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學術會議的二天一大清早,馬可與江尚、孫儷三人就出現在紅樓大門口。
對於孫儷而言,即然馬可教授指名要自己陪同,自有其深意,樂意為之,而見任先生原本講也是自己目的之一,可謂一舉兩得。當然,她對馬可教授的話,以及他所說的理由到現在都有些懷疑。
只能說,馬可教授想要探訪雙塔寺遺址那些理由以及邏輯關係基本說得過去,但是,馬可教授現在的尊容實在給人一種詭異之感,這就讓孫儷心裡總是有些嘀咕。孫儷提示自己不要以貌取人,相貌堂堂的人不一定很正直,相貌希奇古怪的人也不一定古怪,但是孫儷還是忍不住,這也許是女人敏感的天性使然。
江尚成功聯繫上任遠,說今天一大清早就上門拜訪。
三人站在門口還未叩門,馬可就先感歎道:「你們看,兩邊、後面都是現代的摩天大廈,就這麼一老式建築紅樓,有些孤零零,又有些孤傲,江尚教授,你的這朋友不一般啊。」
江尚曾經針對馬可教授是如何得知紅樓就是雙塔寺遺址的以及如何知道他和孫儷兩個與任遠關係的詢問過,馬可教授卻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他自有他的消息渠道。馬可這麼一說,江尚也就沒有追問下去,事實上,一些考古學家的確是有著非同一般的聯絡網。
江尚上前敲門,很快門開,正是任遠笑盈盈的站在門口。
江尚道:「任遠,馬可教授過來了,還有孫儷博士。」
馬可教投馬上過來,說道:「任先生,你好!」
任遠點了點頭,熱情道:「馬可教授你好,你的中文真不錯。」
任遠注意到眼前這個法國學者,頭有些微微禿頂,身體呈現出輕微的偏癱症,臉部有一半是扭曲,彷彿是小丑的臉,帶著點討笑又帶點譏誚的表情。任遠看到了孫儷,連忙向她打招呼:「孫博士也來了!」
孫儷道:「馬可教授正好要過來,我也有事找任先生。」
「裡面請!」任遠連忙道。
任遠把這二男一女讓進客廳,分賓主落座。
馬可教授自從進來起就目不斜視,剛坐下就說道:「這次真是打擾任先生了!」
任遠:「沒事,我和江尚關係沒的說,他的朋友就是我好的朋友。」任遠正說著,方雅低著頭走了出來。方雅是一幅標準的大戶人家丫鬟狀,過來就給幾位客人沏茶。
馬可教授看到方雅眼睛一亮,看似是很隨意的問道:「這位是?」
任遠「哦」了一聲,道:「一位跟我學茶藝的女學生。」
馬可把自己的視線收回,問道:「任先生懂茶道?」
任遠微微一頜,道:「略懂一二。」
方雅低頭彎腰,給正臉的機會並不多,但是孫儷還是看到這個任先生口中的女學生顯然是一絕色氣質美女。這等級的美女從來都是男生屈尊遷就她的,卻沒想在任遠這做「丫鬟」一般。孫儷轉念一想,原先在任遠身旁看到的蘇晨和陳可欣,想到這個,孫儷就覺得沒什麼奇怪了。
馬可教授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立刻讚道:「好茶!」
江尚也喝了一口,也連聲讚歎。孫儷覺得這兩個男人說得有些誇弦,端起來喝了起來,頓時感覺一股沁人的芳香直從喉嚨下去立刻浸潤全身,竟有說不出的暢意。任遠含笑點頭道:「我聽江尚說,馬可教授要做一項研究,我可以幫到忙,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哦,是這樣!」馬可教授於是把雙塔寺的故事簡要說了一遍。最後馬可臉一紅,說道:「這是家祖的一個未了心願,不知我是否能夠完成。」
任遠瞇起眼道:「馬可教授的故事還真是動聽。」
「哦,這不是故事。」馬可立刻說道。
任遠:「哦,不好意思,我用詞不當。」說到這,任遠停頓了一下,道:「馬可教授要找人,過去這麼多年了,恐怕難度很大啊。」
馬可點了點頭,道:「是的,我也只是存一線希望而已,盡人事吧。」
任遠道:「馬可教授孝心可嘉。」
馬可連忙道:「不敢,也是對這雙塔寺感興趣。」
任遠點點頭,道:「根據教授所說,這雙塔寺還真是很希奇,世界各地的主要幾種宗教都能在這相安無事,不過,這種情況在中國出現,卻也不算太奇。」
馬可教授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真誠的敬意,道:「猶大人分佈世界各地,頑強保持自己民族種姓,但是,在中國的一支卻最終和中國各民族融合。」
任遠哈哈一笑道:「之所以保持民族特性,是外來戶這一弱勢地位決定的,不過,」任遠忽然語氣一轉,道:「據我所知的雙塔寺神奇之處可不在這裡。」
「哦,任先生知道一些什麼?」馬可立刻顯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任遠道:「雙塔寺的神奇自然來自他的寺名。」
