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一卷 暖風熏得遊人醉 第一一三章 【幸福的煩惱】
    .

    薛破夜最後還是將王夫人和孩子安頓在了「東風館」。

    東風館是杭州最大最豪華的客棧,分為一個一個的堂院,不同於普通的客棧單間單房,東風館有獨立的屋子和小院,院中還植有紅花綠柳。

    好的客棧,價錢自然也不便宜,一兩銀子一天。

    薛破夜先是定了十天,送著王夫人和孩子先在這裡住下。

    王夫人自然是感激無比,但是她修養性極高,當然不會下跪拜謝之類,無非是微笑點頭而已。

    薛破夜知道王夫人身上也沒多少銀子,甚至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只道:「夫人先在這裡住上幾天,在下出去找找房子,若是找到了合適的地方,夫人再搬過去就是。」當即又將身上餘下的二十多兩銀子全部塞進了王夫人的手裡,這才輕鬆而去。

    王夫人眼圈發紅,無以言謝。

    騎著黃金獅,薛破夜一路上領受著路人敬仰的目光,大家都知道,那位幫助王夫人的英雄是騎著金毛胡馬,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回到攬月軒,還真有些吃驚,小小的攬月軒已經是爆滿,屋內顯然是坐滿了人,這外面不少人席地而坐,就地飲酒,更有許多人在一邊吟詞賦詩,等著座位。

    見到薛破夜回來,大家紛紛行禮,臉上都露著欽佩的笑容,薛破夜心裡明白,這些人顯然是因為王夫人的事情而到攬月軒來捧場,心內頗有些感慨,有時候做些好事還真是划得來,不單求得名,還有巨大的利益在等著,雖然自己的初衷並非為了求名逐利。

    將馬牽到馬棚,離夜裡還早,可要好生收拾一番,畢竟這次宴會去的人不少,可不像蕭莫庭那次只有幾位鴻儒的小聚會,大小官吏,文豪大儒的歡送宴,總不能太掉價,自己英俊瀟灑的外表和氣質是足夠了,這外面的衣著還是要好生拾掇一番,也對得起這張臉。

    廚房這邊自然是忙的熱火朝天,月竹,老宋老婆,羅大春和眾師傅都是大汗淋漓,以蕭品石和胡三為首的跑堂軍團也是吆喝連連,一派熱鬧氣象。

    老宋也是來回穿梭,眉開眼笑,瞧見薛破夜,立時叫道:「掌櫃的,掌櫃的,你名聲可大了,大傢伙都在誇你英雄義氣呢!」

    薛破夜淡淡一笑,悠然道:「今天生意看來真是不錯啊.」

    老宋掩飾不住滿臉的笑容,翹起大拇指,歎道:「掌櫃的,服了,我是真的服了。」

    薛破夜心內還是頗有幾分得意的,裝逼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老宋露出幾分擔憂:「掌櫃的,咱們這店舖還是小了,這陣子每日客人都是滿滿的,不少客人都要等候,幾日還行,若是日子久了,只怕會有些客人惱怒,便不再過來了。」

    薛破夜皺起眉頭,這情勢剛剛親眼看見,確實如此,不少客人在外面席地而坐,還有人在等候,客人雖多,但已經安置不下了。

    奶奶的,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唔!」薛破夜沉吟片刻,展顏笑道:「快了,快了!」

    老譚要讓自己和何儒會相處好,雖說自己要表示出誠意,那何儒會總也要表露出親近之心吧,等他成了杭州知府,整個杭州也可說在他腳下,到時要求幫助弄兩家地段好的酒樓,這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老宋摸著頭奇怪道:「什麼快了?」

    薛破夜微笑道:「老宋啊,這事快解決了,掌櫃的我正在找地段好的酒樓呢。」

    老宋雖然歡喜,卻不吃驚,這年輕的掌櫃已經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對於薛破夜的本事,他已經深信不疑,甚至於薛破夜說今晚把皇后找來睡一睡,老宋也是呃,應該不會信的,不過對於薛破夜能搞到幾家地段極佳的酒樓,老宋是無條件相信的。

    薛破夜又吩咐老宋尋找一間比較清雅的院子,長租下來,也好讓王夫人和孩子住進去,老宋自然是連連答應。

    月竹一直微笑地看著薛破夜,那眼神溫柔如水,這也怪不得她,薛破夜俠名傳開,她既然知道,心裡自然是歡喜無比。

    薛破夜當即弄水到房間洗刷一番,將長髮細細梳理,心裡有些鬱悶,現代的短髮多麼利索精神,這個時代長髮飄飄,雖然有幾分飄逸灑脫,但是極難打理,聽到月竹柔聲道:「破夜哥哥,我來給你梳頭。」

    聲音如水,薛破夜本還有些焦躁的心情立刻平復下來,月竹如同風中百合,緩緩過來,拿起木梳,柔聲道:「你坐好!」

    薛破夜乖乖地坐正身子,由著月竹在身後輕柔的梳理,那股女兒的幽香淡淡地瀰漫在空氣中,鑽進鼻子裡,薛破夜感覺自己說不出的恬靜,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美妙的時刻。

    「破夜哥哥,你黑了!」月竹輕聲道,聲音中滿是愛憐。

    薛破夜依然閉著眼睛,微笑道:「傻丫頭,皮膚黑些,人也就健康一些,不會生病的。」

    月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梳理,很輕很輕,似乎害怕用力會弄疼了薛破夜。

    薛破夜心中一片寧靜,他只覺得很月竹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特別的輕鬆,也特別的愉快,每當看到月竹如同春意綻放的笑容,薛破夜就感覺渾身上下都是力氣,說不出的自信,就是這個女孩子,從自己穿越以來,細心地照顧著自己,溫柔賢淑,小家碧玉。

