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子謙!”符皇子坐在車中輕輕叫道:“看見我的車子也不知道打聲招呼嗎?”
皇牆根的瘸子停住了腳步,就卷縮著身子站在皇牆根邊,連頭也沒有偏過來,只是石頭般站在那裡,冷風吹動著他的披風,就像夜色下的幽靈,昏暗中的孤鬼。
符皇子看了“瘋子”一眼,見他正靠坐在車廂內,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一樣,於是輕輕打開車門,下了車來,徑自向瘸子走了過去。
他嘴角帶著殘酷的微笑,眼睛打量著瘸子,輕聲歎道:“果然是你,劉子謙,你不呆在武炎宮,來到這皇牆根邊做什麼?莫非是閒你的武炎宮太冷清?或者說,你出來有什麼事情?”
瘸子低聲道:“沒有事情,我只想走一走。”
符皇子那張冰冷的臉上帶著嘲弄的冷笑,緩步走到瘸子的身後,微一沉吟,猛地伸手在瘸子的背上一推,他很用力,所以瘸子踉蹌往前奔了兩步,就摔倒在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寒徹心股,瘸子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努力地掙扎著爬起來。
符皇子冷笑道:“出來走一走?你這雙廢腿,怎麼走?還不回到武炎宮窩著去,此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你能想像到後果嗎?還不快滾。”
瘸子無聲無息地走在皇牆邊,聽著符皇子從身後發出來的辱罵:“和你娘一樣,天生下賤!”
瘸子停住了腳步,身軀微微顫抖,但僅僅片刻,他又開始以一種畸形的行走姿勢往前走,雖然步伐艱難,但是他卻走得異常堅定。
符皇子冷冷地望著那狗一般的卑賤身影在皇牆根蠕動,心中升起巨大的快感。
瘸子慢慢走著,一直等到聽見符皇子的馬車行駛聲才停住了步子。
“他身邊只有一名六道劍客,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那名劍客。”昏暗的皇牆邊,從瘸子身邊傳來低沉的聲音:“你如果忍不住,現在就可以殺了劉子符。”
“我現在並不想殺他。”
“哦?”
“只有他活著,才能時不時地讓我刺痛,也只有這種刺痛,才能讓我一直充滿著斗志。”瘸子裹在黑色披風下緩緩道:“只有等到那一天,等到他們跪伏於我腳下的時候,我才會讓他們像一條野狗一樣地死去。”
影子沉默良久,才低沉著聲音道:“看他現在活得如此滋潤,難道你的心沒有妒忌?”
“有。”瘸子立刻回答道:“我很妒忌,妒忌的要命。”
“那你需不需要我做些什麼?”
“你想做些什麼?”
影子聲音冷如寒霜:“他有一個極寵愛的侍妾,他甚至打算廢掉符王妃,立侍妾為妃,如果這位侍妾忽然死去,你說他會不會很傷心,會不會過得很不舒服?”
“如果是我,一定會很不舒服。”瘸子冷冷笑道:“如果他的侍妾死前甚至被男人玩弄過,我想他會更痛苦。”
“你知道,我並不喜歡捉弄女人。”影子冷冷地道:“為了你,我可以破一次例。”
瘸子忽然在皇牆根坐下,就像一個垂死的乞丐靠在厚實而古樸的皇牆根,沉默良久,才道:“你還准備用梅花劍氣?”
“殺人的手段實在太多,如果你覺得梅花劍氣很精彩,我可以用它去殺人。”影子平靜地道。
瘸子歎道:“老家伙恐怕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上次殺內庫那條狗,已經向他宣告了你的回歸,讓他本來就骯髒的內心增加了恐懼,這真是有趣的事情。”頓了頓,又道:“如果這次再使用梅花劍氣,老家伙一定知道你在宮中,雖然他會更恐懼,讓我更興奮,但是你不要忘記了,宮裡還有幾個老鬼,他們也是世間少有的八道高手,很有可能會察覺出你的行蹤,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影子淡淡地道:“或許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我。”
瘸子搖頭道:“我不喜歡冒險,我只喜歡看戲,看別人演戲,我只希望大戲落幕時,只有我一個人站在戲台的中央。”
“那你這次想看什麼戲?”
“我聽說老二手底下有所謂的殷門三棵松?”
“是的。”影子顯然對京都各勢力非常了解:“墨先生,無歡,章無名!”
瘸子沉吟著,忽然道:“無歡會劍?”
“一尺短劍,又名蝮蛇。”影子不屑地道:“那是我十四歲時候玩過的伎倆。”
“那你這次能不能玩玩一尺短劍。”瘸子嘿嘿笑著,笑的陰森可怖:“玩一玩蝮蛇!”