江尚道:「雙塔?」
任遠點點頭道:「事實上,當年的雙塔寺只有一份,卻未見另外一塔。」
馬可教授聽到任遠這話,面色未變,只是右邊的眉頭微微動了動。
孫儷插話道:「只有一塔,那為什麼叫雙塔?」
任遠點點頭道:「這就是很耐人尋味的一點,事實上,雙塔寺建寺之初就唯有一塔,而廟中和尚卻言之鑿鑿,說寺廟之中的確存在雙塔。若有人能看到雙塔出現,那他是大有緣之人,有福之人。」
馬可心中禁不住微喜,看來這任遠倒是知道不少情況。
任遠見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聽自己講,欠了欠身子,笑道:「這都只是紅樓的前任主人秦伯跟我講的,而雙塔寺最終毀於戰火,再後來,雙塔寺遺址上建了民宅,後來就出現了你們現在所看到這幢紅樓,準確的說,紅樓就建在雙塔寺那座人們看得見的塔遺址上。」
江尚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任遠對馬可說道:「馬可教授的祖父是考古學家?」
馬可點了點頭。
任遠:「我想那段羅曼蒂克的愛情故事就生在馬可教授祖父尋找雙塔寺的過程當中。」
馬可有些興奮,點頭道:「任先生說得極對。」
任遠笑了笑,道:「不過我卻又聽說另一個版本。」
「哦,任先生可否請來聽聽。」
任遠:「你們且聽,無需當真。」
「任遠你快說,我都被你吊起胃口來了。」江尚說道。
任遠呵呵一笑道:「相傳能看到另一做塔的人,其實並不是像和尚所說的有緣有福那麼籠統,而是這隱藏的另一塔藏著一驚人的秘密,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只要看到那隱藏的寶塔,就能從那圖像當中找到有關寶藏的線索。」
「寶藏?」孫儷喃喃道。
任遠道:「是的,我想馬可教授,也聽說這寶藏的故事吧。」
馬可反應極快,哈哈一笑道:「是的,我聽說過,但是這樣的故事我幾乎每天都要聽到,世界上可以說成千上萬過所謂有關寶藏的線索,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假的。」
「啊!」江尚忽然瞪大了眼對任遠道:「原來是這樣,前段時間親去市博物館,看到你捐的那一件件可謂價值連城啊。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難道說,你找到了那寶藏。」
任遠笑道:「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這批寶藏,我只知道它們是紅樓前主人秦伯的,後來他一併留給我。我瞧著放在房間裡院子裡礙眼,所以就把它們都捐了。」這時,方雅走了出來,適時插話道:「這個我可以做證,當時我看到就這院子裡,裝睡蓮的水缸都是元青花的,品相絕對一流。」方雅笑著給各位續滿茶然後又走了。
江尚有些目瞪口呆的望著任遠,而孫儷也是大為奇怪,連忙問江尚是怎麼一回事。江尚這時覺得有些漏嘴,道:「我想,我們任遠是比較低調的,孫儷你有空去博物館看看,找館長問問,依我看,那些東西值幾十個億。」
幾十個億,孫儷倒吸了一口氣,心道,這任先生還真是視錢財如糞土啊。一想到任先生慷慨給自己項目資助,任先生的確是這樣樂善好施之人。孫儷立刻對任遠表示自己的敬意,馬可教授也對任遠的舉動大為讚賞。任遠道:「這沒什麼。不過,我卻是希望你們歐洲的一些收藏家能把原本屬於我們國家的東西無償捐贈回來。」
馬可臉一紅,連忙道:「這是歷史遺留問題,我個人也深感遺憾。不過,話說過來,世界各大博物館若沒保留貴國珍貴的文化遺產,世界各國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對中華文化癡迷的人。」
任遠笑了笑,道:「馬可教授是想說,文物的掠奪,客觀上對文化的傳播起到一定作用。」
馬可額頭有些滴汗,道:「現實來看,只能這樣說。」
江尚連忙打圓場,道:「馬可教授對文物掠奪行為也是深惡痛絕的。」
任遠點了點頭道:「我想馬可教授也是這樣的。」
馬可連忙點頭,臉上神忙顯得怪異。當然,他神情怪異那是再正常不過,任遠忽然盯著馬可的臉道:「馬可教授,以前你應該不是這樣子的。」
馬可楞了一楞,顯是沒料到任遠突然就自己身體狀況問,道:「去年一次中風導致如此。」
「中風?」任遠語氣充滿疑惑。
孫儷道:「是啊,我當時聽到馬可教授這一消息也是不信,怎麼會突然就中風呢?」
馬可苦笑,搖了搖頭,道:「明天會生什麼,只有上帝才知道。」
「找醫生看過沒有?」任遠語氣關切的問道。
馬可道:「找了歐洲最好的神經科醫生卻都沒有辦法。」
