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一出口看見他有點像長吁了一口氣。b111.net就算欒鵬出這兩個字也是要有很大勇氣的吧。他道:「趁現在尚有可為速速謁見君侯,要求他收回這條命令,將城叛匪一鼓而滅,斬草除根!」
他的話裡,已是殺氣騰騰。這話象晴天一個霹靂,讓我幾乎一下不知所措。他「叛匪」,大概把陸經漁也算進去了。這時只覺得欒鵬的眼神有點古怪地掃了我一眼,又轉向別人去了。我不由週身一涼。
他最擔心也許正是我吧是武侯一手提撥上來來就是武侯的嫡系前鋒營人,來右軍統領龍鱗軍,但欒鵬他們一直不把我看作右軍中人,以前有什麼事也多半並不召我共議,前一陣關於退兵的事,他內心底一定也是贊同柴勝相只是班師之論佔了優勢,他便一下轉而退兵了吧。
這個人真是會見風使舵。那時我無非這麼想,但現在看來,他不僅僅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更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現在所其實已形同叛變,如果一旦成功,那武侯的位置多半便是他的了。我也不禁看了看四周。這是欒鵬的營帳,欒鵬召集諸將,也一定早作安排,他的親兵列在四周,足足站了三十幾個,貼著帳篷站著,一個個面無情。再說還有那麼多右軍將領,就算我想衝出去,只怕只有死路一條。
那個千夫長嚅嚅道:「若是君侯不接受建議豈不是形同叛亂?」
這也是心中要話。欒鵬這麼做法,若武侯接納了還好,若不接納,欒鵬和柴勝相自是要被視作反叛,而右軍諸將也難辭其咎,恐怕全要被降級不可。
欒鵬歎了口氣,道:「主將不明,亂命有所不從。若君侯真個要一意孤行,將錯就錯,那便要……」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瞭。都倒吸一口涼氣,那千夫長道:「縱然能掌握君侯,可陸將軍和駐在東門的共和軍軍力在之若他們與刀兵相見如何應付?」
欒鵬道:「君侯在手軍也在手中。而以君侯名義命令後軍,想羅經緯也不敢不從。」
那個千夫長道:「可是……可是這樣豈不真的是內亂了?」
欒鵬喝道:「容照希,你家世受國恩,如今要你當機立斷之時,哪裡還有那麼多話說?」
容照希被欒鵬一喝,仰起頭道:「欒將軍,如今被困孤城,理應合力,共抗外敵,君侯所作決斷,末將看來也不無道理。欒將軍若要一意孤行,恕照希不敢從命,也望欒將軍不要錯得太多。」
這容照希我也不認識,這一番話卻說也甚有道理,幾個千夫長都不禁微微頜首。欒鵬臉上冷冷一笑,道:「容將軍是不從在下之命了?」
容照希頓了頓,道:「不從。」
他話音未落,忽然面色一滯,胸口出現一灘血跡,一枝短箭**他胸口。這一箭來無蹤去無影,也不知是從哪裡射出來的。容照希連聲音也出不了,便已斃命。
帳中一下子都發出了驚叫。不知在外的士兵如果聽到裡面的聲音會怎麼想卻不由得渾身發冷。欒鵬已是鐵了心了,看樣子,誰若不從,他便要滅口,這次與其說是來開會,不如說是脅。
欒鵬道:「容將軍不識大體,死不足惜。列位將軍還有什麼話說?」
這時,柴勝相在欒鵬一邊忽然吃吃地笑了兩聲。真想不到這個殺生王笑起來居然還有點猥瑣的意思。他突然對我道:「楚將軍,你可同意欒將軍之議?」
邊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我身上。他們都是右軍嫡派,都是沈西平一手提撥起來。而我卻是個半路來的外人來得又未久,他們多半不把我當本軍中人看。可是有容照希的前車之鑒能說出什麼話來?
