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敗軍回到城裡，天已黑了。
)到了文侯府門口，正好看見解瑄從裡面走出來。我向他打了聲招呼，他愛理不理地向我點點頭道：「我跟文侯大人說起你們了，你進去吧。」
他這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實在讓我不舒服。狼兵雖然厲害也不信他們能比以前的前鋒營或龍鱗軍強多少。帝國的軍隊，不論是哪一好像都有些唯我獨尊，看不起旁人。
我帶著這支敗兵中軍階最高的一個軍官進去求見文侯。文侯見後，也安慰了那軍官幾句起臨時營房已經給新近回來的士卒住滿了，他給我寫了道手諭，讓我給軍校管雜務的官員，今晚把他們暫且按排在軍校的空閒房屋裡，等明天再集結。他這幾天忙忙碌碌，眼裡也佈滿血絲，大概又要準備天壽節，又要費勁心機招募新兵，實在忙得不可開交。
我剛要出去時侯忽然叫道：「楚將軍，你舉薦的那個做瞄準器的學生，真的有用麼？」
我跪下來道：「稟大人，此人是我同僚吳萬齡將軍發現的。那瞄準器確有用處親眼所見，用過瞄準器後，準頭大大提高。」
文侯想了想道：「明天我自己去看一看，若真個有效，現在用人之際，那人就算年紀也不妨破格陞遷。」
我一陣歡喜，道：「文侯知人善任，末將敬佩不已。」
我這個馬屁拍得雖然有些生硬侯倒也受了。他捋了捋鬍須，又道：「楚將軍，你不藏人善，倒也難得。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和他們一起到軍校集合還要見兩個人。楚將軍，你們現在還能上陣麼？」
我道：「稟大人，國家用末將萬死不辭。」
那軍官在一邊也行了一禮道：「末將等雖經此敗，猶能效鉛刀一割之用，君侯有什麼差遣，末將等赴湯蹈火，絕不退縮。」
文侯笑了笑道：「向東平城增兵之舉，就在這幾日了。兩位將軍，現在帝都士卒只剩了些新兵，只能由你們這些老行伍挑起這個擔子，帝國存亡，在此一舉代帝君多謝幾位。」
他說得很是動正容道：「大人放心。」
看來侯早算定二太子增援東平城不足以擊退蛇人，也快要出發了吧。只是這次會不會讓太子領兵？帝都現在的長駐兵只剩下一萬多，這一萬多里，又有八千是文侯嫡系侯多半不會親自統軍，那麼可調用的兵最多不超過一萬，所以文侯在緊集調集部隊。離天壽節還有十五天，要等天壽節後再出大概會誤了軍機，那麼說不定增援軍會在天壽節之前出發。也就是如果我加入二路援軍時，出發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文侯看了看忽然有些感慨地道：「唉，可惜明臣沒能回來，不然。」
他也沒說不然什麼，這時一個文侯府府兵的軍官走了進來，看見在內，有點遲疑。我知道只怕有些機密事要稟報，行了一禮道：「大人，若無別事，恕末將告退。」
文侯笑了笑道：「也好。這幾日好好歇息吧幾堂兵法課，把操練課排少些，養精蓄銳。」
那真的是要用我了。我心頭一陣莫感激，只是道：「多謝大人。」
走出了議事廳，門剛掩聽得那軍官在急匆匆道：「大人，兩位來使不願在此地久留向大人稟報後馬上便要出如何是好？」這話只說了半截，門一掩上也聽不到了，也不知是什麼來使。
跟我進去謁見文侯的那軍官名叫曹聞道，原是陸經漁手下的校尉。走出門時，他忽然道：「楚將軍，聽文侯大人的意思，似乎馬上又要出發？」
我道：「也不會太急吧，總會休整幾日。現在蛇人的先頭部隊已在攻打東平城，軍情相當緊急，曹將軍，當此非常之秋，便是累也只好累一些了。」
曹聞道道：「我不是嫌累侯大人真的不在乎是敗軍麼？」
我站住了，看了看他。暮色將臨，在暮色看見曹聞道眼中閃爍著一些淚光。也許，對於他來高鷲城的戰敗實在是一場奇恥大辱，能夠讓他重新披掛上陣，那比什麼獎賞都要好。
軍心仍然可用。
我心頭也是一熱。這批敗歸的士卒雖然人數並不多，但一個個都是從高鷲那等地方殺開血路衝回來可以說每個人都必有過人之處。能和他們一起投入戰鬥不定這回真的能洗雪前恥。我站定了聲道：「曹將軍，你放心吧侯大人深謀遠慮，賞罰分明，不要以常人之心測度他。」
曹聞道怔了怔聲道：只說得這一個字，但只這一個字已聽出他對文侯的感恩之心，也有將與蛇人決一死戰的決心。我伸出手，他也握手，仍是小聲道：「楚將軍，你當初便與前鋒營路將軍並稱為龍鋒雙將，你次還在路將軍之以後侯大人只怕會讓你來統領。楚將軍，能與你並肩殺敵，曹聞道死而無憾。」
他的手堅實有力握了握他的手，沒有說什麼，但我知道，他和我也有一樣的想法。龍鱗軍和前鋒營雖然已經瓦解，成為了過去，但有這批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裡衝出來的將士，那一定會是一支比龍鱗軍和前鋒營更為強悍的部隊。
剛要走出門，忽然一個人急匆匆地從身邊衝過，一到門外，便跳上馬絕塵而去。
他正是那剛才向文侯府稟報的那個軍官。文侯的府軍原有一萬，武侯南征，借去了兩千作為中軍鐵壁營的骨幹。鐵壁營統制傅明臣最後是與柴勝相一同戰死兩千文侯府府兵大概一個也沒能回來，現在文侯麾下只剩了八千人。但這八千人都是文侯百里挑一挑出的精兵強將，又是他親自訓練，素有「第二鐵刃山」的稱號，到底有多強傅明臣便可想而知。可是這個軍官走得急急忙忙，大失文侯府軍的水準。難道出了什麼大事麼？等這軍官一出門不禁回頭看了看議事廳，廳上那塊「文以載道」的匾額還依稀能看清，裡面卻沒有什麼亂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隱隱約約有些不安。這時曹聞道已經走到了我前面，他見我沒跟上來，便回頭道：「楚將軍，怎麼了？」
我加了兩步，跟上他道：「沒什麼，走吧，你們跟我先住到軍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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