事可是成熟多了。這樣,你先慢慢試探,不要問的太直白,明不明白?從現在開始,我二人的一切言行都要小心,北胡人已經將我們列為重大的探子嫌疑對像。」

    小石頭撇撇嘴,不屑道:「北胡人?呵呵,我可不怕他們。」

    薛破夜端杯猛喝了一大口酒,才笑道:「小石頭,可真有你的,這樣好看的北胡小姑娘,似乎看上了你。」

    小石頭臉一紅,但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不過千萬不要傷害到這個小姑娘。」薛破夜輕聲道:「借她辦些事倒可以,但不可傷她的心。女人嘛哎!」

    小石頭腦中劃過蘇瑪優的影子,忽然明白師傅為何歎氣,想到為了達成目的,兩個男人竟然要利用兩個姑娘,也不由「哎」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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