    在一種柔和的氣氛中,月竹幫薛破夜梳理好頭髮,這才出去,薛破夜換了身衣裳,他身材健美,再加上衣著合體,立時瀟灑倜儻。

    收拾妥當,回到了三樓的辦公室,中間少不得有人歌頌一番,薛破夜還禮微笑,做的很是得體,眾人更是感歎。

    天色還早,離盧府的夜宴還有些時辰,薛破夜取出《金瓶梅》文稿,平放在了桌子上。

    這陣子一直不得空閒,就那開頭兩千字,當即提筆接著寫了起來,作為一個深悟藝術的寫手來說,薛破夜自然知道如何去撰寫這本經典書籍,雖說整本書的文字語句不是記得一清二楚,但是大體的提綱以及那些重要的「那婦人枕邊風月,比娼妓猶勝,百般奉承」「偷香粉蝶濕花蕊,戲水蜻蜓上下旋。樂極情濃無限趣,靈龜口內吐清泉」「達達就愛你個白屁股」精華詞句卻是銘記於心,這是前人的心血,薛破夜是斷然不敢忘記的。

    下筆如有神,唰唰飛奔,直到手臂發酸,這才停筆,洋洋灑灑卻是寫下了好幾千字,內容已是豐富起來,回頭看窗外,竟然頗有些昏暗,知道天色將晚,該是動身之時,這才將文稿收進了桌內。

    薛破夜騎著黃金獅到達盧府之時,天色並沒有完全暗下去,但是東邊的天幕卻隱然浮起了月亮的輪廓,毫無疑問,今夜對於赴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對月當歌的好機會。

    盧府門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盧府門前正有數人在慇勤迎候。

    薛破夜看的清楚,迎候人中,竟然有被自己敲詐了四百兩銀子的二少爺,此時他一身錦衣,倒也頗有幾分氣質,抱拳迎客,滿面笑容。

    身著各樣官服的大小官吏以及青袍長鬚的大儒門絡繹入府,馬匹轎子也都有人領下照應,薛破夜下馬上前,逕自走到二少爺旁邊,抱拳笑道:「二少爺好啊!」

    二少爺轉過臉來,大驚失色:「是是你?」

    薛破夜嘻嘻笑道:「是我!」

    「你你怎麼來了?」二少爺吃驚不小,臉色都有些發白。

    薛破夜摸著鼻子笑道:「小弟是來赴宴的。」

    二少爺臉上沒有流露出憤怒,反而有幾分驚慌,低聲道:「你也來赴宴?尊姓大名啊?」

    「薛破夜!」

    二少爺急忙從旁邊的家丁手裡拿過名冊,仔細看了看,果然見到薛破夜的名字豁然在列,實在有些吃驚,打量了薛破夜幾眼,見他官不是官,大儒不是大儒,這名冊卻有他,實在耐人尋味。

    二少爺將名冊扔回家丁手中,拉著薛破夜走到一邊,才苦著臉道:「薛薛大哥,我求您個事,你可要一定答應。」

    薛破夜奇道:「何事?」馬上笑道:「二少爺,那晚真不知道您就是二少爺,一場誤會,只是怕有人冒名頂替,毀你名聲,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二少爺苦著臉道:「就是這事,你可萬萬別給我說漏了,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萬萬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了,要緊要緊!」

    薛破夜愕然,還道二少爺今日會怒火交加,找自己麻煩,卻料不到如此低三下四,懇求自己不要將那也的糗事說出去,看來這二少爺還真是個要臉面的人,有意思有意思!

    「二少爺,這是你知我知,在下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你放心就是。」薛破夜將胸脯拍的咚咚響。

    「別叫我二少爺,叫我懦如就是。」二少爺鬆了口氣,露出笑容,拍了拍薛破夜的肩膀,舉著大拇指道:「你本事厲害,日後你我多親近親近。」

    薛破夜一愣,想不到二少爺還這麼大度啊,真是小看了啊。

    二少爺又靠近過來,低聲問道:「你就是大街小巷傳說的那位英雄嗎?幫助王夫人的那位?」

    薛破夜謙虛道:「慚愧慚愧,不敢當,二懦如兄見笑了。」

    二少爺嘻嘻一笑,壓低聲音繼續問道:「盧福那狗雜碎也是你下手打的囉?」

    薛破夜一愣,心道:「靠,這小子難道要替盧福向我問罪?」見到二少爺一臉笑容,卻是一副幸災樂禍之色,於是歎道:「懦如兄,你那管家飛揚跋扈,在下只是替你管教一番。」

    二少爺豎起大拇指,讚道:「打得好,就是要打那狗雜碎,姥姥的,仗著那嘿嘿,仗著二奶奶寵愛,平日連我也不放在眼裡,就該打,下次碰見,薛破夜兄再替我好好收拾收拾!」

    薛破夜一陣汗顏,想不到這二少爺如此可愛,那夜下手也實在太重了。

    二少爺直稱方夫人為「二奶奶」,顯然是懼怕的緊,這夫妻關係自然是極不和睦,薛破夜心裡有些吃驚:「我靠,這小子要是知道他老婆脫光了衣服勾引我,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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