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仍是鐵柱一般站著,一手扶著雉堞。WeNXuEmI。cOM這時,一個傳令官道:「君侯,陸將軍求見!」
武侯抬起頭,陸經漁已是搶上城來。他一定是火急趕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到武侯跟前,便一下跪倒,道:「君侯,為何不救蒼月公?」
武侯看了看他,歎了口氣道:「經漁,你還是心腸太軟。」
陸經漁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只讓共和軍在城外與蛇人交戰?」
武侯沒再看他,他身邊的一個護兵道:「陸將軍,蒼月妄圖以己軍為餌,誘蛇人攻入城中。他的計謀被君侯看破,此時已走投無路,只得獨自接戰。」
陸經漁象木偶一般跪著,似也被這話驚呆了。武侯道:「經漁,你空有異人,卻還是輕信。此病不除,你終生難成名將。」
陸經漁忽然哽咽道:「君侯,經漁萬死,此事尚不知然否君侯從長計議,不要偏聽一面之辭。」
武侯喝道:「經漁,你還執迷不悟麼?起來!擅離職守,可是大罪。」
他看著正在與蛇人作最後死戰的共和軍,歎道:「此事傳出,只怕南疆永無寧日。蒼月,你當真了得,便是死了,還要收買人心。」
我又是一凜。蒼月不攻城而攻蛇人軍,難道並不是因為他不忍同類相殘,而是以自己的死來給共和軍收買民心麼?的確,若他真的是願與聯手共抗蛇人,就不該定這等苦肉計了。他恐怕自知必死,若是反攻城池而死,最多得到幾分稱讚,而死於蛇人卻能讓南疆萬眾歸心。南疆人聞此訊,多半更會同情共和軍。到時只怕更要兵連禍結要掃清共和軍殘部也更加困難了。
可是,聽著那邊正在漸漸稀疏的歌聲除了知道蒼月公的真正用心後對他那種深謀遠慮的佩服,更多的卻只是驚惶,卻仍然無法痛恨蒼月公。此時,即使明知逃得一個便是將來平定南疆多一分困難也只是希望能多逃出幾個共和軍去。
蒼月公的死,也仍是一條苦肉計啊。只是他大概把帝**想得也太強了到了今天,能否回到京都還仍是個未知數,要平定南疆,大概也是句遙不可及的空話。
此時,那面共和軍的大旗終於倒了下來,灰塵也漸漸散去。遠遠望去,屍橫遍野,到處是共和軍的人馬屍首。儘管置身事外,也仍然看得驚心動魄,有一些帝**士兵甚至在低聲哼著那支共和軍的葬歌。
武侯的臉上也似老了許多。陸經漁跪在一邊,一句話也不說。此時便是武侯回心轉意也沒用了。我在一邊看著直直跪著的陸經漁,心裡卻有更多的疑雲,暗自整理著思緒。
鄭昭到底是個什麼角色?聽武侯的話,他準是向武侯密告過蒼月公的詭計。可他是陸經漁帶來為什麼不對陸經漁說呢?若陸經漁不把蒼月帶回來,豈不是不會節外生枝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我身上也不禁更有寒意。他絕不會是自稱的只是尋找白薇的下落那麼簡單,而且,他自稱是共和軍中一個下級軍官,而白薇卻是七天將之一段海若的女兒,如果他真是個下級軍官,又怎麼會認識白薇?
我越想疑點越多,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了,只怕將來也再見不到這個人。我不禁一陣後悔,當初實在不該將他如此輕易地放走。
這時,武侯道:「經漁,你速回防區,準備著班師吧。」
陸經漁抬起頭,道:「君侯……」
他像是有滿腹話要可一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武侯長歎一聲,道:「回去吧,明日再商議班師之事。」
陸經漁站起身,身戰甲也發出了一陣輕響。他向武侯行了一禮,走下城去。
即使知道他中了蒼月的苦肉計,可在他走過時仍然默默地向他行了一禮。
蒼月最後的戰死,讓都不由得產生了幾分敬意。陸經漁計,也讓他的神人光輝散去了不少,可卻更尊敬他了。
英雄生在這個動盪的時代,是一種幸運。可是,在這個英雄輩出的時代,那些無辜的百姓難道不是太不幸了麼?時勢由英雄主掌,在攻守殺伐間,那些平民只能成為英雄麼建功立業的基石,甚至,連個人都不能算。蒼月在定下這苦肉計時,想過他那五千人馬都會成為他的殉葬麼?而武侯為了破他的苦肉計,同樣把這五千人當作隨時可以抹去的灰塵。
也是,一個不是英難的陸經漁,更是這個時代所要的吧。
看著陸經漁的背影一陣茫然。
這時,武侯喝道:「楚將軍!」
我猛地一驚,走到他跟前,跪下道:「末將在。」
「你隨我去中軍。」
這兒難道不用守了麼?還有什麼事比抵禦蛇人更要緊的?我也不敢問,只是道:「末將遵命。」
武侯走了下去。我揮了揮手,帶著龍鱗軍跟在他身後。下了城,武侯騎上座騎,對已在武侯座騎邊下馬施禮的路恭行道:「前鋒營路將軍,此處由你全權負責,若蛇人敢攻城,務要將其擊潰。」
武侯分派了守城諸將,扭頭對我道:「楚將軍,快上馬。」
武侯到底有什麼事要做?我看著武侯在馬背影,心中也更是茫然。我不知道武侯到底想要做什麼,但他所定下的策略,多半也不會錯。不管怎麼蒼月已真正戰死,一場隱患也已消於無形,現在要之事便是如何撤退。可蛇人便在城外,眼見便又要發動進攻,武侯又為什麼不親臨前線指揮?這是很反常的事。
武侯的馬在最前,身後只有他的那個形影不離的親兵大鷹小鷹緊跟在後。我突然才意識到,武侯的親兵隊並不曾全帶在跟前。
武侯的親兵雖然不像大鷹小鷹一樣,緊跟著武侯,但武侯外出,也必定跟隨其前後,這次親兵軍**來的好像不到百人,而武侯的親兵隊從南征以來,只陣亡過兩個,照理還有近百人才對。
可是,跟在武侯身邊大約只有七八十人。
快近中軍時,武侯身邊的那個不知是大鷹還是小鷹的親兵忽然拍馬加快了步子,追上武侯道:「君侯,好像有些不對。」
武侯轉過頭道:「有什麼不對?」
「血腥氣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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