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暖風熏得遊人醉 第二十九章 【劈空拳】
    薛破夜一愣,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這小妮子說什麼?短短片刻的歸途時間,她就將《水調歌頭》編成曲子,薛破夜驚駭無比,這小妮子有這麼厲害?

    蕭素貞見薛破夜不語,還道不願傾聽,有些失望道:「難為世兄了!」

    薛破夜知她誤會,忙道:「世妹別誤會,愚兄只是驚歎世妹在這頃刻之間便能成曲,當真是欽佩不已。世妹博學多才,若能聆聽世妹妙音,三生有幸!」

    蕭素貞這才露出柔美的笑容,向張虎和薛破夜道:「兩位請進府!」

    薛破夜看了看池塘邊的竹亭,笑道:「何必進府,池塘邊,竹亭下,那可不是一個極好的地方。」拉著張虎的手,笑道:「張大哥,咱們不辭辛苦送世妹回府,叨擾幾杯水酒也不為過,更何況世妹的曲子多少人想聽還聽不到,你我有此福分,還有何求?」

    張虎不自然地看了看蕭素貞旁邊的含香兩眼,終於道:「也好,既然蕭姑娘如此熱情,張某不敢推辭!」向幾名兵士揮了揮手中,那八名兵丁立刻散開,竟然護衛在蕭府四周。

    張虎帖耳道:「薛兄弟,御史大人下令我這兩日要好生照顧蕭姑娘的安全,若是不喝兩杯,還真不知道如何度過這漫漫長夜了!「

    薛破夜一怔,瞬間明白,譚老先生想必是怕王世貞的人過來找尋蕭素貞,所以派了張虎帶人看護。

    蕭素貞所用樂器是古琴。

    古琴又稱瑤琴,玉琴或者七絃琴,「琴,棋,書,畫」中,以琴為首,所謂「琴者,情也;琴者,禁也!」吹璱撫琴,吟詩作畫,登高遠望,對酒當歌乃是文人士大夫的生活節奏。

    古琴製作精巧,價格昂貴,普通人家卻是賞玩不起。

    酒菜上桌,薛破夜與張虎舉杯同飲,蕭素貞輕奏古琴,優美的旋律如同流水般流進眾人耳中,歌喉圓潤:「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薛破夜聽在耳中,先前只覺得這首詞詞句優美而已,此時卻覺得每字每句都飽含感情,《水調歌頭》在蕭素貞口中唱出來,就如復活了一樣,每一個字都跳動著無限的情愫。

    張虎端著酒杯,碰在嘴邊,卻再不動彈,完全被歌聲吸引過去。

    薛破夜聽著歌聲,心中讚歎不已:「小妮子被人稱為杭州第一才女,果然名副其實,這短短時間,竟然真能為《水調歌頭》譜寫如此優美的旋律,不佩服也不行了。若是活在我那個時代,做個音樂家是綽綽有餘了,我看杭州第一才女倒是委屈她了,應該稱作大楚第一才女才對。」

