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三卷 京都風雨幾人歸 第三百零四章 【戶部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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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圖索面如死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全身顫抖間,就連求饒的話兒也說不出來,那冰冷的寒鋒就貼在咽喉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拉了過去。

    小蘇棍呆立良久,終於道:「薛薛大哥,他是我是我兄弟,你不能殺他,你你不能殺他!」

    薛破夜歎息道:「其實我並不想殺人,只是你不明白,一旦加圖索回到羅馬,對我大楚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你我都擔不起這個歷史責任。」

    小蘇棍沉吟片刻,咬牙道:「薛大哥,我不會讓他回羅馬的。」

    薛破夜淡淡地道:「你敢保證?小蘇棍,有些話我不得不和你說清楚,如果他真的離開了我大楚,即使你用你的性命來補償,那也遠遠是不夠的。」

    加圖索忽然顫聲道:「薛大大哥,你你放心,我就留在留在大楚,我不回羅馬,我不回去上帝可以作證!」

    薛破夜收回了劍,凝視著小蘇棍,緩緩道:「小蘇棍,你二人的一舉一動全部在我的眼皮底下,所以你一定要保證加圖索不離開你半步,一旦有變,我敢肯定你們兩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加圖索見薛破夜收回劍,自己這條性命恐怕是保住了,急忙跪下,在雪地上叩頭道:「謝謝,謝謝你上帝保佑!」

    小蘇棍目光閃爍,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的馬車,還有馬車四周如同石雕一樣的數名羽林衛,再看薛破夜一身的盔甲,終於明白過來,自己的這位後台,果真是朝廷的大員。

    薛破夜忽然露出笑容,劍入鞘,平靜地道:「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一個好日子,祝賀你們,接下來要幹什麼,你們知道嗎?」

    小蘇棍和加圖索對視一樣,臉上忽然一片茫然。

    是啊,火藥的配方已經成功,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

    薛破夜摸著鼻子,問道:「你們還準備一直用銅爐加熱的方式引起爆炸?」

    小蘇棍摸了摸腦袋,茫然道:「薛大哥,你有什麼好法子嗎?我最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這火藥既然研製出來,明白了配方,我想肯定是有用的,只是,我想不出它怎樣發揮更大的作用。」

    薛破夜望著一望無垠的雪白蒼茫大地,含笑道:「火藥是人類文明的奇葩,無論行善,還是作惡,都能發揮到極致。」

    有了火藥,愚公恐怕就用不著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子孫代代去挖山了。

    薛破夜沉默片刻,招了招手,小蘇棍急忙過來,薛破夜對著他耳語一番,小蘇棍又驚又喜,一拍自己的腦袋,失聲道:「我我怎麼沒有想到,我我怎麼沒有想到。」

    薛破夜呵呵笑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個人太聰明了,很多小的細節反而會疏忽的。你按照我說的去實驗一番,如果成功,那就不用買銅爐加熱了,而且,日後使用火藥會方便許多。」說完這句話,薛破夜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冬日特有的寒冷空氣,擺手道:「你們忙去吧,我過陣子再來看你們。」

    小蘇棍忙道:「薛大哥,你你等一等!」

    薛破夜停住腳步,小蘇棍從懷裡掏出火藥配方,遞給薛破夜道:「薛大哥,這個你收下!」

    薛破夜微笑點了點頭,接過了這價值連城的配方,低聲道:「小蘇棍,你千萬要注意加圖索,如果它跑了,帶著配方回到羅馬,我大楚後世必危!」

    小蘇棍見薛破夜神情嚴峻,聲音低沉,不由點了點頭。

    離開小蘇棍,薛破夜又回到薛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石頭,那個男人兩次提到小石頭,中間自然有著莫大的關係,而小石頭此時正在自己的屋中習練著迷魂步。

    小傢伙的功夫已是突飛猛進,早就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薛破夜完全確信,即使兩三名四道高手圍困小石頭,小石頭也絕對有能力輕鬆擺脫。

    「師傅!」小石頭見到薛破夜回來,驚喜道:「我的迷魂步練全了。」

    薛破夜的迷魂步也才幾日前才完全習練下來,想不到小石頭的速度到也是快得很,他自然是誇讚一番,之後關緊門窗,拉著小石頭在屋內坐下,柔聲道:「小石頭,你乾王爺爺有沒有對你說過,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

