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時候,丁蕭蕭照例在吃了兩口之後,就開始吐的七葷八素,把樓書南和樓書北都看得著急不已,卻奈何半點忙都幫不上,心中痛苦不已。
而為了怕影響孩子的食慾,月兒是早就把泡泡抱到房間去獨自吃飯了。
「蕭蕭,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這般吃什麼都吐出來的話,長此下去,營養定然不夠,多少勉強自己吃一點才好。」樓書南一邊遞著手巾,一邊擔憂的道。
若是能因為營養不良導致孩子流產的話,丁蕭蕭還求之不得呢,但是卻也知道,若真因為這樣的理由把孩子弄沒了的話,書南他一定會愧疚不已的。
而樓書北看到蕭蕭吐,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一起嘔出來才好的樣子,心中也難受不已,此刻方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懷孕,竟然是如此痛苦和不易的一件事情,也不由同時聯想到當年的嘵嘵,一個人懷泡泡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吃了就吐呢?
也許他該托人給嘵嘵他們送去點銀子,當年是自己對不起她,如今她另有了歸宿,自己也已經愛上了蕭蕭,那過去的一切也就只能讓他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讓蕭蕭不再如此不適。
「書南,你不用擔心,孕吐不過是正常的生理現象罷了,我身體底子好,吐幾天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就權當減肥了。」丁蕭蕭抬起因為嘔吐有些白的臉,衝著樓。
「你已經如此纖瘦了,還減什麼肥?二弟,麻煩你走趟醫館,重新去把大夫給請回來,看看可有什麼有效的止吐的方法。」
「是,大哥,我這就去。」
「等等,書北,不要去。」丁蕭蕭連忙喊住樓,「書南,你不用擔心,幾乎每個女人懷孕期間都會有反應的,這是正常的,用不著去找大夫,況且我如今的身體,也吃不得什麼藥,對孩子會有影響的,我忍幾天便是了,一會我讓月兒給我熬碗酸米粥去,吃那個我的胃口就會好受多了,這會兒都晚膳時間了,還找大夫做什麼。」
「可是,蕭蕭,我認為——」
「書南,你連我的話都不聽嗎?難道我還會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不用擔心好嗎?你一緊張,弄得我也很緊張,我還是一次當娘,心裡真是又害怕又著急,所以不要讓我更害怕緊張好嗎?」
「好,好,蕭蕭,你不要害怕,更不要緊張,有我呢,我和書北都在你身邊,要做什麼,要吃什麼,都只要吩咐我們就成了,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你把凡兒不是照顧的很好嗎?小傢伙對你比對他的親娘還要親,所以一定也能自己照顧肚子裡的孩子的,放寬心,再吃上幾口,然後早些回去睡覺,好嗎?」
丁蕭蕭點了點頭,她哪裡是怕照顧不好孩子?然而此刻看著樓書南溫柔安撫的眉眼,萬語千言的想要說破真相的衝動,也都只能再度按捺住了,低聲說了一句,「好。」
三人於是重新落座,丁蕭蕭雖然吃的不多,卻總算吃進去了幾口米飯和菜,讓樓書南和樓書北終於稍稍安了安心。
*
飯後,青兒留在房間裡伺候樓書南就寢,而樓書北則陪著丁蕭蕭去到了隔壁房間。
樓書北仔細的檢查了門窗是否關好,驅蚊的香爐是否冒著煙氣之後,正準備離開丁蕭蕭的房間時,院落裡突然熱鬧了起來,他娘親樓莫氏的嗓音厲聲的在院中響了起來,「賤人,出來,好個大膽的賤人,還不給本夫人滾出來?」
丁蕭蕭也頓時從床上站了起來,剛脫下的鞋子重新穿到了腳上,不用人告訴,她也只的出這烏鴉般的聲音是誰的,臉色鐵青的,就要往門外走,被樓書北攔住,「蕭蕭,讓我去,好嗎?給我點面子,她怎麼也是我娘。」
丁蕭蕭掙了一下,沒掙開樓書北的手,「你去就你去,若是再讓我聽到她叫我賤人,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該死的女人,從前她是嚮往被人欺負,覺得耍著人玩的感覺很好,但是自從被顧半青那般耍了之後,丁蕭蕭就憎恨別人都當她好欺負的一般,如今肚子裡的孩子,不知道是誰的,讓她墮也墮不得,留也留不得,還得面對著書南期待的面容,小心翼翼的掩飾著自己內心中的心虛和痛苦,她已經快要忍耐的瘋掉了。
但是她自問與樓莫氏可沒什麼仇恨和愧對,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如果侮辱,若是她再不停止這樣的舉動的話,自己可不會對她客氣。
樓書北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娘到底想幹什麼?不是已經關照過她不許她到大哥的院子裡來了嗎?怎麼才安穩了幾天,她就又氣勢洶洶的找來了?