他的笑聲很快就被冷風吹走,消散的無影無蹤。
薛破夜感覺自己的腳尖被綠娘子的臀縫緊緊包裹,越陷越深,幾乎已經到了最底線,只是始終沒能前進到綠娘子最神秘最誘人的地方。
他已經忘記屁股上的傷疼,完全沉浸在這種刺激的情欲之中,下身堅挺如柱,真想找個地方發洩,但是心裡也清楚,自己今日屁股受傷,動一動都成問題,即使綠娘子同意,自己的塵根今日也是沒有福份進入桃園密洞的。
薛破夜停了停,綠娘子似乎感覺到什麼,驀然醒悟,瞧見自己的情形,“哎呀”叫了一聲,羞澀無比,急忙起身,從薛破夜的腳上起來。
薛破夜嘿嘿直笑,心中暗叫可惜,今日算是最好的機會,偏偏身上帶傷,無法干那男歡女愛的美事,只得等一陣子了。
綠娘子背過身去,薛破夜瞧她嬌軀顫抖,美臀處,衣服竟然有一處深陷臀縫之中,豐滿渾圓的臀部曲線畢露,惹火非常,忍不住低聲贊歎道:“真是美極了。”
綠娘子一怔,還道薛破夜是說方才的感覺美極了,心兒直跳,自己卻也覺得方才的感覺極好,讓人欲罷不能,這世人大都貪圖臍下之樂,看來還真是有些道理的。
她微微回頭,發現薛破夜一雙眼睛正色迷迷地盯著自己的美臀看,忽然想到什麼,更是羞澀,手兒急忙過去拉平了陷在臀縫的衣襟。
微一平復急劇跳動的心兒,綠娘子又過去低聲道:“你你不許多想,也不許也不許笑話我。”
薛破夜歎道:“好姐姐,我怎能笑話你,和你在一起,我都忘記了疼痛,只覺得心情說不出的舒暢,我現在經常想,如果突然哪一天瞧不見你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那我明天就偷偷地溜走。”綠娘子含笑道,媚眼如春,勾魂攝魄,蕩人心扉。
薛破夜閉上眼睛,忽然低聲問道:“軍師還有什麼交待?”
綠娘子想了想,低聲道:“軍師想見見你。”
“見我?”薛破夜苦笑道:“那你還是讓軍師想法子如何相見吧。你沒看到嗎,從今天起,我身邊就多了八名明哨,正大光明地監視著我,而且那些暗中窺探我行跡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軍師已經想到了,所以軍師出了一個主意。”綠娘子看了薛破夜紅腫的屁股,吃吃笑道:“軍師正讓我想想法子,看來我已經不用想了。”
“這話什麼意思?”薛破夜見綠娘子瞧著自己的屁股,感覺事有蹊蹺,綠娘子肯定不是喜歡看自己的屁股,必有他因。
綠娘子湊近道:“軍師本想讓你裝病,然後再帶你出去,現在看來,你已經不用裝了。”
薛破夜這才明白過來,問道:“難道軍師會醫創傷?”
“你去了就知道。”綠娘子笑盈盈地道:“我就不相信,你醫屁股的時候,你的部下還要守在旁邊。”
薛破夜微一沉吟,點頭道:“主意不錯,就是不知軍師現在何處?莫非我們現在就去?”
“夜色幽幽,這個時候出去,想必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綠娘子柔聲道:“我現在就去給你備車。”她看起來很積極。
薛破夜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吧,我也正想見見軍師。”
八名羽林衛全副鎧甲,跟在馬車四周。
薛破夜扒在馬車內,而綠娘子正坐在他的身邊,雖然在屋子裡不便說出太多的軍師情況,但是在薛破夜心中,軍師者,應該是羽扇綸巾長須飄飄智慧超然的人物,否則似乎就愧對了“軍師”這個稱呼。
能夠成為勢力遍及大楚的最大幫會的軍師,那絕非普通人,其智慧想必也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
馬車雖然不快,但好在夜間的京都並不是很熱鬧,除了京都玉河邊熱鬧繁華,其他的地方都顯得很安靜,即使遇到巡邏的京城守備軍,見到羽林營的羽林衛們,那也是頭也不扯就離開,誰敢去惹這些貴族兵。
“難道軍師來京都,就是為了解決桃花童的事兒?”薛破夜心中暗想:“他會用什麼法子營救桃花童?”
