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以寧把長槍從一個剛刺死的蛇人身上拔出來後道:「好像……好像不到兩萬。b111.net」
的確已經接近蛇人陣營腹,但這一路上估計只有三四千蛇人攔路。雖然在亂軍中也不好估計敵人數量,但是如果真有六萬蛇人,不可能仍然只有這樣一些蛇人衝上來的。說不定,甄以寧的估計也有些高了,而我以前對二太子所猜測的倒是對蛇人是在拖真正的大部隊實際上還在後方平定殘兵?如果真的只有一萬蛇人,拖住了東平城前後共七萬大軍,那豈不又成了高鷲城的歷史重演?
我心頭一陣陣發寒。高鷲城外,蛇人也正是這個策略,先以一支精兵在城外野戰,給一個下馬威,然後就一直有限度地攻城,直到蛇人全部到齊。這次安知不是蛇人故技重施?東平城現在補給不愁,主要是靠北門不失,但蛇人一旦大聚,以蛇人水戰之能,那時又怎能再保證補給?到時四門被圍,那高鷲城的慘劇只怕又要在東平城重演。
現在不管如何,就算只能逃出小部份人,能發現蛇人的真正意圖,那麼這次夜襲也不算失敗吧。我一揮槍,叫道:「全軍加速,不要落後!」
剛喊過,腿上卻一陣劇痛。我看了看身右腿已經被血浸得一片漆黑,如果現在是白天,看到自己身上流出那麼多血,恐怕自己先要嚇倒吧。我咬了咬牙,只覺嘴唇也有些麻木,這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就算血流光了,現在也只能衝向前去,絕不能退後!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現在月亮又衝破雲層,照得四週一片慘白。今天是三月二十,月亮是半圓形並不算太亮,但這樣的月光更顯淒慘,那半個月亮就算掛在天空一把利刀,似乎隨時都會割下來。
只是不知道割掉的是蛇人的頭,還是頭。
一個蛇人突然又在我馬前衝了出來。這蛇人也持著長刀,這一刀正砍向我頭頂一咬牙,槍猛地格去,「噹」一聲,那長刀被我格開,照理下一招我該揮槍刺去,但是我眼前一黑,人晃了晃,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流了那麼多血,加上與蛇人交戰體力已開始不支了。
那蛇人的刀被我格開後,似乎楞了楞,那刀猛地掄回去,重又向我劈開。蛇人的刀法也確實不濟來我格開他的刀後,他若順勢橫掃出槍已慢,這一刀雖然力量不會太大也准擋不但它卻好像只會舉刀力劈這一招,現在它中門大開一槍便可刺中它前胸,但我正要搠去,兩手卻是一軟,左手竟然滑出槍桿來。我心中一寒,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在我眼前一閃,那蛇人猛地一聲慘叫刀的手竟然已被人砍斷。我一咬牙,左手重新抓住槍桿,把槍擱在馬背用盡力量刺去。
這一槍其實並不是用力量,而是借馬匹衝鋒之力了。飛羽當真神駿無比只覺槍桿一重,槍尖一下沒入那蛇人前心,只怕已穿透了它的胸口。那蛇人又是一聲慘叫,另一隻完好的手鬆開長刀,一把抓槍桿,但飛羽正急衝向前,它一隻單手哪裡擋不順勢將槍一橫,人衝過了它身前,長槍拖出了那蛇人體內,連蛇人的內臟也**了一些,那蛇人在地上還在翻滾,卻滾進了隊恐怕馬上被狂奔的馬隊踩成了肉泥。
這時我才看清方才救了我一命的原來是甄以寧。他竟然從馬上一躍而起,一刀斬斷蛇人的一臂,左手長槍在地上只一點,又借力躍回自己的馬匹。這一手身輕似燕,如果我體力充沛,恐怕也能做到,但大概沒他那麼輕巧。他一跳回馬,腰刀已收回鞘甩手扔過一條布條,叫道:「統制,你先包紮一下,紮住傷口上前可以止血!」