娘她真的想讓大哥徹底寒了心嗎?
立即讓蕭蕭在桌邊坐下,樓書北顧不得關門,就往院門的方向走去,不過走了幾步,就迎面對上了帶著一群丫鬟和家丁的樓莫氏,一邊走還一邊正在叫囂著『賤人』兩字,樓書北的臉色不由更難看了幾分,「娘,你這是在幹什麼,不是對你說過了嗎?蕭蕭她是大哥的愛人,是大哥如今唯一的妻子,你不要老叫她賤人,她是你的兒媳婦,你到底想做什麼?」
「兒媳婦?笑話,那個冒牌的賤人她是嗎?書北,你和書南都被那個賤人給騙了,她根本不是丁嘵嘵,我道那個膽子小的小賤人,哪裡來的膽子竟然敢與我頂嘴,甚至打我,原本數了根本就是個冒牌的,書北,你說,那個賤人若是丁嘵嘵的話,那這個小賤人又是誰?」
樓莫氏冷笑完畢後,便用力的從身後的丫鬟手中,把一個身影給用力推到了地上,那臉上流著兩行眼淚水,一臉楚楚可憐模樣的人,頓時讓樓,「嘵嘵,你怎麼在這裡?」
「書北哥哥,我,嗚……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句話,開始我好想你,也想泡泡,那一日見過你之後,我的心……我知道這一次是我最後的機會,你,你還願意要我嗎?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樓書北驚駭莫名,簡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怎麼也沒想到,明明已經跟了別人的嘵嘵會突然間回到樓家來,竟然還說要和自己在一起的,然而他心中愛的人卻早已經不是她了啊,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兩張面孔,蕭蕭卻即便是流了眼淚,那給人的感覺依舊是堅毅的,而嘵嘵卻猶如一顆菟絲花,彷彿失去了身邊被她纏繞的大樹,就會立即枯萎死去一般,從前他最看不得嘵嘵哭成這般,而如今,時隔六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同了,她在自己眼中和心中,不知何時,早就沒有了當初那個憐惜的感覺了。
此刻樓書北所想到的只是,嘵嘵如今回來了,那蕭蕭的身份不就被拆穿了?雖然自己和大哥是早就知道事實的,但是娘和下人們都不知道,看來這下樓家要不得安寧了。
不等他對丁嘵嘵說什麼,樓莫氏嚴厲尖銳的聲音已經響起了,「放肆,你是什麼東西,既然已經跟了別人,就已經是賤婦一個了,你還有什麼資格回來這裡說喜歡書北?從前你這個賤人就配不起書北,如今你就更配不起了,哼,你以為我為什麼放你進門,我為的就是要拆穿如今冒充你的那個賤人的身份,哼,一會兒,你和那個假冒你的賤人一起給我滾出樓家,我們樓家沒有你們這種無恥的賤人。」
而此刻,坐在屋子內,離屋外的樓莫氏一行人不過幾步路的丁蕭蕭,再也忍受不住了,倏地站了起來,快的來到門外,來到了樓書北的身邊,對著迎面冷笑著的樓莫氏就沉聲道,「你再罵一聲賤人試試?」
雖然看到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心中的感覺很是震撼,畢竟她一直以為這個丁嘵嘵是不會再出現的人了,卻沒想到,還會有機會見到她,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境地之下,但是丁蕭蕭更多的卻是對樓莫氏的憎惡和恨意,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你再說一遍賤人試試?你敢再說一遍,我就打得你不認識你自己是誰!」
「反了,反了,你這個賤……冒牌貨,竟然還敢這麼囂張,書北,你這下可看清了?如今書南昏迷不醒,你卻總是清醒明白的,如何能放任這個根本不是樓家人的冒牌貨在樓家作威作福?」
樓書北剛想說話,丁蕭蕭卻已經先一步開口了,「我幾時說過我是丁嘵嘵來著?你沒聽清楚你的兒子叫我蕭蕭嗎?我叫丁蕭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何用冒充任何人?」
「娘,你先回去,這事以後我再給您解釋好嗎?」
這本是家裡的私事,實在沒有必要鬧得家裡的僕傭都知道,況且大哥如今並不如娘以為的昏迷不醒,早就清醒的在房間裡呢,這般大的動靜,大哥定然早就聽到了,只希望娘親不要再繼續鬧下去了,否則的話,真要迫得大哥撕破臉的話,連他都沒有辦法給娘親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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