這些問題現在當然不會有答案,一切都要等到見過軍師之後。
馬車在綠娘子的指揮下拐了幾個彎,向東而行,車邊的羽林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別說一輛馬車,就是一輛大卡車也一定能夠跟得上,威嚴而肅穆地守護在四周。
薛破夜掀開窗簾,望著外面有些昏暗的街道,看著街邊的房子,忽然想到什麼,低聲道:“這個地方我來過。”
那日隨著殷皇子前往萬禽園,正是從這條路過去的。
綠娘子笑而不語,也側頭向外面望去,點點燈火,若隱若現,馬車奔馳間,漸漸走過街道,前面豁然開朗起來。
“前面就是萬仙觀了!”薛破夜低聲道。
綠娘子輕聲道:“是的,前面半裡路就是萬仙觀了。”
薛破夜一想到前面是萬仙觀,腦子嗡地一震,先前綠娘子說過軍師也是出家人,難不成也是一個道士,如今正在萬仙觀掛單?
猛聽綠娘子輕聲道:“停車!”
馬車立刻停了下來,綠娘子打開車門,扶著薛破夜下了車,卻發現停在一間小石屋前,那石屋造型很是奇特,看起來就像道觀裡面的式樣道屋,大門微開,裡面顯出昏暗的燈火來。
薛破夜皺起眉頭,左右看了看,不由吃了一驚,原來旁邊竟然真的是萬仙觀,那寬闊的廣場矗立著牌坊,這座小石屋緊靠著萬仙觀的牆壁,雖然脫離萬仙觀內部,但一見就知道還是屬於萬仙觀的產業,看來自己猜測的真沒錯,如果軍師真的在裡面,那麼必定是一名道士了。
薛破夜回頭道:“本將要進去看看傷,你們等候在外面,小心防備。”
八名羽林衛齊聲稱是。
副總衛大人被一頓軍棍打爛了屁股,私下找個醫生瞧瞧傷勢,這當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羽林衛們當然不會想到這裡面會有什麼貓膩。
即使先前有些疑惑,但是來到這間小石屋看傷,那更是無人再有疑惑了。
因為這間小石屋實在太有名了,不但是王公貴族,即使是窮苦百姓,對這間小石屋也是熟悉的很,而且大多數人都會對這間石屋的主人懷有敬畏和感恩的心。
這一點薛破夜當然是不知道的。
綠娘子攙扶著薛破夜進了屋子,一進門,就瞧見一位衣衫破舊的老人正躺在竹床上,緊閉雙眼,臉如金紙,看起來就像已經死去,旁邊一位老婦人正在抽泣,而一名身著道袍的道士正背對大門,仔細地在給老人治病。
綠娘子輕輕扶著薛破夜站在一邊,並不說話,以免打擾道士治病。
薛破夜瞧著那輕健的背影,心中暗道:“難道這就是青蓮照的軍師?”想著青蓮照的軍師在大楚國國師的道觀旁邊竟然有一間小屋子,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道士雙手利索,在老人身上游動,出手如電,薛破夜甚至能感覺到到時手中帶著一股柔和的勁氣,那股勁氣環繞在老人的身上,漂浮欲出。
道士的手最後按在老人的小腹處,一股但若雲霧的白氣漂浮在老人的小腹上,猛見老人雙腿一彈,就如喪屍般忽然坐了起來,“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而道士手法迅捷,也不知道怎麼就拿起了一只鐵面盤,接住了老人吐出的鮮血。
薛破夜立刻問道一股惡臭腥味,知道這必定是那鮮血發出,這老人的鮮血竟然如此惡臭,看來所患的病疾嚴重得很。
道士將鐵面盤放在地上,拿過旁邊的濕毛巾擦了擦手,松了口氣,安慰老婦人道:“行了,他的性命保住了,回去之後以橘子皮泡酒,喝上半個月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老婦人欲要跪下,道士阻止道:“快些回去吧,我還有病人。”
那躺在竹床上的老人已是微微醒轉過來,睜開雙眼,老婦人急忙湊近說了幾句話,老人家才明白自己是從鬼門關走了回來,而且恢復速度稱得上神奇,竟然能夠立刻下床,當下自然是千恩萬謝,攙扶著離去。
薛破夜驚訝萬分,片刻之間就救活了老人家,那老人家剛才的樣子幾乎已經死了過去,這還真的稱得上起死回生,太神奇了。
薛破夜現在還真不知道是這位道士的醫術高明,還是遠在蘇州的明虛醫術高。
“什麼病?哪裡不舒服?”道士回過頭來,邊擦拭著手邊問道。
薛破夜這才看清此人的樣貌,看起來似乎還不到三十歲,別說長須飄飄,就連一根胡須渣都沒有,面上光滑白淨,長相也極為俊秀,臉上帶著平淡的微笑。
薛破夜立刻認定,這個家伙必定不是軍師了,恐怕是軍師的部下徒弟之類,否則青蓮照怎麼會有如此年輕的軍師。
