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竹目光滿是關切,白皙的俏臉幾乎要哭出來,薛破夜伸手拉過她的小手,聲音柔和,似醉非醉地道:「好妹妹……我知道你關心著我……你是……你是這個世界對我最好的姑娘……我自然不會辜負你的情意……!」
月竹俏臉立刻緋紅,嬌羞動人,想退下去,但看到薛破夜似乎醉得很厲害,只能道:「破夜哥哥,你醉了,我去給你弄杯姜茶解解酒!」
薛破夜沒心沒肺地笑著,拉著月竹的小手依舊沒有鬆開:「好妹妹,你……你破夜哥哥沒醉……破夜哥哥憐你愛你……!」
月竹掙開小手,摀住通紅的小臉,急忙跑了出去。
一旁兀拉赤哈哈直笑:「好朋友——真是男人——喜歡女人就說出來——南人喜歡憋在肚子裡——哈哈哈哈——這不是你親妹妹?」
薛破夜呵呵一笑,道:「結拜義妹!」那烈火燒雖然勁頭大,但是上頭快去得也快,雖然剛才有些頭暈腦脹,現在已經慢慢清醒過來。
兀拉赤點頭道:「好姑娘——!」
薛破夜擺好桌上的菜餚,正是攬月軒的幾道特色菜,笑道:「兀大哥請嘗嘗我這酒樓的招牌菜!」
胡人雖說不上茹毛飲血,但是平日都是吃著牛羊烤肉,這江南佳餚窮極講究,不但花樣百出,那味道更是人間美味。
兀拉赤吃了幾口,豎起大拇指,「好吃——好吃——!」
薛破夜微笑著點頭,接著之前的話題問道:「兀大哥,你方才說的人馬合一是怎麼一回事?」
兀拉赤喝了口酒,才緩緩道:「馬如人,一個人的馬術再精,如果不能與馬匹心靈相通,即使再高的馬術加上再寶貴的駿馬,依然無法達到馬術的巔峰!」
「與馬匹心靈相通?」薛破夜直冒冷汗,馬匹只是畜生,即使通曉一絲人性,也只是與人親暱一些而已,豈能達到心靈相通。
兀拉赤見他似乎有些懷疑,立刻不悅道:「好朋友不相信?」
薛破夜有些尷尬,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只是若想與馬匹達到心靈相通,是否要花費巨大的精力?」
兀拉赤沉默片刻,道:「這與人一樣,有些人每日都在一起,也無法互相喜愛,但是有些人卻能見一面就意氣相投,南人的話就是一見如故。有些馬匹和主人雖然終日相處,但是也只是互相熟悉,不見得就能心靈相通。但是有些人和馬卻能一見如故,似乎長生天注定他們就是最好的夥伴。」又仰首喝了一大口,薛破夜很是吃驚,這烈火燒辛辣無比,兀拉赤喝起來面不改色,如同喝水,那酒量當真是恐怖得很。
兀拉赤的楚語很是生澀,好在薛破夜的分析能力奇佳,有些詞眼不一定能咬字正確,但是薛破夜卻也能猜測出來。
「就好像烏龍駒,還是馬犢子的時候,我就和它一見如故,這些年來一直吃喝在一起,終日不離,也正是這樣,我才與它心靈相通,我要做些什麼動作,它都能夠感應出來,配合我完成!」兀拉赤似乎很興奮,拍著胸膛道:「我們巴爾虎特部,我的馬術是最好的,即使在大草原,我也敢說我的馬術無人能比!」
北胡人不似楚人謙虛謹慎,即使有本事也不敢明說,別人誇讚還要謙虛,北胡人生就爭強好勝,從不服輸,別人誇讚非但不會太過忸怩作態,反而很是高興,而且胡人也不是馬屁奉承,若是誇讚,那自然是被誇者有過人之處。
薛破夜看著兀拉赤自信的樣子,深信不疑,誠懇道:「小弟想請兀大哥教我馬術……!」想到這兀拉赤的箭術也非同凡響,連道:「……和箭術!」
沒有想像中的借口推辭,兀拉赤竟然歡聲道:「好,我教你,你願意學我就教你!」落落大方,薛破夜看在眼裡,更是喜歡這坦蕩耿直的北胡人。
滿是笑臉的兀拉赤忽然皺起眉頭,薛破夜還以為他改變主意,就聽他緩緩道:「只是我這烏龍駒似乎與你無法心靈相通,明日你和我去客棧選一匹寶馬,和它多親近親近!」
薛破夜呵呵笑道:「兀大哥厚愛,小弟感激不盡。不如你先教我馬術的一些基本要領,我先領會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兀拉赤立刻站起來,拉著薛破夜的手,笑道:「咱們現在就去!」他力氣好大,薛破夜被他生生從座位拖起來。
「這位兀大哥人不錯,只是有些魯莽!」薛破夜於是想。
當下兀拉赤拉著薛破夜出去,以烏龍駒為道具,細細講解馬術要領。
