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衝著柳心齜牙咧嘴的模樣,彷彿是在嘲笑柳心的虛偽,又彷彿是在說:「明明這種局面不都是你造成的嗎?現在過來拜祭,簡直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是個魔鬼!」
「是過來看你的成果的嗎?」
「滾……!」柳心了瘋似的揮舞著枴杖,拚命的揮趕著蒼蠅和烏鴉,「你們才是∼,我不是∼不是……!!!」
「心兒,冷靜下來,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了,戰爭總會有傷亡的。」軒轅流雲上前摟住柳心,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不是∼,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一個女子替我們上戰場的,不僅如此,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我……」
「不,是我,知道嗎?到現在我還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揮刀砍下去的那種感覺,甚至記得他們的每一張臉、每一聲慘叫、驚恐而絕望的眼神……這已經不是戰爭了,這是我這個屠夫的單方面屠殺,毫無人性的屠殺,真的很殘忍……而且,我又一下子殺了那麼多人……有的還是個孩子,才十五六歲的孩子……」
柳心雙腿軟下來,跪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眼淚不自覺得流了下來,一直以來,柳心清心寡慾的修真、追求天道、無慾無求,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是,雖然這樣,畢竟柳心生於和平年代,當場殺人這種事只是在恐怖電影和電視上見過,在怎麼逼真,心理潛意識還是知道是假的,即使是真人真事,報紙上刊登的,沒有親身經歷,還是一個模糊的想像。現在,自己親身經歷了,不僅如此。還是一下子狂性大,屠殺了近兩千人,這叫一次殺人的柳心在心理上如何承受得起?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柳心看著上天,雙眼通紅,感歎命運的不公。
「心兒……」軒轅流雲心疼地看著悲痛欲絕的柳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其實,這次柳心出事後,最自責的人就數他和軒轅珀凱了,一個是沒有能保護好他,而且認為是自己的無能,讓柳心一個女子替他出謀劃策,之前還為了自己的大業,一直利用她的身份。而另一個就是因為是他求柳心幫助他的,要不然,憑柳心的立場,根本沒有必要打這場戰。
「柳姑娘,不用傷心了,你認為你現在這樣傷心,那些死去的人會活過來嗎?重要的是要看你能為那些活著的人做些什麼!」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林南風走過來,半蹲在柳心面前,遞過一條絲帕。
看著林南風純淨的猶如水晶般的臉旁,柳心吶吶地重複:「為他們做些什麼?」
「是的。彌補你犯下的錯,去乞求他們的原諒。」
「原諒?那他們會原諒我嗎?」柳心脆弱的將林南風的話當作心中唯一的浮木。
「那要看你能為他們做些什麼了!」
柳心沉沒。過了半天,才慢慢爬起來,運起神心力,將地上所有的殘肢斷械統統都捲進那個大坑,推土埋上。直到變成一個巨大的土堆,周圍再看不出異樣。軒轅流雲和林南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想不到柳心的實力居然如此強勁,簡直猶如神一般的力量。三個自己恐怕都不是她的對手。
天上的烏鴉和蒼蠅見柳心破壞的它們的美食,都不滿的盤旋在上空,叫囂著、翁鳴著!
柳心站起身,走到不遠出的一棵大樹下,轉頭,向軒轅流雲道:「能不能借你的劍給我用用?」
軒轅流雲看著柳心笨拙的用劍砍著樹枝,不禁搖頭,想不到武功堪比天人的柳心使起劍來向耍砍刀一樣。無奈的接過柳心手中的寶劍:「劍不是這樣使的?劍有刺、挑、劈、削等用法!惟獨不能當斧子一樣使勁砍!」
「那你幫我做一塊大木塊!我……我想幫他們豎塊墓碑!」柳心窘道.
