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走到客廳,展顏一笑,道:「聽說任先生今天做意?」
任遠點了點頭。
陳可欣轉而對蘇晨嬉笑道:「收入怎樣?」
蘇晨道:「六萬多一點。」
陳可欣坐下,歎道:「不錯啊。」
的確不錯,任遠這筆收入,抵得上一個老中醫上千次門診了。
蘇晨連忙說道:「可欣,你說看,他就那麼幾下就把錢弄到手了,是不是騙?」接著就把王倫與任遠談話內容準確複述了一遍。
蘇晨剛一說,任遠就讚道:「隻字不差!」
蘇晨得意了:「那是,也不看看我是麼的?」
蘇晨做律師,博文強本來就厲害,而現在更厲害,基本上達過目、過耳不忘的級別。這裡面的原因,任遠自然知道。
陳可欣聽完。微皺著眉頭。很有些小可愛。過了一會。說道:「任先生這樣。好像是在說病?」
「說病。什麼是說病?」蘇晨連忙問道。
陳可欣道:「說病也可以說是講病。有些地病。因七情所傷。你跟他說說。聊一聊。觸動他地記憶深處地痛點。就好像我們中醫按摩一般。找到痛點按壓下去。長期堅持就能阻緩疾病發展甚至治癒。道理是一樣地。找到人心靈深處地痛點。準確按壓下去。這個就厲害。往往一下就去了病人根本。讓人當下就輕鬆下來。」
蘇晨道:「你說地有些像是心理療法。」
陳可欣點點頭。道:「差不多意思。」
任遠插話道:「準確說。應該是情志療法。」
陳可欣美目一轉聲調忽然大了起來:「啊,我知道了!」
蘇晨這時也說道:「我也知道啦!」
陳可欣有些詫異,道:「蘇晨也知道了?」
蘇晨也是剛剛才想明白了,回想起來,任遠跟王倫說的每一句話的確是有深意作是從前,她很可能不明就了,只是近來對人體有了更加深刻的瞭解練武之人必也要通醫理,對陳可欣講的七情也是有些瞭解,當下說道:「可欣一說我就明白,中醫上說怒傷肝悲傷肺,思與鬱結傷脾,驚恐傷腎,而任遠剛才對那個王倫把那恐怖真相一說,那個王倫這些情緒我看都上來,然後你又說沒問題些你都能治!他心頭一喜。喜通心,心是主宰當下就把這些都擺平了。」
陳可欣一副剛剛認識蘇晨的模樣,驚道:「可以啊蘇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蘇晨:「我說對了吧。」
任遠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病人最重要是給他希望,這樣才能把他自己的力量調起來。」
陳可欣提聽了半天,對這個王倫的狀況並不是瞭解,問任遠道:「這個王倫,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任遠乾咳了一聲,蘇晨趕緊說道:「簡單點說,他就是遇到了一個狐狸精了,而這個狐狸精把他給搾乾了。」陳可欣聞言雙頰微紅,忍不住看了看任遠,卻發現恰在這時,蘇晨也臉紅外加做賊心虛的樣子望向任遠,陳可欣當下知道蘇晨和自己是一個心思,那就是都在想:他們兩個,怎麼就沒有出現搾乾現象?
蘇晨自那什麼海島回來之後,整個身心就大有改觀,陳可欣一次約了蘇晨出來,陳可欣還沒問,蘇晨就主動交代了。
陳可欣為蘇晨高興,心裡頭同時也有些莫名的羨慕。這之前,她對世間男女之事男女之情看得很淡,但是,她卻對蘇晨與任遠那麼這一對,就很有些不適當的好奇。
蘇晨現在明艷動人更勝從前幾分,連陳可欣都有些「垂涎」她的美色。陳可欣念頭當下輕輕那麼一歪,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如同蘇晨那般與任先生相處一兩個月,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變化?一念及此,陳可欣心就有些亂跳起來,臉更是紅了起來。
「哎喲,可欣怎麼突然臉紅起來!」蘇晨眼睛賊得很,特別是在自己心虛下更是厲害,立刻率先叫道。
陳可欣心道,這是惡人先告狀,馬上回擊道:「你不也是?」
蘇晨笑道:「陳可欣同學,腦袋裡面在想不健康的東西。」
任遠趕緊對蘇晨說道:「別鬧了!」然後對陳可欣道:「這個王倫會到你們醫院去的,至於他的醫藥費,都算在我這裡。」
陳可欣點點頭:「沒問題。」
陳可欣走後,關起門後蘇晨神色有些嚴肅,對任遠說道:「這圖書館的那個枝子,看來果然有問題。」
任遠點頭道:「有些人從他們的老祖宗老祖宗開始,就惦記著咱家的寶貝!更何況,我們泱泱中國,向來是天朝,怎不惹人窺探。」
原來,在這一周,任遠與蘇晨把秦振華老爺子存留在震旦大學圖書館的東西都看完了。
秦振華老爺子東西不是別的,卻是他自西來上海求學以來的日記,連在存在地宮裡的那一本就全了。
任遠與蘇晨這兩個一看進去,立刻就陷進一個別樣波瀾壯闊的烽火年代。
