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著吃了幾個夾肉饅頭，覺得力量回復了幾分，渾身也軟軟地直想倒下。ｗＷｗ．b111.net用力太過之後往往如此站起身，走出門去，打了一路拳活動一下筋骨。
「楚將軍。」
我聽得廉百策在一邊叫抬起頭來看了看，道：「傷亡清點出來了？」
廉百策也已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走到我身前，先行了一禮，道：「楚將軍，初步清點軍此役陣亡七百二十四人，重傷三百十三人，輕傷未計。」
傷亡果然在一千以上。我一陣氣苦，道：「把陣亡的兄弟都清點出來，有家人的通知他們家人，沒家人好生安葬，受傷的弟兄們好好調理。」
廉百策點點頭，道：「我已辟出一排空房作為醫營臨時駐地，受傷的弟兄都抬進去了，楚將軍放心。」
蛇人把東平城破壞得不成樣子，路面大多翻起，不少房屋裡連地面都給掘鬆了，大概是為了挖土運上城牆。廉百策為人極其精細，做事舉一反三確是個不可多得的輔助人才，若不是邵風觀惱他不和自己共患難，只怕死都不肯放他了。我正要再說什麼，邊上忽然傳來一陣嘩然，火光和喧囂沖天而起。此時各部都在城中搜斬蛇人，城門口的蛇人已全部殲滅，照理不該有這等聲音的。我吃了一驚，道：「發生什麼事了？過去看看。」
循聲走到城門口，廉百策忽然皺了皺眉，道：「是火軍團。」
畢煒與我頗不相能不想多看，但見那兒的火軍團士兵有些異樣，個個身後背了一個大桶，每個桶上伸出一根長長的管子，從管口不時噴出一道火流。看到這副情景才恍然大悟，在城頭火軍團以火攻援助攔住了蛇人，原來用的是這種武器。這多半是工部發明的新武器了，火軍團有神龍炮和雷霆弩，再有這種火器作為近戰利器，看來文侯對畢煒的確極為看重。我看得入神，道：「他們在燒什麼？」
像是回答從那些火軍團士兵當忽然發出一聲低低地嘶吼，一條火柱猛地拔地而起，足有丈許高，又重重摔下來，「啪」一聲，摔得滿地都是火苗，火軍團的士兵出一陣哄笑。廉百策道：「他們在燒蛇人啊！」
的確，那是個蛇人。那蛇人的尾部被釘在地已是動彈不得，被燒得滿身是火，正在拚命掙扎。在戰場蛇人是不共戴天的死敵，殺死它們根本用不著憐憫，可是看到這些火軍團士兵簡直是在以殺戮為遊戲恍惚中又彷彿回到了高鷲城，看到那時屠城的慘像了。我搶上前去，喝道：「幹什麼！」
我喊得很是大聲，那些火軍團士兵也嚇了一跳，其中一個轉過頭，看見喝道：「沒見正在燒死這妖獸麼？」
他說得很是不遜，邊上一個士兵藉著火光看了看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那人臉上變了變，馬上堆下笑來，道：「是橫野軍楚休紅將軍啊。小將火軍團五營隊官驍騎甘隆，見過楚將軍。」他向我行了一禮，道：「橫野軍此番破城，銳不可擋，楚將軍勇冠三軍將佩服之至。」
他說得倒相當得體一時語塞不出話來。廉百策看了看插嘴道：「甘將軍，這些妖獸萬死不足贖其罪，只是這般燒死，未免太浪費了，還是一刀殺了便是。」
甘隆臉上紅了紅，道：「楚將軍說得是將明白。」他將手上那管子一擰，搭在身後的桶道：「兄弟不要用火龍了，用刀子殺了便是，能省則省。」
等他們散去，這一片空地上只剩下那具蛇人的焦屍。屍體被燒得極是惡臭，呲牙咧嘴甚是難看。我看著這具蛇人的屍喃喃道：「廉兄，你天為何要降下蛇人來？」
廉百策被我一下問住了，道：「這個……恕小將愚鈍也想不出來。」
「若蛇人能與一同生活在這世界難道便不可以麼？這天地如此之大，為何一定要殺個你死我活不可？」
廉百策嚅嚅道：「是麼？」他忽地歎了口氣，道：「楚將軍，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了。現在便是如此，若不殺光它那它們便會殺光。」
「是麼？」我淡淡笑了笑，向城門走去。城門被斬為碎片，此時江風不住倒灌進來，艨舯鬥艦在江面上排列如雲，波濤之聲隱隱還夾雜著金鼓之聲，那是鄧滄瀾率水軍團在追殺潛水而逃的蛇人。我道：「廉兄，當初在東平城外曾到蛇人營過一晚，也認識了幾個蛇人。那時發現有些蛇人實在並不像想的那樣只是些茹毛飲血的妖獸，甚至，似乎比有些人更有見識。上天既然造了蛇人，那它們難道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力了？」
廉百策歎了口氣，道：「楚將軍也不知你說得算不算錯，但作為一個軍人能做的便是依令行事。令行禁止，雖誤亦行。」
「如果明知錯了，還要執行，豈不可笑？兵法同樣有云：亂命有所不從。」
得有些響，實在也是因為想不通這些事。得當初為解救二太子到了蛇人營那個為我送飯的叫米惹的蛇人，它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一樣，走在大街看看生活。這種願望無論怎麼說都不能算錯，但卻又是絕對不可能的。廉百策被得無言以對，只是慢慢道：「可是，現在蛇人終究是敵人……」
「敵人？敵人難道不會變成朋友麼？當初共和軍何嘗不是死敵，現在卻是盟軍。」我看著江面，長歎一聲，「工部現在做出了許許多多新的武器，任何一種都殺人如草，威力無比。可是如果他才智不浪費在這上面，而是發明些更實用的工具，豈不更好？」
我知道這種想法實在有些離經叛道，平時我也不願多但現在卻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剛說完，卻有些後悔自己有些太多嘴，又道：「當然，現在也沒辦法了，蛇人就在眼前……」
廉百策忽地轉過頭，低聲道：「楚將軍，你也覺得那是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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