我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也心知定然不是輕易能脫身的。想著站了起來。誰知我一站起來,圍在周圍的護兵一下子如臨大敵,離我最近的一批將手一下按到刀柄倒好像防備我馬上殺上去一般。
我站了起來,腦子裡已飛快地轉動。欒鵬把我叫來是商議軍機,真意恐怕巴不得把我拿下。龍鱗軍人數不多,在右軍中卻是威望極重,若龍鱗軍不附議欒鵬的提議,恐怕有一半右軍不會跟他們起事。
我站直了,按了按受傷的左肩。左肩的傷口已好了大半,現在要握刀也已經握得住了,可卻還沒什麼力量。欒鵬也實在不必那麼防著心底不禁又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最多只頂大半個人,他只消兩三個護兵便拿得下我了,這麼防也實在太看得起我了。
欒鵬道:「楚將軍,你意下如何?」
他說這話時已是殺氣騰騰想,要是不合他的意,他可能會馬上下令砍了頭的。此時已無計可施,道:「欒將軍所極是有理。」
我話是如此心底卻是一萬個不贊成,可也只能這麼只是嘴上也只能滑頭點,心想:「有理是有理贊不贊成卻是另一回事。」此時共和軍要求合兵,不管如何都是在加強戰力,若此時同室操戈還有力量對抗蛇人麼?可要我再像容照希那樣明說不從也實在不敢。這麼違心地說著也有些痛苦。
欒鵬聽了話,居然笑了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有誰反對的沒有?」他不倫不類地套上這一句,准也是說給我聽的吧。此時還有誰會反對?他問了兩聲,只得到了些附和之聲。他喝道:「拿酒來!」
兩個士兵提了一罈酒進來。右軍駐在城西,這些酒倒是不會少的。那兩個士兵把一個個大碗放在跟前,欒鵬拔出腰刀,道:「今日事,成者大成,敗者大敗。若真說服君侯,日後列位將軍也多能分封爵位,願意來歃血為盟。」
他一刀砍落酒罈封泥,又將刀在指上割了一刀,血滴入壇中。這時,柴勝相也拔刀在手上割了一刀,他的動作卻沒有欒鵬那麼沉穩,刀子有點抖。欒鵬道:「列位將軍,都上來吧。」
面面相覷,欒鵬這般逼歃血,那也是不讓回頭。帝國最重歃血之儀,歃血之後,若再反悔,那要被天下人所不恥。一個坐在最前面的千夫長見躲無可躲,走了上去,拔刀腰刀,正待要割手指,卻又道:「欒將軍若要兵諫,有幾分把握?君侯營帳位於中軍,邊上除了中兵士兵,外圍還有前鋒營就算傾右軍之全力,也未必能敵得過。」
欒鵬道:「用兵之道,豈在多寡。是要向君侯兵諫,又不是要與中軍開戰,只消出其不意軍兵員再多再強,又有何用?」
那千夫長道:「如此兵諫,已形同反叛,若君侯不顧一切,命中軍和前鋒營攻擊那如何是好?」
欒鵬道:「現在也只有賭一賭了。至於前鋒營,那不必擔心已安排妥當。」
我像被針紮了一樣,人差點跳起來。欒鵬說這話是難道是指他已買通了前鋒營了?前鋒營只有路恭行能調得動,欒鵬這話的意思是說路恭行已與他有了秘謀?
我越想越覺得事有可疑。陸經漁帶蒼月回來時,虞代說過,君侯曾召前鋒營拱衛,可後來卻仍是接受了蒼月的辦法。以君侯的性格,是寧死不屈這批士兵在君侯眼裡也不過等同一些螻蟻,君侯自不是惋惜士兵的性命才被迫訂約。那麼,當中路恭行扮演了怎樣一個角色?
那千夫長還想說什麼,欒鵬大喝道:「當機立斷,再有多言者,殺無赦!」他的聲音很是響亮,想必外面的士兵也能聽到。但就算聽到了也未知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何況現在去報告武侯,武侯措手不及之下,又能怎麼做?那千夫長一驚,刀子一動,手上已割了一條傷痕。本來歃血不過淺淺割一道,他這一下卻幾乎要把手指也割下來了,疼得臉也煞白。
我前思後想,不知如何是好。欒鵬這等做法,就算成功,於大局有何好處?不過削弱自己力量。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一個好辦法,這時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道:「稟欒將軍,末將願去將龍鱗軍拉出來,一同帶去。」
欒鵬搖了搖手,道:「不必了不是去打仗,只帶親兵隊便是。楚將軍既有此心,你先來歃血吧。」
我不由一怔知自己弄巧成拙,武侯本懷疑過我是內奸,雖然伍克清已為我洗脫嫌疑,但武侯未必會對我就此信任。如果真的歃血了,就算不參與兵諫,在武侯眼裡,那也是個反覆無常人。我站著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再編個什麼理由矇混過去,忽然,帳外發出了一陣慘叫。
那是些士兵的叫聲。欒鵬一驚,也顧不了,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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