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此時也如夢初醒般的跨進來,抱住也在大哭不已的泡泡,自己的眼圈也紅了,強忍著哭意柔聲安慰著,「子凡少爺,不要哭,乖,月兒抱著!你再哭,月兒也要哭了!」
青兒用雙膝跪著行走,移動到了月兒身邊,臉上也掛上了兩行淚。
驟然間,整個房間都是一片淒慘意味籠罩著,顧半青就站在門邊,完全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就這麼定定的看著相擁著的樓書南和丁蕭蕭,拳頭因為激動和嫉妒握得死緊,多少次想衝上去,把丁蕭蕭搶進自己懷裡,奈何他卻不能,只好這麼站在門邊,既移不開步子離開,又不能忍受眼前他們那誰都離不開誰的畫面。
好一會,丁蕭蕭才停住了滔滔的大哭聲,改成了低低的抽噎聲,頭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樓書南的懷裡抬了起來,雙手捧住樓書南的臉,「書南,終於回來了,真好!」
樓書南那本就有些酸澀之意的眼睛,在聽到她說出這句話後,頓時眼睛也有些紅了,輕輕地也用手摸上丁蕭蕭的臉,用指腹緩緩地擦去丁蕭蕭的淚,飽含思念和憐惜地道,「蕭蕭,回來就好!」
「聽丫頭說,你從馬上摔下來了,給我看看,摔傷哪裡了?可還有事?」一邊說,一邊立即站了起來,就要看樓書南的頭和身體,手指摸到後腦勺的地方有一塊凸起,立時看過去,剝開頭,那疤還在,還未完全褪落,可見那掉下馬的時候,這一處是摔著了。
憐惜的觸摸過那一處之後,丁蕭蕭的手頓時往樓書南的身體上探去,被樓書南握住了雙手,「蕭蕭,其他地方沒什麼了,都好好的,你不要擔心了,倒是你,這一臉風霜,裙子也破了,怎麼弄得如此狼狽,二弟他是怎麼照顧你的,把你照顧成這樣?」
「二叔為了救娘,腿流了好多血,爹爹是壞蛋,欺負娘親,把娘親弄哭了!」泡泡從月兒懷裡探出小腦袋,頓時大聲道。
丁蕭蕭頓時轉頭對著泡泡道,「泡泡,不許亂說,你爹爹沒欺負娘親,跟爹爹說對不起。」
泡泡看看還有淚的娘親,又看向似乎很傷感的爹爹,好一會兒低聲道,「爹爹,對不起!」
「蕭蕭,泡泡還小,沒關係的,他也是維護你,二弟他怎麼了?為什麼會受傷?你們遭遇什麼危險了嗎?」樓書南一邊尷尬的看了眼泡泡,一邊又急切的問丁蕭蕭。
「二叔和娘帶著我走在森林裡,有一條很大很大的蛇倒掛在樹上,要咬娘,二叔為了救娘,用劍把蛇殺死了,但是卻摔在地上,被尖尖的石頭戳破了腿,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泡泡繪聲繪色的把當時的情景,又描述了一遍,把床上的樓書南和門口的顧半青都嚇了個臉色白。
「蕭蕭,為什麼要穿越錫蘭山?晚幾天回來又不要緊,你可知道夏季山中蛇蟲走獸最多?萬一你有個萬一,你讓我——」
說到此處,樓書南停頓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又是驚又是怕,丁蕭蕭不由握住他的手,「我沒事,誰讓你整整五天也不給我回信?我生怕你出了事,而我有遠在白雲城的別院,不在你身邊,如何安得下心,再不回來這裡,再不見到你,我要瘋掉了!」
「蕭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了,只是暫時還不能下床而已,修養一段日子就好了。」樓書南安撫著丁蕭蕭的激烈情緒,一邊避重就輕的決口不提聽到腿不能走的事情。
「爹爹,剛剛月兒姐姐說大夫不讓我和娘來看你,說會耽誤爹爹養病,爹爹你病的很嚴重嗎?」
所謂童言無忌,小孩子畢竟不像大人一般懂得拐彎抹角,之前青兒和月兒說的慌,就在這小傢伙一句無意的問話中暴露了,而小傢伙的臉上還寫滿了濃濃的擔憂。
而泡泡不說還好,一說頓時讓丁蕭蕭想起了那個秦大夫,而顧半青卻同時把視線落到了一臉不安的青兒和月兒身上。
樓書南此時也明白了為什麼丁蕭蕭進門就會給秦大夫一巴掌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由有些慚愧的看向秦大夫,卻現那個秦大夫的眼神裡又露出他之前見到的那種恨意。
不由到口的剛要道歉的話,給噎了回去。
而就這一個猶豫間,丁蕭蕭已經站了起來,擦乾了淚痕,走了過去,「請問你秦大夫,我的夫君到底還哪裡沒有治好,以至於你不讓我和孩子見他?」
「蕭蕭—」樓書南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連忙喊了一聲,看到丁蕭蕭回過頭來,立即掀起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蕭蕭,不要為難人家秦大夫,我沒事!真的!」