    小石頭一愣,不知道薛破夜為何突然提起自己的父母,神情在一瞬間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聲音極輕地道:「沒有,我不知道,他們的一切,我從不知道。」

    薛破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你你是否知道葉清瑤這個名字?」

    小石頭聽到這個名字時,全身一震,皺起眉頭,似乎在拼勁全力去想這個名字,許久,才茫然道:「沒有聽過,不,我我又覺得有些熟悉!」他瞇著眼睛又想了想,終於搖頭道:「師傅,我不知道,葉清瑤是誰?」

    薛破夜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輕聲道:「葉清瑤?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小石頭似懂非懂,疑惑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師傅為什麼問我認不認識她?」

    「沒什麼。」薛破夜站起身來,換了話題道:「這迷魂步多練一練,日後若是遇上危險,也好躲過。」

    小石頭一聽提到迷魂步,忙拉著薛破夜道:「師傅,第三頁我昨晚也滴血顯圖了。」

    「第三頁?」薛破夜一怔,這銷魂冊上的功夫很是玄奇,前面兩頁,一是《銷魂心法》,一是《迷魂步》,如今第三頁也終於顯露,卻不知道是什麼功夫?

    小石頭顯得很是興奮,從懷中掏出《銷魂冊》,刷刷打開了第三頁,這一頁上卻全是殷紅的字跡,密密麻麻,恐怕有上千字,這樣一張紙上寫著上千字,字跡的渺小程度可見一般。

    薛破夜湊近去看,這一次倒不是梵語,倒是真正的大楚字。

    開頭四字:「活尊令行」。

    薛破夜和小石頭對視一眼,奇之怪哉,當即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字辨認,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辨認起來好真要花費功夫,更主要的是,這通篇的文章,都是很拗口的古語,讀起來就很不順口,就更別說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兩人讀到後面,前面的文字已經忘記了大半,花了半日時間,讀到千字,竟是沒有任何印象,滿紙的古語。

    不過這篇文章主要提的就是一個「火」字,二人看到最後一行字,卻是「圖鑒」。

    他二人都是聰明之輩,很快就明白,這所謂的「圖鑒」,意思非常清楚,這篇文章肯定是有圖畫提示的,只是這頁紙的兩面沒有半絲圖畫,卻不知道所謂的「圖鑒」在何處找圖。

    薛破夜皺著眉頭,這《銷魂冊》不但奇怪,裡面的功夫玄妙,而且每一頁似乎都在給人使套子,故意留下折騰人的麻煩。

    第一頁紙火烤水澆,卻是一字一畫不顯,直到小石頭的鮮血滴上,才顯出秘密來,第二頁又是梵語擋路,好在被加圖索解決,如今到了第三頁,卻要找圖,可是這圖從哪裡找?

    小石頭眨了眨眼睛,問道:「師傅,圖會不會在第四頁上?」

    這一點薛破夜倒也不是沒有想過,這時覺得那種可能性極小,畢竟前面兩頁,都是一頁一門功夫,到了第三頁上,這個規矩可能不會變。

    「如果分頁記載,那麼這一頁上千字,完全可以分成兩頁。」薛破夜搖頭道:「但是你們,它所有的東西都聚集在一頁,第四頁出圖的可能性比較低。」

    「要不試一試?」小石頭低聲道。

    薛破夜皺眉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但囑咐道:「這銷魂冊裡的功夫,很有講究,是一頁一頁的修習,不可跳過,所以這第三頁的功夫若是沒有純熟,萬不可習練第四頁,你可聽明白了?」

