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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衣服?
薛破夜有些訝然,難道青蓮照的規矩,入會儀式還要脫衣服一展身材。
綠娘子和葵花童都是一言不發,神情肅穆,只有菊花童緊緊看著薛破夜。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不滿道:「諸位英雄,這青天白日的讓我脫衣服,這這不大好吧。」
菊花童沉聲道:「入會規矩!」
薛破夜左右看了看,葵花童和綠娘子也都不看自己,垂著頭,若不是眼睛還睜著,薛破夜幾乎以為這兩個傢伙都睡著了。
薛破夜歎了口氣,只得脫了上衣,露出結實勻稱的上身,他的肌膚結實而有光澤,不似那些公子哥兒般餓細皮嫩肉,是一種散發著男性氣息的古銅色,健康陽光,這也是薛破夜一直自傲的地方,在這個時代,如此勻稱健康的男性軀體並不多見,這是後世才能培養鍛煉出來的現代軀體。
綠娘子微看一眼,粉臉緋紅,垂下頭去,輕輕咬著紅唇,說不出的羞澀可人。
菊花童等薛破夜脫下衣服,從靈堂上不知道拿了一個什麼東西,薛破夜看去像是一枚鋼針一般,緩步走到了薛破夜的身後。
薛破夜心中直發虛,也不知這傢伙要做什麼,怪不得青蓮照被稱為邪教,光這些入會儀式就夠邪的。
正在忐忑,卻聽後面勁風忽起,薛破夜反應起速,心道:「不好,要動手了!」只道菊花童在後要對自己下手,正要閃躲,卻聽菊花童沉聲喝道:「別動!」薛破夜一愣間,就感覺背脊一陣刺痛,就像鋼針在肌膚上劃過一般,還沒反應過來,菊花童已經淡淡地道:「三星入背,丹心不悔!」
薛破夜感覺背上的刺痛頓消,只是麻癢而已,奇道:「你在我背上弄了什麼?」
菊花童緩緩道:「以鋼針刺三星,這是會裡的標記。」走回靈堂,將鋼針放在了案上。
薛破夜這才明白,著三星恐怕就像後來的紋身一個道理,黑社會就講究這一套,這才重新披上衣服,心中暗道:「身上有這個標記總是不好的,若是哪天被懂行的知道可就不妙了,可得找個機會將這標記去掉。」
菊花童又在靈前咕囔幾句,這才像薛破夜一抱拳,恭聲道:「薛君請起!」
薛破夜見他態度微變,心情好了些,這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問道:「是不是完事了?」
菊花童微笑著將薛破夜拉到靈堂前站住,這才轉到他身前,屈膝跪下,聲音恭敬:「屬下暗影堂堂主段克嶂參見舵主!」
綠娘子和葵花童也恭聲道:「屬下紅袖堂(勇堂)堂主綠娘子(錢宏)參見舵主!」
薛破夜一愣,迅即明白,自己已經是青蓮照杭州分舵的舵主了。
聽他三人自稱,原來菊花童的本名叫段克嶂,而葵花童叫錢宏。
薛破夜呵呵一笑,抬手道:「都起來吧。」
三人恭聲道:「謝舵主!」這才起身,菊花童段克嶂馬上道:「舵主,我等真名不便對外透露,所以知道的人極少,平日在道上都是以護教童子的名姓示人,還請舵主明白。」
薛破夜點頭道:「那樣也好,我我現在就是舵主了嗎?」
菊花童微笑道:「不錯,你現在就是杭州分舵的舵主,我等都悉聽號令。」
薛破夜不由大是感慨,混到今日也算是個老大了,可惜指揮的是暗處行動的青蓮照,很有些不過癮,張開道:「給我倒杯茶去!」
三人一愣,面面相覷,薛破夜皺眉道:「難道我的命令不好使?」
菊花童忙道:「好使好使!」轉身便要去倒茶,薛破夜已經笑道:「不必了,我就看看我說的話好不好使。」
三人都是莞爾一笑。
菊花童又道:「舵主,每一任舵主上位後,都有三個月的暫緩期,也就是說,三個月內若是稱職的話,就可以上告總舵,若是不稱職的話,那這舵主也就不能再做下去了。」
薛破夜一驚,道:「也就是說我這舵主做的還不安穩?」
三人互相看了看,菊花童點頭道:「可以這樣說,若是經過三個月的暫緩期,統領有方,讓大家信服的話,那還是可以繼續做下去。」
薛破夜實在有些窩火,原來這舵主的位置還要考驗才行,不過細細一想,自己本來就無心坐這個火炕一樣的位置,今日上位也是迫不得已,若是真能撇開倒也是好事。
菊花童似乎看透了他的心,緩緩道:「若是不稱職而下位,那麼便不能統領分舵,不過身份依然是我青蓮照的弟子,舵主已經刺下三星,生是我青蓮照的人,死是我青蓮照的鬼。」
日啊,薛破夜一腔怒火。
綠娘子終於道:「舵主放心,這三個月由舵主統領我們,我們也必定好好輔助,以舵主的才幹,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薛破夜苦笑道:「但願如此。」
葵花童也道:「舵主放心,我雖然斷了一條手臂,但是只要舵主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次若不是舵主一把火燒了那些雜狗,我斷的就不是這條手臂,而是這條命了。這次大夥兒的命都是你救的,說不定你就是尊上派來振興我青蓮照的神仙,葵花童既然認你是舵主,但有所命,無敢不從!」