「**要穩,將力量壓在**上,開始時盡量身體前傾,等到完全練實**,那上身就可隨意動作!」兀拉赤講的很是認真,在教導時,顯得極為嚴肅,不苟言笑,薛破夜見他傾囊相授,毫不藏私,真是極為感動。
「**要與馬背連在一起,那才上真正的騎手!」兀拉赤邊演示,邊指導:「無論是騎乘還是衝鋒,一定要將馬匹當成是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兄弟,只有你在乎它,它才會為你縱橫馳騁!」
兀拉赤淳淳教導,真如一個極為負責的老師,從他的話語間,顯然對馬匹極為愛惜。
馬匹是草原人最好的朋友,草原人自幼便是隨著馬匹一起成長,中原的孩童還在搖頭晃腦地苦讀詩書之時,草原的孩子已經騎馬在草原馳騁,彎弓射箭,野性難馴。
在成長之中,中原重文,北胡重武,一文一武拉大距離,文者自然是知書達理,為各類禮儀規矩束縛,而武者強悍粗野,好鬥成性,最終,一邊是溫順的綿羊,另一邊是兇惡的野狼。
一番基本要領講解,兀拉赤更是做出極高高難度動作,讓薛破夜看的心驚肉跳,欽佩不已。
兀拉赤更是讓薛破夜自己上馬試試,那馬匹顯然對薛破夜並沒有好感,若不是兀拉赤好生撫慰,只怕要拒載了。
薛破夜照著兀拉赤的方法駕馭烏龍駒,但是畢竟生疏的緊,稍一做動作,便有摔下馬的危險,雖然旁邊有兀拉赤照應,但是依舊是摔了下去。
全身疼痛,但是薛破夜心裡清楚,兀拉赤的馬術造詣極深,是真正的大師級人物,若是學馬術,兀拉赤這等馬術大師是可遇不可求,今日有此機會,即便再艱難,那也是要堅持下去的。
兀拉赤對他的毅力倒頗是讚賞,不過北胡人自幼是從馬上摔倒又爬起,在千百次摔倒挫折中成為優秀的馬上民族,薛破夜這點小挫折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月光下,一個教一個學,偶爾傳來薛破夜的慘叫以及兀拉赤的呼喝聲……!
……
……
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上,薛破夜才鼻青臉腫疲憊不堪地回到酒樓。
整整一夜,薛破夜和兀拉赤就在攬月軒旁邊的空地上習練馬術,教他掌握各種馬技,雖然初學,但是兀拉赤盡量多地傳授騎馬要領,不求迅速見效,至少讓薛破夜心中有深刻的印象。
洗刷一番,二人吃過早飯,便要出門去客棧。
薛破夜答應兀拉赤要以三匹寶馬換取五百匹絲綢,這可是重大事情,兀拉赤拉著薛破夜去選馬,剛走出大門,就見一輛馬車過來,奇怪之間,車上已經顫顫巍巍走下一位老者。
薛破夜疑惑之間,那老者就斜著眼睛問道:「薛破夜是這裡嗎?」
薛破夜皺起眉頭,腦子一轉,豁然省悟,老譚要自己考秀才,尋摸了一位老夫子,現在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先生了。
打量一番,這老先生年近六十,鬚髮皆白,青衫長褂,流露著一股子讀書人的清高。
「在下便是薛破夜!」無奈地行了行禮,薛破夜極為鬱悶。
老先生孤傲的很,斜眼看了薛破夜旁邊的兀拉赤,淡淡道:「蠻邦異族,荒蠻之地,頑固不化,你怎可與這些野人糾纏在一起,糊塗糊塗!」
兀拉赤性格暴躁,豈能忍受這等言語,也顧不得老先生上了年紀,一把抓住老者的領口,喝道:「狡詐南人,你說什麼?」
薛破夜本以為兀拉赤這麼一喝,這老先生必定嚇得屁滾尿流,誰知那先生雖然身軀幾乎被兀拉赤提起來,卻毫無懼色,臉上平靜無比,冷笑道:「兀那蠻人,你當這樣便能嚇退老夫嗎?蠻荒野輩,不服教化,我泱泱大楚文人,豈能被你這野人嚇到。」
兀拉赤見這老者並不懼怕,也有些意外,憤怒道:「你若不是老人,我必將你撕碎!」
老者陰沉著臉,喝道:「老夫雖年事已高,但骨氣依舊在,便讓你這蠻人撕碎又有何妨?茹毛飲血,與禽獸無異!」再不言語,竟然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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