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風輕輕的吹,桂樹低垂,沙沙的響,再次搖落一地殘花。
守候在窗外的莫殤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七天了,接連一周的時間了,日王爺再也沒有出現過,三更之時,床榻之上的皇上只是轉輾反側,睡眠不深而已,卻再也沒有異動。
他仰臉望望天邊那晦暗不明的月牙,低低的輕歎了一口氣,剛要舉步回宮休息,卻沒有想到皇上的房間悄然一聲輕笑,緊接著悉悉索索穿衣聲音傳來。
莫殤心中一動,禁不住回眸去看,淺紫色的長猶如紫羅蘭般盛開在肩頭,青色蟒袍高雅又高貴,挺立的脊背呈現一抹堅強的弧度,龍榻旁的男子得意的笑著,轉眸,雖然面上照舊是黃金面具,但是一雙明亮純潔的黑色瞳眸內淺笑盈盈,單純稚嫩的笑意讓莫殤的一顆心突地放下。
男子望向莫殤的方向,狡黠的眨眨眼睛,緩緩的將黃金面具摘下來之後,露出一張絕美的面孔。
莫殤一怔,彷彿陰謀被戳穿一般,迅的斂眼低眉,倒退兩步,恭敬的守候在門前。
男子興奮的揚揚眉,轉身從大開的後窗中飛躍而出,微風輕撩著青色的衣衫,男子宛如一條自由翱翔天空的游龍。
雙腳交替輕踏屋頂,矯健的人兒幾個起落便到了一個龐大的院落,低眸凝望凝香居那三個大字片刻,天似的星光似乎全都飛入了那雙幽黑的眼眸,星光閃耀。
「芽芽,我來看你啦!」純淨低柔的嗓音沉靜而悠遠的響起,飄飛在寧靜潮濕的夜中,徐徐呢喃著,彷彿帶著漫無盡期的等待。
衣衫逶迤,眨眼間男子已經躍到凝香居前,翻身一躍,進入院內。彷彿熟門熟路一般,男子迅的移到一處廂房前,也不必敲門,雙手一頂,房門吱呀一聲輕輕的打開了。
一抹得意的輕笑瞬時襲上男子絕美的臉龐,宛如桃花飛,櫻花落的季節,美麗異常。
「芽芽!」他望向床榻上熟睡的女子,抿唇一笑,低低輕喚,那溫柔至極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夢中的呼喚,盛滿了思念,傷懷,還有著淡淡感傷的無奈。
床榻上的女子彷彿感應到男子的低喚一般,長睫輕眨,櫻唇輕動,眉頭微皺,許久之後,一雙睡意惺忪的黑眸對上男子燦爛無比的笑臉。
「嘿,芽芽,你終於醒了呢!」小日兒癟癟嘴,彷彿非常艱難一般,作勢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烏溜溜的黑瞳純真無辜的讓人心痛。
「小日兒?」柳芽揉揉眼,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瞧,小日兒確實是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
「芽芽想我了吧?」男子突地咧唇一笑,唇角優美的弧線輕輕的一拉,便咧開一朵世界上最燦爛、最耀眼,又有點頑皮、有點稚氣的笑容。
他親暱的迎向柳芽,那美麗的讓人過目不忘的紫羅蘭的絲,柔柔的,軟軟的,不斷的輕拂著柳芽的小鼻子,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富貴長命!」小日子清脆的輕喊,繼續在柳芽的胸前磨蹭。
柳芽突然一陣感動,她生病以來,床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唯一一個探望她的月妃,還想要置她於死地,金瞑,金暉,幽夜羅,一個都不曾出現過。
可是小日兒,僅僅因為她一個小小的噴嚏,他就會清脆的大喊富貴長命,雖然是有些迷信的味道,可是……她的心還是禁不住暖暖的!
「小日兒!」柳芽輕輕的出聲喚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小日兒的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芽芽終於肯讓他抱著了!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彷彿一隻撒嬌的小貓咪一般,幸福的緩緩瞇起眼簾。
柳芽被他親暱的行為搞的有些神思恍惚,也只是這樣坐著,任憑男子抱著,靜靜的,靜靜的,紅燭滴淚,簾幔輕動,直到四更天的更聲響起。
梆梆梆綁,那聲聲敲更聲宛如催魂令一般,柳芽明顯感覺到金日的身子一僵,許久之後,他戀戀不捨的癟著小嘴,緩緩的離開柳芽的懷抱。
「怎麼了?」柳芽一怔,心想,又要走了嗎?
「他要醒了!」小日兒低低的開口,面上有些無奈,但是只是一瞬間而已,他抬眸咧唇大笑:「不過沒關係,小日兒會經常的來看芽芽的,只要芽芽的身體快快的好起來!」
芽芽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衣襟:「小日兒,你先別走,有些事情我想要問你!」
「芽芽,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麼,可是我不能說,知道這些對你並沒有任何的好處,相反還會招致殺身之禍。芽芽,你只要知道,只要有你在,我就可以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只要有我在!」金日輕輕的握了柳芽的小手,喃喃的開口。
「什麼你的我的,你說清楚一點!」柳芽有些著急,金日說的彷彿繞口令一般。
「時間來不及啦,我要回去啦!」金日不顧她的阻攔坐起身來,面上呈現一抹前所未有的堅決表情。
「那你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我去找你!」柳芽急急的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猛然現,面前的金日面上突地呈現一抹痛苦扭曲的表情,他黯然的垂眸,緩緩的轉過了身子。
「芽芽,不要找我,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你只要知道,小日兒是屬於芽芽一個人的就好!」那輕徐低喃的聲音裡彷彿有著難捱的孤獨與落寞。
「可是為什麼?」柳芽還是不解,金日是王爺,為什麼身份不能曝光,難道……她猛然一驚,難道金日是私生子,是皇族的醜聞?可是不對啊,他與金瞑是孿生兄弟,金瞑是皇上,總不能是私生子吧?
到底為什麼?
再抬眸,房門大開,清冷的空氣因為對流,嗖嗖的從房間裡吹過,激起一陣陣的冷意。
他走了,走的無聲無息,籠罩在金日身上的光環彷彿更加的神秘了!
手中的溫暖依舊,方纔的一幕卻像是做夢一般,那麼的不真實。
你只要知道,小日兒是屬於芽芽一個人的就好——這話聽著既感動又窩心。
可憐的日!
二日,睡到中午的柳芽緩緩的張開眼睛,房間裡靜悄悄的,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欞投在地上,形成深淺不一的陰影。
柳芽剛支起身子,房門就吱呀的打開,美娜手中托著木質的托盤進房來:「青姑娘醒啦?梳妝吧!今個可是一個大喜的日子麼,是太后娘娘的五十大壽,姑娘要細細的打扮才好!」
她輕輕的抖擻了托盤中的錦衣,不斷的比劃著柳芽的身子。
「太后的壽誕?」柳芽不禁來了精神,場面一定很隆重吧,她可是從沒有見過古代人如何過生日呢!
「對啊,一大早太后就派人來,要讓娘娘好好的妝扮一下,晚上參加壽誕呢,青姑娘可真是好命呢,這皇宮中的嬪妃只有三品之上的才可以參見呢!」美娜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利落的給柳芽淨臉上妝。
柳芽一怔,心緩緩的一沉,憶起太后那笑裡藏刀的表情,身子不禁輕輕的顫抖。
對啊,她無名無份,為什麼要她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