任遠笑了笑,道:「人生就是這樣,我們中國人講有所得即有所失,反過來,有所失亦有所得。」任遠聲音不大,馬可那偏癱的臉卻明顯的抽搐了一下。馬可這一變色很短暫,很快就恢復了,換成哈哈大笑的表情:「任先生說得對,人生不如意事太多,何必介意這麼多呢?」
任遠點點頭道:「人就應該有這種豁達精神,不瞞馬可教授,我曾經也得過重病,快要死了,但終於還是讓我活過來,現在,我的身體好過從前,且意外擁有這麼好的房產,在我們這也算是個有錢有閒階層了。」
馬可道:「看來我們兩個是同病相憐了。」
孫儷心思敏捷,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之處,具體在哪卻又說不上。
「不知馬可教授具體需要我做些什麼?」這時任遠問道。
馬可環顧四周:「如此雅靜之地,卻居鬧市中心,不知任先生可否讓我借宿幾天,按照中國人的說法,就是憑弔先人。」
任遠正色道:「馬可教授有這份心意,殊為可敬,只是我這房間雖多,奈何現在都住滿了人,卻是容不下了。」
「這、」馬可望了望江尚。江尚心道,這剛剛認識就住在人家家裡,而且任遠剛剛出現的這所謂的學茶藝的女學生漂亮得緊,人家說不定很不希望打擾了,這老外也太沒隱私觀念了吧。但是馬可這個眼神望過來了,不知怎的江尚還是很想幫這馬可教授一把,把頭扭向任遠正要開口,任遠卻說道:「馬可教授,真是不好意思。」說著,任遠輕輕的端起了茶杯。江尚一看,這任遠的樣子像是要送客啊。
馬可老臉一紅,道:「恕我唐突了!」說著就站了起來。任遠也跟著站了起來。
孫儷見任先生送客,自己一時沒找到話頭,眼下卻不是匯報的時候,當下就對任遠說道:「任先生,我想向任先生匯報一下我們科考的情況,不知道任先生什麼時候有空。」
任遠道:「明天這個時候吧。」
任遠親自把江尚、馬可與孫儷三個送出院門,鎖上門回到客廳,方雅從廚房轉了出來,說道:「任先生,那個馬可教授,我看不是什麼好人。」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任遠笑道:「女人的直覺?」
方雅點了點頭。
任遠:「女人的直覺還真準。」
方雅眼睛一亮,道:「他真不是好人。」
任遠卻不說話,只是看著方雅。
方雅被任遠這樣盯著有些不自在,說道:「我臉上有花啊。」
任遠嘿嘿一笑,道:「這馬可教授有一半是衝你來的。」
「我?!」方雅驚道。
「是啊,馮雨前番在酒吧遭人劫持的事,也是針對你方雅,而現在這個馬可教授也是針對你,他來這的目的之一就是確定你是否在我這。」
「他們已經知道我在紅樓了!」方雅聲音有些大了起來。
任遠:「當然。」
方雅:「他們究竟是誰?」
「對你,對你們方家有深刻陰謀的人。」
方雅身子不禁微顫起來,大夏天的卻覺得後脊粱一陣一陣涼,眼神有些茫然的望著任遠。
任遠笑了笑,道:「放心,方總,你在我這很安全。」
方雅身子一震,道:「任先生,只要我,我們方家能度過這次劫難,你要什麼,我都……」說到這,方雅臉頰忽然火燒一般紅。
任遠笑了笑,道:「沒事能給我像剛才沏壺好茶就可以了。」
「就這些。」
「這難度很高的,不是誠心靜意沏出的茶我是不喝的。」
方雅立刻恢復以往的活潑,語氣有些俏皮的說道:「自然是誠心靜意的。」
二人在客廳說著,一直在三樓交流武藝的馮雨與藍鳳凰下得樓來。馮雨道:「客人走了。」任遠點了點頭,道:「怎麼你們下來了?」藍鳳凰吃吃一笑道:「我們不想給你朋友留一個金屋藏嬌的不好印象。」
任遠笑了笑,道:「這是本事。」
馮雨正要說話,卻聽到院外有人敲門。藍鳳凰一步跳了出去,道:「任先生道我們不會迎客,這回我去開門。」
敲門者卻是江尚。
江尚與馬可、孫儷出來之後,左尋思右尋思覺察出任遠的語氣有些不對了,似乎對馬可教授有隱隱的敵意。雖然,馬可教授的要求,諸如在紅樓小住一段時間的確有些唐突,甚至還有些不禮貌,但是,站在江尚的立場卻好理解。一個考古學家,當遇到一個自己極感興趣課題的時候,他是很急切的,很可能就忽視了一些平時應該重視的細節問題。江尚和馬可教授隨便說了一個理由,然後和他們分開。江尚轉了幾轉,又回到紅樓,想再跟任遠聊聊,也許他還有些不方便說的話沒有說。
江尚低頭尋思著,手舉著拍著門,忽然一下沒拍著才覺門已開。江尚一抬頭就看到藍鳳凰粉面含春的盯著自己,江尚立刻「啊」的一聲大叫,後退了幾步。
江尚後退幾步,卻被藍鳳凰逼前幾步,粉面含春已改為粉面含威。藍鳳凰道:「這位先生是找任先生的吧,快請進!,
江尚目瞪口呆,看著藍鳳凰,伸出手指指著藍鳳凰,一下驚得說不出話來。
九卷都市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