軒轅流雲走到大樹面前,上下翻飛,矯捷的身影化成無數人影。沒有等多久,一塊巨大的長方形木塊就聳立在眾人面前。
柳心紅著眼睛,看著木塊,拿起枴杖,運起神心力,在墓碑上寫上了「藍國眾烈士之墓罪人柳心立」的字樣。
「柳姑娘,這是什麼字?林某怎麼沒有見過?」林南風看著柳心的簡體字,研究了半天,都沒有認出柳心寫了什麼!」
「這……我不識字,隨便畫的。」流心懶的解釋。
林南風沒有說什麼,本來這個世界上識字的女性就寥寥無幾,所以,流心說她不識字也是很正常的。
「心兒?其實你不用這樣的!」軒轅流雲心疼地看著柳心。
「沒有什麼,算是對他們的賠罪,也算是對自己的一個提醒吧!」柳心淡淡道。又突然見到林南風手中的玉笛,「林少俠,能借你玉笛吹奏一曲嗎?」
林南風聞言,臉「刷」的一下紅了,點點頭:「可……可以。」
柳心接過玉笛,玉笛觸摸上去溫潤滑膩,冰涼通透。是塊頂級冰心玉,此玉產自大海深處,非常難得。也是一種極其珍貴的練器材料。柳心雖然眼紅,不過,看上去這東西對林南風有很重要的意義,林南風也救過自己,也就算了。不然,按柳心以前的脾氣,如此好東西,偷也非要偷到手不可。
將笛湊到嘴邊,柳心靜靜地吹著安魂曲。到底是極品玉笛,不光玉質好,音質更是清脆乾淨,溫潤綿長。彷彿泉水丁冬,又似百靈般婉轉,寄托出綿綿哀思。
三人聚精會神地聽著,從來都沒有聽過如此曲風,婉轉、哀傷、悠揚、綿長。專注著吹湊的柳心將心神都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與他們隔離開來,那樣出塵、那樣飄渺。
「姐,真好聽!地火從來都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叫什麼名字?能再來一曲嗎?」一曲完畢,地火意猶未盡的纏著柳心。
「這叫『安魂曲』吹給死人聽的!你一個大活人,湊什麼熱鬧!」柳心白了一眼地火,偷偷湊到他耳邊,「晚上一個人吹給你聽!我可不想免費表演,聽我吹曲的代價很高的,你可以付出什麼?」
地火聽到「晚上一個人吹給他聽」的時候,琥珀般出色的臉上展現出陽光般耀眼的燦爛,可是聽到柳心的後半句話的時候,小臉頓時垮下來,眼神猶豫的閃著。
「哦,對了,差點忘了!傳說中,神龍是最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的,更加喜歡收集財寶。你已經幾百歲了,應該不會一點小金庫都沒有吧?」柳心突然靈光閃過。狡猾的湊到地火面前,大眼睛爍爍地緊盯著地火,只要他眼神一閃爍,她就能知道。
地火俊臉一顫,眼神果然飄忽,看向另一邊:「沒……沒有!哪有什麼錢!!」
哼哼。柳心已經心知肚明,暫時不為難你,總有一天要把你收集的寶藏一網打盡。
「主人∼,我知道,它可是藏有不少好東西的呢!以前他的龍穴中都不准我們進去,可是聽我父皇說,他那個住的巢穴裡,據說本來就有一大塊金礦,而且,以前它一直偷搶猴子們的猴兒酒的時候,把猴王們的寶庫都要順走。所以你千萬不要相信它,我的好多珠寶不見了,八成也是被它偷走的。」背上鳳凰偷偷傳音柳心,不停的告狀。
「你們以前認識?」柳心也傳音道。
「呃……,是的!這個世界只有一條神龍,你說呢!我父皇就是為了救它而死的!」鳳凰怨惱的恨恨道。
「所以說,林家的那個所謂的龍蛋也不過是你編出來的咯!難怪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沒有想到林文龍對你一片癡情,到死都不知道還是被你騙了。」
「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事關重大,當時旁邊有沒有什麼人,我只好這樣說了,我……我不能說的。」鳳凰緊張的猶豫。
「知道了,沒有人逼你,不願說就算了,我也懶得招惹麻煩。」
「謝謝你!」鳳凰真誠的感謝柳心的體諒。
「大樹背後不冷嗎?兩位,偷聽了半天了,還是過來坐坐好了。幹嘛這麼客氣?」突然,柳心對著西方大聲說道。
安靜了一會,大樹背後走出一個人影,挺拔俊逸、瀟灑不羈,只是邪魅如神的臉上,此刻正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又見面了,我親愛的小巫女。」沙啞好聽的男聲中夾雜著一絲憤怒。
「藍朔,你怎麼認出是我的?」柳心對於自己的易容是絕對有信心的,沒有想到藍朔居然能一下道出自己的身份。
「你裝軒轅珀凱確實裝的很像,不過,一個人的身高、體格是無論如何偽裝不了的。而且能讓堂堂軒轅皇朝的三皇子和龍盜少島主守衛的人,我想,除了這次戰爭的大功臣之外,應該沒有其他人了吧?」藍朔神色複雜,黑眸一眨不眨的看向柳心,週身散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哦,謝謝你的評價!你是輸不起想要過來殺了我的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你這三角貓功夫,十個你也不是我對手。」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藍朔,柳心轉身走到墓前坐下,「我現在還不想死……!」
「原來你果然不是軒轅珀凱,我就說嘛!總覺的哪裡不對,軒轅珀凱什麼時候比我矮這麼多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一個火焰般張揚不羈的男子飛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