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前面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想必是邢鐵風正在以火藥開路。
)衝在前面的部隊,已經在和蛇人交鋒了吧?我抖一抖馬韁,飛羽發出一聲嘶吼,猛地發力。它的腳力比另一匹快多了,讓它與另一匹馬並排拉車,也許讓它也有種侷促之感。
這時,有一個士兵飛奔回來,隔了老遠便叫道:「前面有蛇人攔路,大家當心!」
他剛說完,從身後又傳來了一聲巨響。那裡,被甄以寧阻了一阻的蛇人又重新追上來,已經在和陶昌時接戰了。我站起身,喝道:「現在前生都有蛇人,只有奮力向前才有一線生機。帝國的勇士生死在此一戰,沖吧。」
士兵們轟然應和,有個士兵高聲吼道:「沒死在高鷲城,這條性命也是賺來的。蛇人殺了那麼多弟兄,殺吧,拿這條命為戰死的弟兄們報仇!」
他的聲音嘶啞粗魯,卻有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士兵們都歡呼起來,似乎勝利就在眼前了。我駕著馬,在人群中努力向前。蛇人因為不騎馬,營地面並不平整,馬車也顛簸得上下不定。沖了一程,前面的廝殺聲越來越響,兩邊殺來的蛇人也越來越多,士兵縱然士氣高昂,但是蛇人就像無窮無盡的大海,將圍在了當終於,馬車無法向前了。
甄以寧一直在我身邊為我護行。他挺槍將一個衝進來的蛇人逼退後,轉過身道:「統制,怎麼辦?衝不過去了。」
他剛說完,曹聞道正好從斜刺裡衝過來道:「統制還是各自為戰,能沖則沖吧。」
他這話自然是要讓我扔掉這幾輛車,顧自逃命了。他話音一落,那些女子登時尖聲叫了起來。對於她們來剛看到生機,突然又要被拋下,這樣的反差實在有些受不了。她喊叫聲尖厲刺耳,讓我頭暈眼花,但是要出扔下她們自己逃出去,實在也說不出口。何況,現在有三輛大車坐的都一百多個傷兵,如果拋下的話,那他們也是一條死路了。我看了看四周,蛇人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原是一長陣,現在卻已成了一個圓陣。我猛地站起身,高聲叫道:「來則同來,歸則同歸,帝國的勇士今日縱然戰死,父老鄉親也不會忘了。」
聲音在一片廝殺聲中也沒多少人聽得到,但離得近的士兵們都跟著喊了起來:「來則同來!歸則同歸!」
聲音漸有節奏,也越來越響,蛇人的攻勢一下又被抵住了,甚至還逼退了一些。在一片混亂有個高亢的聲音響了起來:「生非容易死非難,人命斯須薤露干。馬革裹屍誠一快,男兒事業在征鞍。」
這不知是誰唱意思也與那首很難唱的戰歌一樣,但音節簡易,一句句都如重棰大鼓,響遏行雲。
男兒事業麼?我有些想苦笑。人死了,那什麼事業也沒有了,那麼多士兵,自然沒有多少人能脫穎而出,更多的會無聲無息地戰死沙場,但是活著總得做出自己的一份事業,即使天不佑護,一事無成,但只要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可以遺憾?