而身後的顧半青卻冷笑了一聲,「沒事?怎麼可能沒事?他的雙腿神經失去了知覺,很有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連最基本的身為男人的那部分功能也喪失了,這樣的樓書南怎麼可能沒事?又怎麼有膽子告訴你?你不是想知道他不見你,教唆小廝丫鬟對你說謊的原因嗎?這就是原因,什麼我不讓你來看他,怕打擾他養病之類的話,自然不是我授意,而是這兩個奴才的隨口胡謅,可憐我好心治病,卻還無辜挨巴掌,如今是不是還要我說真羨慕賢伉儷情深?」
「秦大夫,你——」樓書南從之前看到他的眼中冒出仇恨的神情時,就直覺他要報復了,卻果然他說出了自己苦心想要隱瞞蕭蕭的事實。
「什麼?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丁蕭蕭簡直有些懵了,頓時上前兩步來到顧半青面前,只差沒雙手抓住他的衣領,「請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的夫君樓書南,以後就是個雙腿殘廢不能人道的廢人了!」顧半青看到一瞬臉色慘白成一片的樓書南和丁蕭蕭,心中報復的快感和刺骨的心痛同時升騰了起來,明明知道當他說出這一切的時候,所有已經付出的努力和進行到一半的治療行動,都將失敗和白費,但是那一剎那的衝動,就是讓他無法克制嘴巴裡說出殘忍而刻薄的話來。
「顧公子,你太過分,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要這樣說,你自己說要治我家大少爺的腿,我才幫著你騙大少爺,你這個壞蛋,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青兒在顧半青再一次說出那般殘忍的話之後,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的跑向顧半青,用自己的拳頭去打他,剛打了兩拳,就被顧半青用力推倒在了地上。
而樓書南和丁蕭蕭在聽到青兒的嘶喊後,也神色同時凜冽憤恨的看向顧半青,丁蕭蕭更是眼中憤怒和複雜參半,「顧半青,竟然是你?」
顧半青見身份已經被拆穿,也不再費力偽裝,用力的從耳後一撕,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就被撕了下來,「是我,又怎樣?」
「你給我滾,我跟你說過,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你還出現做什麼?你易容偽裝進樓家又想做什麼?你給我馬上滾開!這裡不歡迎你!」丁蕭蕭一邊用力的伸手指向門口,一邊毫不留情的冷聲驅趕道。
「丁蕭蕭,你不要現在對我大小聲,我不妨告訴你,樓書南的腿全天下能治好的人,只有我一個人,哼,你若現在趕我走,以後你就跟你這個瘸了雙腿,又不能人道的丈夫過一生吧!」
顧半青見丁蕭蕭真的絕情到半點好臉色都不願給自己,心中的不甘和怒火也壓抑不住的蔓延開來。
樓,「顧半青,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早就與你說過,我就算瘸腿,也不要你治,你不是誓縱然千金休想你再來給我治嗎?你又易容的進樓家做什麼?你給我滾!」
一邊說,樓書南一邊氣憤難平的想要下床,因為雙腿沒有知覺,頓時半個身子都探出床外了,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了,丁蕭蕭也顧不上罵顧半青了,連忙衝回床邊,抱住樓書南的身子,「書南,你你不要激動!」
「顧半青你給我滾!」樓。
「蕭蕭,我住在城內的高盛客棧,你若是改變主意就到那裡找我,我告訴你,你只有五天的時間,樓書南的腿五天之後若再得不到針灸的話,之前所做的疏通和前期工作,就等於白做了,且耽誤了時間,你想要他好,他也好不起來,而我,要什麼,你心裡也清楚的很,你自己掂量吧!」
說完,顧半青頓時瀟灑的轉身走了出去,樓書南氣得身體都起抖來了,對著門吼著,「顧半青,你滾,蕭蕭不會去的,你趁早給我滾出天賦城,我就算死,也不會讓蕭蕭去求你的!你不要指望!」
「書南,你不要激動,我不會去的,我不會去的,不管你怎麼樣,我都與你在一起,絕對不去求他,你不要激動!」丁蕭蕭連忙抱住他,用力的把他按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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