秦振華的日記從在船上遇到萬寂聲先生開始記,他講述萬寂聲如何向他傳授站
感覺,如何體會自身體內細微變化的過程。
在酆都的那個夜晚,秦振華細述萬寂聲是如何夜擒春水小葉子的,當然,這是秦振華在後來萬寂聲的敘述中才瞭解的,但是足夠驚心動魄了;
在九江,日本投降鬼子兵是怎麼上船等待著回國的,是夜,船艙全體鬼子兵突然暴動,萬寂聲如何一人一劍解決掉這些鬼子兵以及上船來的忍者。
船到上海後,秦振華與萬寂聲依依不捨分開。秦振華一個人來到震旦大學報到,開始他的大學生活。秦振華以為自此難見萬寂聲這樣高人,不想兩個月後的一天深夜秦振華與同學一次出外遊玩回校,因為少年孟浪,歸校時間有些遲了人心中正擔憂受學監的責罰,秦振華一眼卻見一小攤邊的萬寂聲在那豪飲。
秦振華正要打招呼,卻發覺身旁同學一個個狼奔豸逐眼間跑得沒影,攤主則在遠處瑟瑟發抖。秦振華定睛一看,卻見萬寂聲萬先生腰上掛滿了血淋淋的頭顱個個張牙舞爪,其狀恐怖至極,萬先生的長袍腰臀以下的衣衫已被血浸透。
這個樣子的確人恐怖,但不知怎的秦振華就覺得當時腦袋一熱,渾然不怕,逕直走了過去,給萬寂聲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萬先生好!」
萬寂聲看到秦振華眼睛亮,指著對面的位置出兩個字:「坐!酒!」
秦振華端正坐下,老闆躲到柱子後不敢出來小本生意不容易,若是沒了這個攤子收不到錢一家老小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以膽子快嚇破也沒拔腿逃走。
萬寂聲沖老闆喊了一句:「給這位兄弟上酒!」
喊了三句,老闆才抖索索上來秦振華斟酒。
月光如華,照進這小巷子裡,萬寂聲的身子拉得很長。
萬寂聲仰頭又乾了一碗,斜著眼看秦華,問道:「你不怕?」萬寂聲是指自己現在樣子十個有十個嚇得魂飛魄散。
秦振華臉上立刻現出一抹異樣的紅,連忙說道:「我、我不怕!萬先生殺的人,絕對是十惡不赦的人!」
「說得好!」萬寂聲大聲喝道,端出碗,凝在空中。秦振華立刻端起自己的碗,兩個碗發出清脆的撞響,萬寂聲道:「干!」秦振華連連點頭,仰頭猛幹了起來。這一口猛喝,秦振華立刻就覺得身體上的熱血剎那間沸騰起來。
一連碰了三碗,秦振華就覺得自己整個人要踩到棉花上了,正覺得人要高了要暈了過去的時候,「砰」的一聲,秦振華就看到萬寂聲把繫在腰上的一顆頭顱猛的放在桌上。
頭顱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睜著,目光詭異,嘴張,露出一排黃牙,死死地望著秦振華。
萬寂聲喝道:「這一位,日本神風組組長山口,柳生劍派一代宗師!」說著,萬寂聲端起杯子道:「我們為他浮一大白!」
秦振華先前看到這頭顱血淋淋的恐怖狀,心神微晃,但一聽說是日本人,心頭高興,立刻大聲吼了一句:「干!」
二人幹了這一碗,萬寂聲立刻又滿上,也給秦振華滿上,轉了腰上另一顆頭顱,又「砰」的一聲放在桌上,這一回是頸脖對著秦振華。秦振華看得有些傻眼,切口竟然那麼平整,有一種感覺那一劍切過去像是削到豆腐上一般。
「日本空手道高手鬆島!」
兩人又是浮一大白。
就這樣,二人連干了十八碗,也就是說,萬寂聲身上掛了十八個頭顱。這其中只有兩三個萬寂聲能報出名字來的,其他的都只是知其流派而已。
這一連串報一次名喝一次酒,端的是氣壯山河,以秦振華的酒量喝到第六碗的時候就應該徹底倒下,但是全身熱血沸騰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酒中所含的熊熊烈火似乎都沒有血液中的烈火那麼猛烈,竟然越喝越清醒。這二人喝到最後一個頭顱,那個原本戰戰兢兢在旁的老闆也直起腰,腿有些軟,聲音是典型的糯甜吳語,細細的,說道:「原來好漢殺的日本鬼子,小老漢也來敬好漢一碗!」
「好,這碗我喝!」萬寂聲大聲說道,一口幹掉了。喝罷,萬寂聲站起身,轉身,一步兩步轉眼飄然而去。秦振華站起身,愕然,這時耳邊就聽到從巷子裡傳來萬寂聲的宛若千古不換的聲音:「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蘇逸仙兄,好走!」
任遠看到這時,亦感心潮難平,蘇晨更是全面激盪起武人血性,看到這篇日記最後一句,蘇逸仙這三個字讓蘇晨陡然一驚,脫口「啊」了一句。
任遠看了看蘇晨。
蘇晨嘴微張:「蘇逸仙就是我曾祖父的親大哥!」
任遠目光一縮。
蘇晨又說道:「也就是蘇夜姐姐的曾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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