    小石頭見薛破夜神色嚴謹,立刻點頭道:「是,師傅,我記下了。」

    小石頭正準備再一次滴血顯圖,可是針還沒有刺入,就聽門外一個恭敬的聲音道:「稟大人,總衛大人請副總衛大人速領一百風火營兄弟趕往戶部銀庫。」

    薛破夜正在屋內聚精會神,忽聽聲音響起,吃了一驚,一時沒有聽清,急忙讓小石頭收起《銷魂冊》,

    他微一整盔甲,立刻開門出來,只見風火營的一名品護校尉正跪在門前,恭敬的臉上帶著焦急,薛破夜知道,這名校尉是風火營六大校尉之一,古河古校尉。

    古河見薛破夜出來,忙道:「大人!」

    薛破夜抬手道:「起來吧,出了何事?」

    「稟大人,總衛大人傳下軍令,請大人速速統領一百羽林,急速趕往戶部銀庫。」古河快速地道:「人手屬下已經聚集,請大人立刻動身。」

    薛破夜皺起眉頭,自語道:「戶部銀庫?」見古河面色焦急,知道事態緊急,立刻道:「走!」再不停留,跟著古河便要前往戶部銀庫。

    只是回來後,竟是來不及去見綠娘子,本想過過手癮,今次卻是不能了,好在出門前,終是見到綠娘子從屋角出來,二人相視一笑,薛破夜隨眾而去。

    戶部是大楚六部之一,是大楚管理戶籍財經之處,掌天下土地,人民,錢谷之政,貢賦之差。

    而天下賦銀,所存之地,便是戶部銀庫。

    戶部銀庫佔地數十里,封禁森嚴,十里之內不可靠人,京都守備軍守護著戶部銀庫,入庫者,必須全身赤裸,只留一條小褲衩,就連嘴中也要含上特製的岙竹,在腦後繫著,固定嘴中,無非是怕人藏著銀子出去。

    一旦有藏銀者被抓住,必定是五馬分屍之罪,森嚴無比。

    銀乃國之根本,事關大者,歷朝歷代從不敢有絲毫怠慢。

    戶部銀庫共有銀房數十庫,高大雄偉,堅如磐石,那是堅硬無比的巨石建造,就連大門也是巨石製作,不但需要機關啟動,還需兩名大力士就著機關之力開啟石門,缺一不可,否則只會一絲不動,穩如磐石。

    往日,這裡平靜肅然,外人不得擅入。

    但是今日,在立有「大楚銀庫」四字的巨大黑石石排前,卻是聚集著不少人。

    站在最前面的,乃是大楚國二皇子劉子殷,他隨是皇子,但是在戶部掛有戶部侍郎的頭銜,雖然平日並不怎麼管戶部的事情,但是今日卻不得不來。

    殷皇子比起一個多月以前,神色明顯憔悴許多,雙眼深陷,那雙眸子已失去了往日那種凌厲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一種發自骨子裡的驚懼。

    殷皇子身邊,有京都府的京閻王以及刑部尚書莫伊,刑部侍郎柳拓也在其間,除此之外,還有京都守備衙門的守備洛無炎以及羽林營總衛滕熙豐。

    所有人都是神情凝重,洛無炎面色鐵青,而一向狐狸般圓滑的京閻王魏山泰這次卻也是一臉的凝重,神色嚴峻無比。

    「鏗鏘」之聲大作,薛破夜領著百名羽林衛飛馳雷電般趕了過來,金戈閃亮,在寒冷的冬日,盔甲喀嚓作響,讓人望而生畏。

    「卑職見過大人!」薛破夜領著幾名將官拜下。

    滕熙豐吩咐道:「銀庫四門,給我守死了,無論何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進出。」

    薛破夜應道:「是!」起身高聲道:「銀庫四門,分派人手守住,沒有總衛大人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出。」

    柳拓忍不住冷笑道:「我們刑部的人也不行嗎?」

    滕熙豐冷聲道:「不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行。」

    滕熙豐是羽林營總衛,算得上是皇帝陛下的頭號心腹,所以其他各衙門的人即使有意見,也不敢當面反駁。

    刑部尚書莫伊只是冷笑兩聲,並沒有說話。

    羽林衛們手腳利索,很快就分佈在銀庫四門。

    薛破夜望著銀庫內高大寬闊的巨石庫房,心中歎道:「難道裡面全部都是銀子,我地乖乖,這大楚國的銀子還真是不少。」不過這次這麼多重量級人物聚集在此,卻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方才在路上,薛破夜向古河詢問,古河也是一無所知,只知滕熙豐軍令下來,大家服從軍令而已。

    羽林營重裝在身,驅開四門的京都守備營兵士,很快就封鎖了四門,薛破夜見一切辦妥,才回到石排前,恭敬道:「稟總衛大人,四門已封鎖,沒有總衛大人命令,任何人進出不得。」