綠娘子急忙道:“華神仙,我弟弟腰上爛了,勞你看看。”
“華神仙?我靠。”薛破夜心中大笑:“這麼年輕的道士竟然稱神仙,真是太他媽誇張了吧。”
道士似乎看出薛破夜表現出來的不屑,淡淡地道:“既然是那裡有傷,隨我進內屋瞧瞧吧,外面不太方便。”丟下濕毛巾,再不多言,徑自往後面行去。
綠娘子使了一個顏色,薛破夜點了點頭,迅即皺起眉頭,跟了上去。
他經過鐵面盤的時候,往裡面瞧了瞧,不瞧還好,這一瞧,差點嚇出心髒病來,原來在那鐵面盤之中,除了黑色腥臭的血液外,竟然還蠕動著一條手指粗細的大青蟲,那青蟲還在鐵面盤中翻滾掙扎,看起來極為惡心,薛破夜急忙撇過頭,奶奶的,原來剛才那老人的肚子裡有條蟲,卻被道士用勁氣給逼出來了。
“有點門道。”薛破夜暗自稱贊,即使自己如今將《銷魂心法》練得得心應手勁氣大增,可是這一手在肚子裡逼蟲的手段卻是不會。
跟著英俊的年輕道士穿過一條昏暗的長廊,進了一間點著燈火的小屋子,薛破夜卻發現裡面根本沒有軍師的蹤跡。
那年輕道士轉過頭來,露出淡淡的笑意:“果然是英雄年少,薛舵主,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薛破夜聽這人如此稱呼自己,那說明也是青蓮照的人,呵呵一笑,抱拳道:“慚愧慚愧,對了,軍師老人家現在何處?”
年輕道士微笑道:“難道我很老嗎?”
薛破夜一怔,迅即驚道:“難道難道!”
年輕道士微笑點頭道:“我就是華閒,在這裡說話你盡管放心,我敢保證天底下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在椅子上坐下,又道:“請坐!”
薛破夜真是驚訝的無以復加,實在想不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家伙就是軍師,原來他叫華閒!
“薛舵主,莫非荷花童沒有對你提起過我?”年輕道士也就是青蓮照的軍師華閒悠閒地道:“我一直以為我的名聲還不錯呢,但是看薛舵主的意思,似乎並不知道我的事情。”
薛破夜上前兩步,行了一禮,恭敬道:“屬下參見軍師!”
華閒擺手笑道:“罷了,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也就不需客套了,坐下吧。”
薛破夜恭聲稱是,雖然驚訝於華閒的年輕,但既然如此年紀就成為青蓮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那自然有著非同尋常的本事,所以薛破夜很快就生起了尊敬之心。
對於有本事的人,薛破夜向來不吝嗇自己的尊敬和仰慕!
“你在杭州的成績我聽過,也見過。”華閒嘴角始終保持著微笑:“你救了小靈仙,除掉了王氏兄弟,在野人嶺救了杭州分舵的兄弟,除此之外,你還收服了摩雲寨的朋友入了我們青蓮照,我們青蓮照在杭州的鋪子借著你的綢布,也都生意興隆,掙了不少銀子,這每一樁都是大功,我自會向舵主稟明。”
薛破夜心中暗道:“他見過?難道他也去過杭州?”口中卻謙虛道:“應該的,應該的,屬下還覺得做得不夠,有負眾兄弟的信賴。”
華閒擺手道:“功就是功,抹殺不得。”頓了頓,溫言道:“如今你憑借能力成為羽林副總衛,打入了朝廷的內部,日後自然能為青蓮照立下更多的功勞。”
“屬下盡力!”薛破夜拱手道。
不過他心裡卻有些異樣,這華閒雖然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年紀,但是說話老氣橫秋,就連聲音也是蒼老的很,若是不見面龐只聽聲音,那一定會以為過了五十歲。
“難道他易容了?”薛破夜心中一凜,猛然想起明虛有化裝的本事,那麼軍師是不是有易容的本事呢?
華閒微一沉吟,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扔給薛破夜,緩緩道:“這是大元丹,雖不能增加功力,但是一旦內氣殆盡,它可迅速恢復你的內氣,日後你會用的上。”
薛破夜急忙接過,打開一看,裡面卻有十來顆紅色的小丸,原來是恢復內氣之用,這可是好東西,急忙收了起來,知道這是華閒用來獎勵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