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仲嵐也怒道:「統制,你賞罰如此不明,算什麼統制!」
這個簡仲嵐實在太不明白事理,邊上曹聞道也聽不下去,喝道:「簡仲嵐,你怎敢如此對統制說話!」
簡仲嵐叫道:「我不管!就算是帝君一樣要說!他辱我母親恨不得一刀把他的頭砍下來!」
邊士兵都有點騷動沒想到這簡仲嵐居然還如此強硬,當即舉起手喝道:「推下去!馬上……」
我正要說「斬首號令」,有個人忽然從我身後伸過手來,搭在手上。
)我扭頭看去,正是張龍他向我搖了搖頭聲道:「楚將軍,這小卒大有氣概,他這條命還是留著殺蛇人吧。你還記得當初你那護兵麼?」
張龍話很溫和心卻像被刺了一下。他是祈烈,當初我在前鋒營當百夫長時的護兵。後來我調到龍鱗軍當統領,祈烈就繼我為百夫長。當武侯因為高鷲城絕糧,決定斬殺城中婦女以人肉充作軍糧時,祈烈為了一個女俘,不惜以張龍友為質,威脅武侯。那時我去勸過祈烈,但祈烈在知道此舉無用後,絕望得殺了那女子後自殺相殉一直引為深憾。張龍友又提到了這件事也不由得又想起了祈烈。
那時形與祈烈差不多也想過不惜一死也要保護我帳女俘,但最終還是借醉逃避了。我沒有做到祈烈卻做了出來,如果那時我也和祈烈做了同樣的事,也許我也早被武侯斬殺了吧?生命是寶貴絕不能隨隨便便就取一個人的性命。
張龍友一說起祈烈嘴邊「斬首」這兩個字便說不出來了。我看了看那簡仲嵐,他仍是傲氣十足地看著微微吐了口氣,道:「既然你不願賠禮,那就加倍責打。拖下去,十軍棍。」
軍棍其實就是槍桿,很沉重,特別是把人摁在地一棍打下去,當時便能出一條淤青,十棍打下去,後背兩腿就會黑紫一片。來不想把他打這麼重只消他賠禮,打個五棍便最多了,那個被他砍了一刀的士兵也多半可以心平,誰知他會如此倔強。
十棍打完,簡仲嵐已經連站都站不直了,邊上有個士兵扶著他過來,他勉強向我行了一禮道:「謝楚將軍責打,但我是絕不會賠禮的。」
這簡仲嵐年紀不大,如此之硬也令人讚歎。我正有些不知該如何收場,那個叫鍾濤的士兵正好回來了,他衝過來道:「統制你不要責打小簡了這張臭嘴也不好。」
這鍾濤身上吊著白布,沒想到他會給簡仲嵐求情。我看了看東倒西歪的簡仲嵐,他疼得嘴唇都失了血色低低歎了口氣道:「送簡仲嵐去醫營醫治吧。」
軍棍打下後,他後背兩股全是血泡,得及時放出淤血,才不至於有什麼後患。簡仲嵐向我行了一禮,一瘸一拐地便走,鍾濤連忙過去扶住他聲道:「小簡,對不住了。」
這鍾濤甚識大體,總算圓滿解決了這事。我掃禮了一眼周圍的士兵,喝道:「弟兄身在行伍,當有同袍之誼,如今大敵當前,萬事皆以戰事為先。自己一軍兄弟,縱然旁人偶有失也不能對兄弟動武器。再有這等事生,定要斬首號令全軍,以儆後患。」
前鋒營都是些精壯漢子,有些年紀比我還大,他們看了看扶著簡仲嵐的鍾濤,同時肅然低聲道:「遵命。」
處置好此事,讓曹聞道和錢文義接著領他們操練向張龍友笑了笑道:「張兄帶兵不嚴,這等危機關頭還會出這等事,讓你見笑了。」
張龍友卻沒有什麼取笑的意思,喃喃道:「令行禁止,令行禁止!楚將軍,你真的漸漸有古大將之風了。」
令行禁止,這是《勝兵策》中提得最多的話。這話原文是「為將之道,令行禁止,雖誤亦行。」也是既使這命令是錯誤也得執行。
在軍威嚴比明察秋毫重要得多,要統御士兵,便要在士兵中樹起絕對的權威,只有這樣,這支隊伍才稱得上具有戰力。可是卻實在不喜歡這樣。
可也只能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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