心頭似有火焰燃起,從邊上抓過長槍,叫道:「甄以寧,你來給令,今日就算被蛇人一口吞掉,也要讓它們崩掉幾顆牙!」
現在大約還有一千多人,而且傷兵還在增多,但是戰力卻毫不見弱,蛇人攻勢雖強,仍然被擋在外圍,零星有些蛇人攻進來,裡面曹聞道那一隊人已嚴陣以待,它們也根本出不了手。
可是整隊也只能緩緩向北行進。
前面又傳來了一陣吶喊,喊的也是「卞將軍」之類,大概邢鐵風的前軍已經卞真餘部匯合了。不知道卞真一部還剩了多少,但已衝破了蛇人的一重包圍了。我有些興奮,叫道:「快衝!快衝!」在這樣的惡戰什麼陣形,什麼兵法,都已毫無用處了,每個人都在拚命地廝殺,不顧一切地出槍。我站在車前刺著衝過來的蛇人,鮮血亂飛,那一車女子大概身上都染滿了血。
甄以寧忽然叫道:「統制,陶昌時看樣子有點頂不住了和曹將軍去幫他吧。」
我扭頭看了看身後,後面塵煙滾滾,陶昌時那一支狼兵且戰且退,殺得天昏地暗,已與相距很近了。
如此惡戰,陶昌時已到了最後關頭了吧。我大聲道:「甄以寧,你幫我護著馬車!」伸槍在地上一撐,人一躍而起,挺槍刺向一個正要揮刀砍落的蛇人胸口。那蛇人正與一個狼兵對敵,佔盡上風,那個狼兵肩頭中了一刀,半邊身子都被血染紅了,手長槍也已被砍斷,只剩了半截。那蛇人的刀再落下,只怕連人帶馬都會被砍成兩段,它一定沒料到我會突然出槍,再要回刀已來不及了槍深深刺入它胸口。我一槍借力躍上那狼兵的戰馬,坐到他身前,叫道:「抓!」但是他大概已到油干燈燼的地步,身子晃了晃,一下摔落馬去。我吃了一驚,伸手一把抓住他胸前的戰袍。此時我一槍還紮在蛇人體內,那蛇人正在掙扎,只憑一手已抓不住他了。正在驚慌,那狼兵突然睜開眼,淒然一笑,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轉身一把抱住那蛇人,手中斷槍向那蛇人背後插了進去。這一槍力量也不太大,但是他本帶著下落之力,那支斷槍一頭撐在地被他一撞後,槍已刺穿那蛇人的身體,又從他背心鑽了出來。那個蛇人負痛之下猛地掙開了長槍,和他連在一起翻滾正待上前,邊又有刀槍砍落,也已分不清是蛇人的還是狼兵的武器了。
一個背著竹筒的狼兵突然大叫道:「給我火把!給我火把!」也不知從哪兒飛過來一個火把,他一把抓了過來。他抓的正是著火的地方,一隻手登時燒得發出焦臭,但他好像什麼也沒覺得,飛身在馬上一躍而起,左手已抓起了那竹筒。陶昌時叫道:「小鍾!」但他話還沒說完,那狼兵已跳向了蛇人隊中。
「轟」地一聲巨響。此時蛇人圍得太密,那小鍾大概人沒落地便已被刺死了,但是這竹筒火藥還是炸了開了。他當然馬上被炸得血肉橫飛,邊蛇人震得四散逃開,幾個靠得較近的狼兵也被震得伏在鞍上。但如此一來,蛇人的攻勢為之一挫,陶昌時已奮力叫道:「結陣!結陣!」
狼兵動作極快,方才被蛇人攻得亂成一團,馬上結成了一列。只是,他們大概剩下的已不到兩百個了。從後面攻來的蛇人最多,也最為兇猛,陶昌時以四百人阻住如此多的蛇人,狼兵之能,當真名不虛傳。
現在的狼兵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吧。
我叫道:「陶昌時,不要戀戰,馬上退後。」
前面邢鐵風和楊易的部隊大概得到卞真殘軍補充,戰勢更有進展,全軍又開始了行進了。這時蛇人已經重新攻上來,陶昌時也沒有回答只是與士兵拚命擋住蛇人。身後,曹聞道他們這時抽出空來增援,一陣亂箭,將蛇人又射退了幾步。
我把那匹馬交給一個失了戰馬的士兵,重新坐回車對甄以寧道:「甄以寧,讓諸軍快走!」
這一戰已經是大有戰果了,就算現在是鼠竄而歸,也足以傲視諸軍。此時儘管覺得凶多吉少,但我也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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