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任將軍，雷霆弩現在能用麼？」
他臉上有些苦澀：「先前雨水太大，有兩架進水後失效正讓人搶修，不過看來好像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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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弩也會壞？」我失聲叫了起來，但馬上也意識到這並不稀奇，雷霆弩構造精巧，又是薛文亦妙手偶得之作，一定還有不完善壞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任吉點了點頭道：「還有，楚將軍，非是末將避戰，雷霆弩實在無法再放低，蛇人離得又太近怕雷霆弩會對不准。」
我道：「你把一批雷霆弩放到船下，從槳孔裡射出來！」
他眼睛一亮，但又馬上黯淡下去：「可是，這樣我船無法移動，又怎麼瞄準？」
如果把槳孔讓出來，雖然可以解決箭頭朝向的問題，但沒了槳手，這船也只能橫在江面上動不了了。我大聲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去將他們引來。」
任吉看了看廝殺正烈的狼兵，遲疑了一下道：「還有，楚將軍，雷霆弩可不會分辨敵我……」
我頓了頓，有些遲疑，但還是道：「我會盡量把人救出來別的你看著辦吧，只要你覺得值得，就馬上放箭。」
這就是計劃。我準備將蛇人引過來後，讓任吉擔任主攻。要是有士兵被蛇人纏不放箭的話他也逃不了還不如早點結束他的性命便是。可話這麼出來時我仍是覺得心頭一震。
即使能扭轉戰局，可日後惡夢會有更多的冤魂吧。
我看了看天，雲已漸散，從雲縫裡漏出一絲月光。天放晴了，這本該是個平靜的夜晚，可是江面上正腥風血雨，廝殺得有如鬼域。我走到剛船舷邊，剛才那根纜繩還搭在船抓住了，也不由分便又蕩回己船。
在船令實在太困難了，這也正是水戰與陸戰最大的不同吧。我想著，人已回到己船上。此時我和任吉的船已衝到了劉石仙座船邊，望過去，劉石仙船上火勢大起，劉石仙帶著二三十個人正退守船尾。船的四面都是正攀上來的蛇人，他們已是走投無路了，劉石仙手持長槍，和那二十幾個士兵正拚死抵抗。可是蛇人的攻擊力實在太強，雖然他們守得如銅牆鐵壁，還是不時有人被蛇人擊倒。
如果再緩一緩，他們這一船百來人便會全軍覆沒。
我回到己船，曹聞道正在船頭對著手下大喊大叫跳上己船，便叫道：「曹將軍，怎麼不放跳板？」
曹聞道回過頭，一見是大聲道：「統制，蛇人攻勢太強，跳板根本放不上去。」
不僅是放不上跳板，現在距蛇人已很近了，船士兵大多以箭矢攻擊水蛇人，不讓它們靠近。那些蛇人卻也乖覺，也不強攻，只在水中遊走箭雖密，也僅能將它們迫退，而我也知道蛇人能在水下潛行，水面上船邊雖沒有蛇人，實在不知道會不會有蛇人暗中攻來鑿破船隻。我抓著槍走到船頭，看了看劉石仙的座船，道：「曹將軍，把船再靠上去。」
曹聞道嚇了一跳，道：「統制，再靠近，那失了緩衝，只怕連自己的船也會被鑿沉的。」
我盯著劉石仙，他的槍術極是高強，與槍術頗為近似，看來多半也是武昭教出來一桿長槍神出鬼沒，他們這二十來個士兵守在船尾，蛇人雖多，還是無法攻破他守勢，反倒不時有蛇人中槍退下。可不論劉石仙如何擅戰，這麼打下去，他的人肯定總要被全滅的。
我道：「一旦我船也受傷，便準備棄船到別的船上去。」
他吃了一驚，叫道：「什麼？」
我一時也跟他說不清，只是道：「盡量把蛇人引過來，讓任吉的雷霆弩威。」
任吉的船與我船平行，稍稍靠後些。曹聞道看了看他也不知明白了沒了，大聲道：「加快速度，靠近前面的船。」
現在狼兵已有六艘船受傷，其中兩艘受傷不重，尚能三艘已經水沒上甲板，船上也已沒有了廝殺，那些士兵已全軍覆沒，劉石仙的船因為比較堅固，還沒有全沉下去。他隊十艘船已損失一半，剩下的船也被蛇人擋在外圍，根本過不來，要是不救下他來，恐怕劉石仙一隊的狼兵士氣崩壞，不可收拾了。我對曹聞道這麼下令，但心中仍是忐忑不安，實在不知道這個計劃成不成。東平城守軍雖眾，但自城中水軍遭襲後，他戰船恐怕還不如多，只怕無法出來救援沖得太前，要是計劃不成，弄巧成拙，自己也失陷了，那也就是這三千人的末日到了。
我拄著長槍，盯著水面。隨著船漸漸靠近劉石仙他只覺心也像不動了。
突然，曹聞道叫道：「統制，蛇人又來了！」
水中像是突然間開鍋了一般，冒出一大片氣泡，隨之一下密密麻麻地出現了一排蛇人的頭。這些蛇人也有數十個，已經在座船船頭圍成一個圓弧，接下來只怕便是蛇人的鑿船了。
曹聞道叫道：「快放箭！快放箭！」他衝到船邊，提著長槍向下刺去。但現在船尚未被鑿通，槍頭尚不能及。隨著他的叫聲，那些士兵都衝了過來。但現在蛇人幾乎是貼著船要射箭幾乎得豎直向下，一輪箭射過，倒有一大半射空。
我叫道：「分一半人，用錨攻擊！」
這船上只有一個鐵錨，其餘的都是石錨。我拋下槍抓起邊一個石錨，猛一用力，這塊上百斤重的石錨一下抱起叫道：「你們快抓著繩子，當心。」說罷，猛地將石錨抱到船邊，推了下去。這一下用力過大，石錨在欄杆上一磕，將欄杆也碰折了一根。石錨一掉出船舷，正好砸向一個手持鑿子正摸索著要在船胸牆上鑿洞的蛇人。石錨下落時激起的風聲大概也嚇了它一跳，正抬起頭來向上看，石錨不偏不倚，正砸在它頭「砰」一聲，這蛇人的頭也被砸得粉碎，登時掉了下去，一個長長的身軀浮到船邊才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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