    一曲終了,眾人還沉醉在其中,蕭素貞有些羞澀地道:「世兄,不知小妹此曲可有瑕疵,若是玷污了這首詞,小妹的罪過可就大了。」

    薛破夜真誠道:「世妹,這首詞碰上你,也算它的福份了!」頓了一下,又道:「在我口中,無非是幾句普通的詞句而已,但是你以琴為輔,這樣一唱出來,那便將這首詞唱活了!」

    張虎點頭道:「我是個粗人,本不懂得詩情畫意曲辭歌賦,只是這首曲子聽在耳中,真是讓人流連忘返,真是好詞好曲,老張真是有幸了!」

    蕭素貞臉上現出驚喜之色,「世兄當真認為好聽?」

    薛破夜誠懇地點了點頭。

    蕭素貞微笑頷首道:「多謝世兄誇讚了。小妹先請退下,將這首曲子抄錄下來,兩位慢用!」說完,盈盈一禮,抱琴退下。

    張虎眼睛跟隨這含香的身影入院,薛破夜瞧在眼裡,笑道:「張大哥,怎麼,看中那小丫頭了?」

    張虎還沒回過神,自然地點了點頭,豁然省悟,忙道:「沒有沒有,我……嘿嘿,讓兄弟見笑了!」尷尬得很。

    薛破夜笑道:「張大哥不用不好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早有明訓。」

    張虎歎了口氣,舉杯道:「兄弟,乾杯!」仰首將杯中酒飲盡,看他臉色,似乎有無數心事。

    薛破夜有些疑惑,問道:「張大哥,莫非有什麼心事?不如說出來,看看小弟能不能幫上忙。」

    張虎搖了搖頭,歎道:「兄弟好意哥哥心領了!」自斟自飲。

    薛破夜見氣氛有些低落,換了話題道:「對了,張大哥,你刺傷牟巡檢的那一招當真是精妙絕倫,不知道有什麼說法沒?」

    張虎眉頭展開,有些得意地道:「薛兄弟是說我的那手反手撩?」

    薛破夜笑道:「原來那招叫反手撩!」

    張虎點頭道:「正是,反手撩是我的拿手絕技,哥哥可是練了好幾年才有今日的成效。」

    薛破夜吐了吐舌頭,駭然道:「就那一招就要練好幾年?」

    張虎正色道:「薛兄弟,你可別小瞧這反手撩,看起來似乎很平常,但真要使起來可要掌握火候。」站起身來,雙臂後撩,竟然從背後生生碰到了肩頭。

    薛破夜驚訝道:「張大哥,你練過柔術?真是軟骨功啊。」

    張虎疑惑道:「柔術?軟骨功?兄弟,那是什麼功夫,哥哥可沒聽過。」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笑笑道:「我以前見過一個高人善使柔術,可以不受骨骼約束,身體各處如同無骨一樣,能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

    張虎呵呵笑道:「哦,我倒是聽說高麗國不久前上供一位美人,似乎就會這種柔術,不過我沒親眼見過,咱們也學不會,我這功夫是自己一天一天練出來的。」

    薛破夜知道所謂的高麗國就是後來的朝鮮,包括朝鮮和韓國,如今還是大楚的兒國,需要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不過張虎不通柔術,卻能將雙臂從後貼肩,這份本事當是勤苦訓練而來,想到張虎有此毅力,薛破夜更是欽佩,笑道:「張大哥,不知道有沒有適合我的功夫,可不可以教我幾招,也好讓我防身之用。」

    張虎飲了一杯酒,嘿嘿笑道:「薛兄弟,我練得都是外門功夫,要想跟著我學,可是要吃許多苦頭的。」

    薛破夜站起身來,深深一禮,正色道:「小弟不怕辛苦,更不怕吃苦頭,只求張大哥教我!」

    張虎似笑非笑,猛地一腿掃出,掃在薛破夜的腿上,薛破夜「哎喲」叫了一聲,跌倒在地,正不知張虎究竟何意,就見張虎已經起身過來伸手拉起自己,微笑道:「薛兄弟,外門功夫的基礎便是下盤功夫,你下盤輕浮,毫無根基,我使了半成力你便站立不穩,要想學上真正的功夫還要努力才行,至少下盤穩如磐石方可。」

    薛破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不服道:「張大哥,你出其不意,若是我有防備,卻也不會這樣輕易倒下。」

    張虎正色道:「薛兄弟,與人交手,本就是出其不意,難道還要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這樣對決?」

    薛破夜知他所言不差,行禮道:「張大哥教誨的是,小弟受教了。」

    張虎沉默片刻,終於道:「薛兄弟,御史大人在這裡也不會待太久,多則一月,少則二十天,那時大哥便要隨御史大人回京,只怕教你的時間也不會太多。蒙你喊了聲大哥,做哥哥的也不能空手對你,我給你練一套劈空拳,你好好瞧著,閒暇時練上一練,可以強身健體,如果練得純熟了,兩三個普通人倒也能對付。」

    話畢,身如靈猿,躍出亭子,身形展開,叫道:「瞧仔細了!」拳影翻滾,緩緩打出一套拳來。

    他特意打得慢些,生怕薛破夜看不清楚。

    薛破夜眼也不眨,仔細凝視,只是這劈空拳套路卻也有幾十招,而且有些動作頗為詭異,一時很有些眼花,記到後面,前面卻已經忘記了不少。

    一套拳打完,張虎臉色如常,問道:「兄弟,可記下了!」

    薛破夜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道:「張大哥,小弟愚笨,嘿嘿,還是沒看清楚。」

    張虎也不失望,笑道:「這拳有些複雜,你過來,我一招一招教你!」薛破夜走了過去,隨著張虎一招一招學了起來。

    月色下,竹林邊,兩人一師一徒,打得虎虎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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