薛破夜知道這些人行蹤雖然詭異,但是卻極其講究信義,說出來的話都是誓言一般,看著葵花童真摯地效忠,心中的不快頓時消了許多,微笑道:「我既然得各位英雄的抬舉,坐上了這個位置,自然不能辜負各位的信任,以後還勞煩諸位多多幫助,不管如何,起碼讓活著的人好好的活下去,死去的人能夠安心就是。」
他這番話比那些慷慨激揚的誓言更加真摯,三人都是微微點頭。
菊花童欲言又止,終於道:「舵主,我青蓮照以反楚復蜀為大業,還請舵主牢記,另外,咱們還有十六大幫規,每條幫規又有三十條小規矩,我我給舵主說說吧。」
薛破夜知道每個組織自然都有自己的一套規章制度,也不介意,隨口道:「那就說說吧,這幫規等等,你說有多少幫規?」
「十六大幫規,每條幫規裡又有三十條小規矩!」菊花童說話間,已經看到新任舵主的額頭冒出汗來,臉上的笑容也發僵。
薛破夜臉皮僵硬地道:「那那麼多?」
葵花童已經道:「舵主,這些規矩都是刑堂制定的,咱們每一個入會的兄弟都要熟記在心,若是出了岔子違了幫規,都是要受懲處的。」
「我靠,這是青蓮照還是整人照啊?」薛破夜忿忿不平地道:「就算定規矩,只要定些大仁大義不違大節的規矩就是了,何必定那麼多規矩下來,讓兄弟們辦起事來也要多加顧及畏首畏尾,規矩多了可不是好事。」
他一時義憤說出這番話,立馬覺得有些不對,畢竟是青蓮照的規矩,自己一上台就發表這樣的評論,這不是和刑堂對著幹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三人,出乎意料,這三人也都顯出贊同的神色,似乎對這麼多的幫規也有些異議。
「舵主這話和咱們幾個說說倒也罷了,可別和其他弟兄說,雖然舵主說的頗有幾分道理,這太多規矩卻是讓大伙有些束手束腳,不過舵主這話讓刑堂的人知道可就麻煩了。」菊花童段克嶂提醒道。
薛破夜嘿嘿一笑,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議論竟然得到三大堂主的贊同,看來大家還是有共同點的。
既然是規矩,薛破夜便道:「那你就將幫規說說看,我也好記著些。」
段克嶂這才念道:「第一條,不可殘害無辜,這第一條裡有三十條小規矩,第一個規矩是不可強行劫掠百姓財物!」
段克嶂侃侃而言,顯然是對幫規熟悉無比,兩大條規矩沒說完,薛破夜腦袋就大了起來,擺手道:「停停停,今天先說這麼多,多了我記不住,等有空閒你在說給我聽,不,這樣吧,你把這些規矩做成一個小冊子交給我,我帶在身上,時時領教,這樣方便一些。」
段克嶂有些為難,但看薛破夜盯著自己,硬著頭皮道:「屬下遵命。」
薛破夜笑道:「那就好,大家都坐下說話,站著說話挺累的。」說完,在旁邊的椅子上逕自坐下。
三人互相看了看,也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看著三大高手竟然是自己的下屬,薛破夜還是有些得意,感慨地作出舵主的樣子道:「這次被官府埋伏,咱們分舵損失極大。斗堂周副堂主力戰殉難,達緣,哎勝堂堂主因故而逝,更有不少兄弟以身殉會,實在令人感傷,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是要恢復元氣,近期還是不要擅自行動,等恢復元氣咱們再作商議。諸位,我們是任重道遠啊。」
葵花童錢宏咬牙道:「官府那些畜生,我一定要為弟兄們報仇。」
薛破夜歎道:「錢堂主的心情我知道,不過做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不可意氣用事。」
三人見薛破夜說話一套一套的,都微微點頭。
綠娘子輕聲道:「咱們分舵在杭州主要的任務是積累銀錢,招收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還要盡力將勢力滲入官府之中,以為內應,將官府的動靜掌握在手,若是有機會,亦可劫富濟貧。舵舵主,劫富的銀錢不可納入會眾分舵賬務,只能分發給貧困百姓,這是總舵主定下的規矩。」
薛破夜「哦」了一聲,問道:「咱們分舵主要的組成部分是什麼?」
綠娘子悉心解釋道:「除了勝堂是出家弟子外,紅袖堂的姐妹主要集中點就是品香閣,各府各處也有我們潛伏的姐妹。」
葵花童接著道:「勇堂兄弟主要是各類腳夫力工,都是做力氣活的,不少大戶家的下人便有我們勇堂的弟兄。」
段克嶂也道:「暗影堂的兄弟平日主要是經營店舖,在杭州大概有十幾家鋪子,鋪子的收入都是劃交分舵賬目。」
薛破夜忽然想到一事,忙道:「我可先說好了,我那店舖的銀子可不能繳入分舵賬目,不但那家酒樓不行,以後我再開舖子也是分開來算的,不能糾纏在一起。」
綠娘子是早就知道薛破夜有店舖的,其他兩人雖沒有親見,但是杭州城中都知道薛破夜有家攬月軒,兩人又從小靈仙那裡聽說到二師兄是在攬月軒裡遇害,也都曉得薛破夜名下有那攬月軒。
段克嶂皺眉道:「按理說一入青蓮照,性命都是要交託給會裡的,財物就更不在話下了。不過考慮到舵主情況特殊,雖然不能將舵主的收入全部納入,不過舵主為大伙考慮,每個月也是要抽取一部分出來的。」
薛破夜豁然站起,低聲道:「你們是不是早就打我店舖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