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上，樓梯口出現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讓我有想逃的衝動，因為他是……
歐陽鋒！
歐陽鋒大踏步的走到我面前，拿起桌上的酒壺喝了起來！
此刻的歐陽鋒好像丐幫的入門弟子一樣，一身破破爛爛的裝束，沒有了往日迫人的氣勢，沒有了凌厲的眼神，沒有了那種笑傲天下的霸氣……
就像一個平常的老頭一樣，蓬鬆著頭髮，一雙殘破的靴子……
我看著那雙溫潤如常的眼睛，制止了追上來的小柱子！
以我並不高明的武功修為也看的出此刻的歐陽鋒已經達到了另一種武學境界！
這種不用任何舉止就能讓人害怕的境界，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返璞歸真？
我已經放棄了逃跑！
我把筷子遞給他，他很自然的接過來吃了起來，之後的時間在很靜默的情況下度過！
「走吧！」歐陽鋒吃完之後，很平靜的說道。
「歐陽先生，請！」我起身，請他先行！
兩個人下了樓梯，拐入大街之中，向張家口外走去……
「歐陽先生，你怎麼總能找到我呢？」我好奇的問道。
「你身上有克兒的味道！」
「……」
灰濛濛的天空下，有零星的雪花飄落……
夜晚，破廟，篝火！
寒風從破敗的木門吹進來，夾雜著紛飛的雪花！
「歐陽先生，我們這是去哪裡？」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白駝山！」歐陽鋒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樣的歐陽鋒讓我很不習慣，一個不再囉嗦的唐僧還是唐僧嗎？
「呵呵，歐陽先生想回家，在下願意一路陪伴！不過……」我用木棍撥弄著火堆，不死心的說道。
「我要把克兒帶出來！」歐陽鋒打斷我。
「歐陽世兄如今在大……」
歐陽鋒轉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讓我識相的趕緊閉嘴。最要命的時刻終於到了，這傢伙竟然把所有事情想通了！
他不會是想在歐陽克的屍體旁把我宰了吧！
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歐陽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天保佑了！
「拿來！」歐陽鋒伸手說道。
我趕忙把從白駝山拿出來的東西從懷裡掏出來，三本薄薄的小冊子！
歐陽鋒把其他兩本冊子放進懷裡，手裡拿著那本盜版的《九陰真經》，看著外邊濃重的夜色，默然不語！
「你曾說過，這本真經練到極致就可破碎虛空，到達另一個世界！是也不是？」半晌之後，歐陽鋒平靜的說道。
這讓我想起在煙雨樓的時候曾經被逼的瞎說了許多東西，比如慈航劍典，比如長生訣，比如道心種魔……
「是呀！道家追求長生，這本集合道家精髓的真經當然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天道啦！」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歐陽鋒認真的看著我，似乎想看到我的心裡去！
「佛家說的大千世界，六道輪迴，反正講的就是還有其他的時空，平行空間的概念你懂嗎？」我瞎扯道。
「不懂！」歐陽鋒很是乾脆。
「就是說咱們這個世界不是唯一的，還有其他的世界！打個比方，在戰國時秦始皇沒統一天下的時候被殺死了，那歷史就改變了，就會順著另外一個方向發展下去，那個就是平行世界！」我耐心的解釋道。
「到那個世界之後會怎樣？」歐陽鋒冷靜的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沒去過！」
今天的歐陽鋒很奇怪，看來不瘋的歐陽鋒才是最可怕的！
「你知道的！」歐陽鋒堅持道。
「不知道！」
「知道！」
「不知道！」
「知道！」
「……」
「你到底想怎樣？」我惱火的說道。
看來他不是瘋，而是想把我逼瘋！
「我想知道克兒在不在那個世界裡！」
「……」
一陣狂風吹過，外邊的風雪愈發的大了……
破廟外，馬蹄踏雪聲從風中傳來！
片刻之後，六匹馬急衝到廟前，馬上之人提韁勒馬，六匹馬整齊的停了下來。可見馬上之人的騎術了得，而且功夫不俗！
領頭之人翻身下馬，脫下斗篷，露出一張威武的臉龐！那漢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踏步走入廟內！