    滕熙豐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薛副總衛,來,我給你介紹諸位大人。」

    當即將在場之人一一介紹,除了京都守備軍守衛洛無炎和刑部尚書莫伊外,其他人薛破夜都是認識的,薛破夜自然是一一見過。

    薛破夜最後才走到離眾人頗有些距離的殷皇子旁邊。

    殷皇子站在最前面,與那群隔了幾丈遠,無神地望著寬闊高大的庫房,那張臉龐竟有些蒼白,嘴唇發烏,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毫無疑問,他與符皇子的這一場爭鬥,兩敗俱傷,曾經引以為傲的勢力在這一次,卻被皇帝陛下消除殆盡。

    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種恐懼。

    「末將見過二殿下!」薛破夜心內歎了口氣,恭敬地行禮道。

    多少年的心血,一朝盡毀,毀的那麼突然,那麼徹底,無論是誰,都會陷入巨大的恐慌和無奈之中。

    殷皇子轉過頭來,看見薛破夜,苦笑道:「原來是薛大人,咱們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殿下一向可好?」薛破夜平靜地道。

    殷皇子微一沉吟,才苦笑道:「好,很好。」頓了頓,淡淡地道:「薛大人,你們到今日是否查出,柔姬是否是被無歡所刺?」

    薛破夜一怔,實際上那日無歡死後,柔姬的案子也就停止查破了。

    無歡之死,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殷皇子今日忽然這樣問,有些特別,薛破夜想了想,終於搖頭道:「稟殿下,柔姬被刺之事,並不是我主管,所以真相到了今日,我也是不知。」

    殷皇子並沒有生氣,反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半晌,才低聲道:「如果真是無歡所刺,事到今日,我也是無話可說。若不是無歡,嘿嘿,算了,算了!」

    薛破夜皺起眉頭,殷皇子的話兒雖然並沒有直白說明,但是薛破夜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如果柔姬真是無歡所殺,那麼殷皇子和符皇子的爭鬥無非就是劇烈的你死我活,是一場醞釀已久的無硝煙之戰。

    但是柔姬如果不是無歡所殺!

    無歡殺柔姬,這是兩位皇子拚鬥的引子,點燃這個引子的,大家都以為是無歡,可是無歡如果不是兇手,那麼只能說明有人在背後冒充無歡行刺柔姬,從而挑起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戰爭。

    是誰從中挑撥呢?

    又是誰坐山觀虎鬥呢?

    殷皇子顯然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很不甘心,也許他現在正千方百計找尋從中挑撥的幕後黑手。

    薛破夜被這句話也引起了好奇心。

    是啊,會是誰呢?

    漸漸地,薛破夜竟感覺身上發寒,不是因為冬日的寒氣,而是那種詭異的猜測,能夠挑撥兩位皇子的爭鬥,瞞過兩位皇子以及兩派大小人物,那背後之人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而且那個刺客不但冒充無歡的「蝮蛇劍法」,而且進入伏波殿如入無人之境,精銳的羽林衛竟然沒有一絲察覺,那人的武功又是何等之高?

    心機與武功都是絕頂的人物,這會是誰?

    薛破夜和殷皇子都怔怔地站著,都沒有說話。

    而這個時候,遠處一條身影如閃電般向眾人奔來,片刻之間,那人就靠到近處,紫衣飄飄,卻是京都府的紫衣。

    魏山泰快步迎上,紫衣在他面前恭敬地跪了下來。

    「陳尚書可來了?」魏山泰沉聲問道。

    紫衣立刻道:「稟大人,戶部尚書陳尚庭今日午時在自己的府上飲毒酒身亡,毒藥我們驗出來了,是普通的鶴頂紅。」

    「死了?」魏山泰一怔,身後眾官聽見,也都是震驚無比。

    「陳尚庭吃過午飯,洗了個澡,然後去祠堂祭奠了一下他的夫人和兒子陳謙,之後走入自己的書房,關閉房門,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紫衣清晰地道:「屬下遵照二殿下和大人的意思,帶人前往尚書府請陳尚書來此,下人這才領著我們前去書房,一直叫喊無人,屬下撞開房門後,發現陳尚庭已經飲毒酒身亡。」

    薛破夜在紫衣人奔來時,已經向這邊靠近,聽見紫衣人的敘述,目瞪口呆。

    他忽然明白,戶部出了大事,而戶部銀庫這邊,肯定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否則不可能驚動這麼多重量級的人物。

    他轉過頭,望著寬闊高大的庫房,心中暗問:「究竟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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