他知道我受傷了吧?我接過那布條,心頭一熱。此時甄以寧加快馬匹,在我身前替我阻擋著蛇人的進攻,另一邊曹聞道也衝了上來。他一聲不吭,也貼著我擋住另一邊,恐怕他也知道我已經受傷。
作為這次衝鋒軍將性命不僅僅是自己一個的性命而已,便是出發未久便受傷的消息也不能聲張的。我把長槍搭在馬彎下腰去包紮了一下。傷口幾乎是將小腿都割成兩半在膝蓋上紮了一圈,只覺一條腿也有些麻木,疼痛倒是大減。剛紮好,曹聞道在一邊又扔過一個小葫蘆道:「統制,喝一口忘憂果汁,別喝太多了。」
忘憂果汁?得當初我腰上受傷,葉台曾給過忘憂果的粉。這東西止痛極靈,但是治標不治不能多用,這果汁只怕也一樣,沒想到曹聞道還備有這東西。我拉開塞子喝了一口,只覺一股熱力從喉頭湧到胸腹間,精神為之一振。我將那葫蘆扔給曹聞道,叫道:「弟兄前面就是蛇人中軍,進者生,退者死,衝啊!」
被衝破的蛇人在身後合攏,退的話一定是死路,進也未必是生,但至少還能多殺幾個蛇人。我拍馬上前,曹聞道和甄以寧在我身邊一左一右護著諸軍被三人的衝鋒帶動,全軍進展一下又快了許多。
剛沖了沒多少,忽然前面的隊伍一頓,一下停住了。我叫道:「怎麼回事?」
我已經快衝到了最前面,現在衝鋒軍衝在最前的居然是陶昌時。他的甲上斑斑駁駁滿是鮮血,聽得聲音,他轉過身道:「統制,前面有蛇人重兵攔路!」
我拍馬上前,現在後面正喊殺不斷,前面卻異樣的寧靜。在前面距五六丈外,有一圈不算高的木欄,木欄前馬馬虎虎地挖了一道壕溝,既淺又窄,木欄後密密麻麻地排著蛇人。那些蛇人一個挨一個,幾乎沒一絲空隙,手中或刀或槍,齊齊對外。
蛇人居然也會有守禦的一天啊。
我不禁一陣冷笑。從和蛇人交戰起一直都是被它們進攻,從來也不曾像今天一樣攻到它們營中來。不管這次偷襲能不能有預計的戰果作為首次攻入蛇人營部隊,日後在帝國歷史上也該留下一筆了。在這批蛇人中心,只怕就是蛇人軍帳吧?
甄以寧在我身邊道:「統制,用那個火藥吧?」
我點了點頭,叫道:「背竹筒前來!」
拿著竹筒的都是各部精銳和曹聞道。甄以寧都帶著裝火藥的竹筒,曹聞道那一部緊跟在我身邊,全在左右,陶昌時那一營中背著竹筒的就更多了,在他周圍的就有二十個上下。我正要讓所有人點燃了扔過去,甄以寧忽然叫道:「陶將軍一部在第一排將竹筒點燃後擲出,餘者待命!」
我剛要解下竹筒,聽得甄以寧這道命令,不由一怔。他這般發令,不無僭越,但我沒這麼小氣,只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難道他是要保留實力麼?我剛想問,甄以寧轉過頭道:「統制,先觀其效。」
是啊,這火藥我是改過了配方,能不能有效還不知道呢,如果一股腦盡數扔出,一旦沒有預計的威力,恐怕反而影響士氣。只扔一小半,縱然威力不大,士兵也會覺得是因為扔得少。我對甄以寧不禁一陣佩服,他年紀輕輕,遇事都深思熟慮,實在值得我效仿。
陶昌時一軍中背竹筒在前的有十來個,甄以寧話音一落,空中立時出現了十多個火球。看著那些火球向列隊拒守的蛇人飛去心也提了起來,生怕那些火球會落地即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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