「兩位，打擾了！在下趕夜路，不巧碰上這場大雪，就借這個地方避避風雪，還請給個方便！」那漢子抱拳拱手，說著客氣話！
我指了指前邊，此刻我們在破廟的最裡面的暗影之中！我不敢確定歐陽鋒的反應，還是少些麻煩的好！
「總鏢頭，和這兩個叫花子客氣啥！你們快些出去，在這塊看著俺們心煩！」剛進來的一個年輕人咋咋呼呼的說道。
也別說，歐陽鋒一身叫花子打扮，而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住嘴！」那領頭漢子回身罵道，「兩位，手下小的不懂事，別見怪呀！」
我搖搖頭示意沒事，用手指了指遠處！最好不要和我們坐在一起，旁邊這個可真是個煞星！
那六人在那個總鏢頭的眼色下聚到破廟的另一邊，拾起地上破敗的桌凳，點起一堆火，拿出酒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總鏢頭，你說今年路上這麼亂，咱們順風鏢局還能走的這麼穩，可以說是中原第一鏢局了吧！」剛才那年輕人討好的說道。
「別瞎說！江湖上藏龍臥虎，能人輩出，所以我才經常念叨著讓你們行事要低調，這樣才能活得長久！」那漢子深沉的說道。
「總鏢頭，咱們是不是太小心了！江湖這麼大，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輩，其他的咱們還不放在眼裡！」另一個漢子湊趣道。
「哼，你們呀！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閱歷太少！中秋時節，嘉興煙雨樓，那真是好一場廝殺……」那漢子看著外邊漆黑的夜色，陷入回憶之中。
「總鏢頭，你從那塊回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你給俺們說道說道，那塊到底發生啥事了？」
「好吧！那我就說說，也讓你們以後收斂一點！」那漢子喝了口酒，說了起來！
「當時我興沖沖的去參加武林大會，江湖前輩能給咱發帖，那是長臉的事……就這麼著，煙雨樓被炸塌了！」那漢子說完，沉默起來！
「那是啥物事，竟然這麼厲害，能把整個樓炸塌！西毒真是名不虛傳！」其中一個少年興奮的喊道。
我看了看正低著頭，默默看著火光的歐陽鋒，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只講到一半，當時我跟著人群向外衝，可這麼多人路只有一條，我只好不管好歹，殺出去再說！黑夜裡，不知道誰死在誰的手裡，只聽到身邊到處都是慘叫聲！」
破廟裡一片靜默，只有風聲嗚咽，雪花翻飛！
「我不知道被誰打了一掌，就倒在泥地裡，可是我還能看見，還能聽見！大雨裡，丐幫和鐵掌幫的人各站一邊。」
那漢子說著看了歐陽鋒一眼，待發現我們沒什麼反應，又繼續講了下去。
「我很感激那個打我一掌的人，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逃跑了，那樣就看不到下面的場面了！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這些武林前輩只要碰到一個就不知道是多大的榮幸，可那天我全見到了……」那漢子有些激動！
「金國皇帝？」一人驚呼道。
「是呀！金國皇帝，那是個很英俊的少年，一個可以翻雲覆雨的人物！」
「那個叫李默的小子太大膽了，連洪老幫主都敢罵，他活得不耐煩啦！」
「你們呀，天下間敢罵洪老幫主的有幾個呢！他自然是有本事的！」
「還有那個要殺蒙古大汗的後來怎樣了！」
「我不知道，當時形勢一觸即發，中原武林的命運就在那個金國皇帝的手中！這時候一個女子出現了……」
「女人！女人頂啥用！」那年輕人插嘴道。
「啪！」那總鏢頭回手一個耳光打過去，鮮血順著那年輕人的嘴角流出！
「這個耳光是讓你記住以後不要亂說話！」
「你到後面去，別竟惹總鏢頭生氣！」有人把那年輕人拉開，「總鏢頭，您繼續講！」
「那女子靜靜的走在細雨裡，就像，就像在自家院子裡一樣從容……我看著那船離岸，駛進南湖裡！」
那大漢說完，盯著眼前的火光，有些失神！
那些鏢局的人靜默了一會，又開始繼續喝酒聊天，繼續吹噓自己的英雄往事！
「走吧！」歐陽鋒冷酷的說道。
「可，可外邊的雪好大呀！」我低聲抗議道。
歐陽鋒竟然不理我，逕直走進風雪之中，我只好起身緊隨其後！
在經過那漢子身邊時，那漢子抬起頭，露出驚恐的表情。
「你，你們，是不是……」
我回身抱拳，對他笑了笑，轉身出門而去……
注一：第三節俺本打算找幾個小嘍囉襯托歐陽鋒的偉大的，誰知道就想起了神雕裡風陵夜話一段。
又跑題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